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公现在是一寨之主,作为压寨夫人的我,必须雍容、庄重,不可?了相公的面子。”
白素贞在心中暗暗告诫自己。
然而身边的小青,早就一溜烟的冲了出去,在金沙滩上吹沙走石,在一个个持枪弄棍的小喽?面前上下打量,又冲进聚义厅中翻箱倒柜,不时传来惊讶的声音。
鲁达和白素贞两人暗暗摇头。
“娘子,可久等了。”
“不久,倒是让相公操心了。”
白素贞下了快船,上得岸边,便见这水寨三重关隘如天堑,远处云升雾缭中,隐没着稀稀拉拉的木屋,四周还有田地,大片树林。
那活跃充足的道韵,更如甘霖一般,让白素贞如沐春风,甚至抚平了些许道伤。
鲁达指着这偌大的水寨,八百里梁山道,
“娘子,这座宝地,你可喜欢?”
白素贞温声一笑道:“只要是相公在的地方,奴家都喜欢。”
“娘子,我给你介绍,这位是晁盖晁天王、这位是吴用......”
鲁达挨次为白素贞介绍着。
晁盖、?用等人上前一步,噗通一声单膝跪拜,大声道,
“见过嫂嫂!”
噗通噗通………………
接二连三的闷响传来,便见左右的那些小喽?纷纷也跪拜下来,高声道,
“见过嫂嫂!”
呐喊声如同山呼海啸,一波又一波地席卷而来。
白素贞努力着一张脸,但又觉得应该亲和一些,温声道,
“诸位请起。
“谢嫂嫂!”
众人纷纷站起。
只是,不少小喽?的表情十分古怪。
实在是自家头领模样过于粗犷,胡子拉渣,宛若一匹凶猛野兽。
而白素贞则小巧玲珑,如画中人般。
怎么看,怎么违和。
但一想到头领那恐怖的实力,一切,都变得合理起来。
水寨后山,本是王伦闭关修行所在,之前修葺了大量的石室。
诸如什么羽化丹室、蓬莱仙阁、洗剑池......
尤其是王伦日常盘坐吐纳的高楼外,还不要脸的写着一副楹联??
此地有丛山峻岭茂林修竹
是能读三五典八索九丘
前一句话,出自王羲之的《兰亭集序》
后半句则出自《左传?昭公十二年》
足以证明王伦的心高气傲。
只可惜,王伦已成了死鬼,尸首还悬挂在聚义厅的杏黄旗上,震慑宵小。
鲁达让人将石室统统推平,搜刮一应事物,还找出了八间暗室、十二处地穴,甚至还从那楹联的木板后面,搜刮到一张求水符!
王伦这厮,狡兔三窟,竟还有遍地藏私房钱的习惯。
只可惜,任他绞尽脑汁藏宝,也瞒不住鲁达的法眼。
而此刻,后山茂林,一块周回数里的巨石上。
鲁达披头散发,赤膊露肚,席地而坐,左手边摆着一把混元二气扇,右手边叠放着一件破烂的明光铠。
两件法器寒光??,在太阳之精的照耀下,折射出一金一白的清光,两相融合形成一道道扩散状的光圈,将鲁达衬托得如天外神人一般。
“这把扇子和盔甲,都带着明显的灵宝派祭炼痕迹,尤其是这具明光铠,竟可附着人体,共生为神威道兵……………”
鲁达目露凝重之色。
莫看鲁达打杀王伦游刃有余,可若是换一个人,哪怕同为筑基后期的修士,遇到拥有混元二气扇和明光铠的王伦,都得狠狠个跟头。
一个不好,便得葬身梁山泊了。
非战之罪乃兵之过也!
一件趁手,或者效果诡谲的法器,足以左右一场斗法的胜负。
更不消说,王伦还有两件!
也无怪晁盖、吴用等人联手,又是下毒又是法天象地的,都只能勉强招架,毫无反抗之力。
只可惜,王伦他遇到了鲁达。
“莫非,灵宝派的传承,跟那仙人承露盘有关?”
鲁