周白赫接过那小包数字饼干,撕开,吃了一块。
脆脆的,甜甜的, 奶油味很重。周白赫平时不喜欢吃甜腻的东西,这会却味蕾失灵一样,吃完了一小包。
佟央仰着小脸,眼巴巴看着他,“阿赫哥哥,好吃吗?”
“还行。”
小姑娘舔舔嘴唇,认真道:“那你等着,我明天还给你买,有奶油味和海盐味,这是我在学校最喜欢的零食了。”
周白赫那张脸不再冷冰冰,染上一丝柔和,他弯下腰看着小姑娘,“你有零花钱吗?”
“有。”佟央拍拍校服口袋,“在这里。
孟远昂每个月都会打钱给燕静,当作佟央的生活费,燕静出手也大方,每天都塞钱给佟央,让她买吃的买用的,自从来了周家,佟央就没缺过零花钱。
小姑娘知恩图报,阿赫哥哥送她去学校,安排医生给爸爸治病,阿赫哥哥对她好,她当然也要对阿赫哥哥好。
佟央知道,今天阿赫哥哥和他爸爸吵架了,心情不好,于是鼓起勇气,小手拍拍少年的肩膀,轻声安慰:“阿赫哥哥,我把我的钱都给你,你不要不开心了好不好?”
周白赫轻嗤,“你有很多钱吗?”
“可多了。”
佟央掏出口袋里的零花钱,认认真真数了一遍,有五十多块,够买好多数字饼干了。她大方道:“都给你,你不要难过了。
周白赫没忍住,捏捏小姑娘的脸蛋,“谁要你的钱了,收好。
他把钱装回佟央口袋里,忽然感觉,空荡荡的院落不再那么空了,同时,麻木的感官渐渐回暖,肠胃也发饥饿的信号。
周白赫问:“你吃晚饭了吗?”
“吃了。”佟央摸摸肚子,不好意思地说:“但没吃饱。
她还挺理直气壮,“周爷爷不吃晚饭,你也不吃晚饭,奶奶担心你们没胃口,我也担心,刚刚只吃了半碗饭。”
她声音软软糯糯的,模样娇憨,怎么看怎么可爱。
周白赫第一次觉得,有个妹妹也挺好。
他微微勾唇,掐一把小姑娘的脸,“那走吧,我们去吃饭。”
“走。
四合院太大,从周白赫住的地方到餐厅有一段距离,天色昏暗路灯明亮,佟央莫名开心,路上蹦蹦跳跳,脑袋上两只小揪揪也跟着一摇一摆。
周白赫嘱咐她:“好好走路,小心摔倒。”
“知道啦。”
嘴上答应着,她却仍蹦蹦跳跳,无奈,周白赫只能捉住她的小手,放进自己手里牵好。
佟央喜欢阿赫哥哥牵着她,大手牵小手,有一种说不出的安全感。她紧紧跟着周白赫,想到什么,说:“阿赫哥哥,你住的院子太空了。”
“嗯,是有点。”
“可以种些花花草草。”佟央给他安排的明明白白,“当然,要是有一只秋千就更好了。”
周白赫拖着调子,“行,明天就让钟叔去办。”
这次周循回家,与周白赫大吵了一架,周庆康和燕静心疼孙子,又嫌弃儿子不争气,天天只知道花天酒地,干脆让他接手外地一家分公司,眼不见为净。
家里渐渐恢复往日的平静,而佟央发现,阿赫哥哥越来越忙了。
不用上学的时候,周庆康几乎时时刻刻把孙子带在身边,让他看着自己怎么管理公司,怎么和别人谈生意,怎么打击对手,怎么在问题中斡旋。
周白赫自己也乐意这么辛苦,父母的事确实给他造成了一些影响,但只有弱者才会恐惧阴影,而他要当强者。
反之,佟央就轻松多了,她只需要好好学习,其他什么都不用想。
日子一天天过去,培礼小学期中考即将来临。
这天是周末,下午佟央背完英语单词,跑去厨房找吃的。
“萍姨,我有点饿了。”
“来的正好,我烤了苹果派。”萍姨递给她一块,端起旁边的餐盘,“你慢慢吃,我给你哥哥送下午茶。”
佟央眼睛亮了,“阿赫哥哥在家?”
“在的呀。”
佟央:“我有几道数学题不会做,不知道哥哥愿不愿意教我。”
萍姨:“他是你哥哥,怎么不愿意教?拿上作业,我们一起去找他。”
“好。”
回房间拿上作业,佟央高高兴兴跑去周白赫房间找他。第二次过来,佟央发现,空荡荡的院子里竟然种满了花草,还有一只崭新的秋千。
周白赫房间门开着,佟央敲两下,“阿赫哥哥,你在吗?”
“进来。”
佟央迈进屋,她发现阿赫哥哥的房间很大很整洁,以黑白灰为主色调,就像他这个人一样,有一种迎面而来的冷淡感。
周庆康去国外出差了,所以今天周白赫不用学习公司事务,作业也已完成,难得闲下来,他坐在书桌前看一本科幻小说。
看见小姑娘,周白赫心情莫名好,招手:“过来。”
“哥哥??”佟央噔噔噔跑过去,兴奋地说:“你院子里有秋千。
“嗯。
佟央:“我可以去玩吗?”
周白赫:“你来找我,是为了玩秋千?”
“不是。”佟央心虚地摸摸鼻子,“马上期中考试了,我有几道题不会,想让你教我。”
周白赫从旁边拉过一把椅子,把小姑娘抱到椅子上坐好,“先学习,表现好就让你玩。
“我听哥哥的。”
对周白赫来说,小学二年级的题目简直轻而易举,他拿着笔,在草稿纸上给佟央讲一遍,又串一遍相关的知识点,最后才问:“听懂没有?”
佟央点点小脑袋:“懂了。”
“那你给我讲一遍。”
“啊?”
周白赫:“啊什么,从头讲一遍,我看看你是真的懂了,还是不懂装懂。”
学习这件事上,阿赫哥哥还是很严格的。
佟央机灵,学东西快一点就通。她按照刚刚周白赫讲的,思路清晰地复述一遍。
讲完后,周白赫点点头:“不错。”
佟央伸伸懒腰,“我现在能去玩秋干了吗?”
周白赫看一眼时间,“玩十五分钟,之后再回来,我出几道题给你巩固一下。”
“谢谢哥哥。”
十月是北城最好的季节,秋高气爽,阳光暖洋洋的。佟央坐在秋千上,然而秋千有点高,她的脚碰不到地面。
正犯难呢,忽然感觉有人轻轻推了一下她的背。她回头,发现周白赫站在她身后。
周白赫轻轻推着她,“坐稳了,手抓好。”
“嗯。”佟央重重点头,一瞬间开心起来,“阿赫哥哥,我想飞高一点。”
周白赫便顺她的心意,加大了一点力道。
天空蔚蓝一片,风拂过她的面颊,佟央咯咯的笑声在院落里回荡。在舅舅家的时候,佟央总是小心翼翼的,就连吃饭都不敢吃饱,更别说这样开怀大笑了。
但在周家,有人教她写作业,有人接送她上学,还有人陪她玩秋千。这一刻,佟央感觉,自己是全世界最幸福的小孩啦。
紧接着便是期中考,佟央虽然刚转学不久,但开学以来学习用功,这次考试她自我感觉发挥得不错。
果然,成绩公布的那天,佟央考了班级第一名,老师夸奖,同学羡慕,佟央一整天都很开心。
课间,佟央和同桌一起去卫生间。
佟央的同桌叫徐映蓝,是个戴眼镜的姑娘,家里做零售百货的。徐映蓝挽着她,“央央你好厉害啊,数学最后一道题那么难你都做得出来。”
“之前我哥哥给我讲过类似的题,举一反三就可以了。”
徐映蓝:“你哥哥好厉害。
佟央自豪道:“那当然,我哥哥就是很厉害。”
两个小姑娘说说笑笑去卫生间,然而才进去,就听到有人在说话。
“那个佟央不就是考了一次第一名吗?有什么了不起的,你看她那个得意的样子,讨厌死了。”
“就是就是,我们雅雅都考过多少次第一了,也没像她那样狂啊。”
“雅雅你别难过,我看佟央这次能考第一是因为运气好,下次第一肯定还是你的。”
是班里的几个女生,她们平时总围着郑舒雅转,这会聚在一起,七嘴八舌地说佟央坏话。
徐映蓝脚步顿了下,下意识去看佟央。佟央没太大反应,鼓了鼓腮帮子,若无其事地走进去。
那帮人看到她,一下哑了火,面面相觑表情尴尬。
佟央看她们一眼,转头去洗手池洗手。
从佟央转学来的那天,郑舒雅就看她不顺眼了,不就是成绩好长得漂亮嘛,寄住在周家而已,还真当自己是周家人了?
郑舒雅走过去,低头洗手,她故意把水弄到佟央袖子上,然后假惺惺道:“对不起啊,弄湿了你的袖子。
“你是故意的。”佟央瞪她。
郑舒雅:“故意的又怎么样?我都道过歉了。”
佟央有样学样,也掬一捧水,泼在郑舒雅袖子上,然后说:“对不起咯。
“你??”
“我都道过歉了。”佟央说:“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
郑舒雅很生气,她一向被教导做个淑女不好动手,只能放狠话。但毕竟只是个七岁的小孩,一时间想不到什么狠话,她咬牙道:“你最好小心点,再惹我,我让我哥哥教训你。”
“我也有哥哥。”佟央底气十足,“你再背后说我坏话,故意泼我水,我也让我哥哥教训你。
郑舒雅:“你哥哥有我哥哥厉害?我哥哥上高二,学校篮球队的,打架超级厉害。”
佟央不服气,叉腰扬起下巴:“我哥哥练拳击的,每天打沙袋,沙袋都被他揍瘪了,打架超级超级厉害。”
两个七岁的小姑娘,莫名其妙以哥哥为话题吵起来。
郑舒雅:“我哥哥成绩好。”
佟央:“我哥哥永远考第一,就没考过第二。”
郑舒雅:“我哥哥可是校草,追他的女生能排到纽约,他有五个女朋友。”
佟央沉默了。
阿赫哥哥成绩好,相貌好,但他有女孩追吗?有女朋友吗?这个终央还真不知道。
佟央打算回家问问周白赫。
郑舒雅见她不说话了,洋洋得意,“看来,我哥哥比你哥哥厉害多了,你以后见我绕道走,记住没?”
回到教室,徐映蓝有点怕,“你别惹郑舒雅了,我听说她哥哥在美国上高中,有一次开跑车来接她,染着白头发,还抽烟,看样子挺凶的。”
佟央委屈极了,“不是我惹她,是她惹我。”
好不容易捱到放学,收拾好书包,跑去校门口坐车。
一辆白色揽胜停在校门口,周白赫坐在车上,降下车窗注视着小学门口。学生陆陆续续走出来,校门口到处是人。
旁边有一家小吃店,学生放学都喜欢去那儿买吃的,佟央喜欢他们家的桂花酸奶。
想到这儿,周白赫下车,走到小吃店前排队,正好,周承宇和周佑航也在那儿。
“阿赫哥哥,你要买什么,我帮你买吧。”周佑航排在前面,热情地回头问他。
周白赫:“要一份桂花酸奶。
“好咧。”
周承宇贱兮兮地凑过来,“哟,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咱们上小学那会,你可从来不吃这家店的东西。”
“我知道了,给你那个小媳妇??”周白赫瞪他一眼,周承宇半路改口,“给你妹妹买的,对吧?”
周白赫“嗯”了声。
买好桂花酸奶,佟央也出来了。在见到周白赫的那一刻,所有的不愉快自动飞走,佟央飞快跑过来。
“跑慢一点。”周白赫迎上去,把酸奶递给她,发现她的鞋带散了。
佟央挖一勺酸奶放进嘴里,周白赫无奈蹲下来,帮她系鞋带。
这
个动作看的周承宇目瞪口呆。
这......周白赫什么时候这么体贴了?还帮人系鞋带,简直妹控啊。
系好鞋带,周白赫发现佟央脸上沾了粉笔灰尘,掏出纸巾帮她擦干净,“怎么搞成这样,脏兮兮的。’
“今天轮到我值日,我赶着来找你嘛。”
周承宇再次目瞪口呆。
上车回家,路上,周白赫低头做物理试卷,佟央偷瞄他一眼,转过头,又偷瞄一眼。
这个小动作被周白赫捕捉到,他头也没抬,开口道:“有什么事,说。”
“阿赫哥哥,在学校有人喜欢你吗?”
答案是肯定的。
初中少男少女情窦初开,周白赫自身条件摆在这儿,没有女生喜欢他不可能。但那些喜欢他的女生,大多只敢偷偷的,因为周白赫太冷了,说出来也是被拒,还不如搞暗恋。
周白赫笔尖顿了下,掐一把佟央的脸,“你小小年纪,问这个干什么?”
“我就是好奇。”佟央看着他,“或者你告诉我,你有几个女朋友?”
周白赫面无表情道:“一个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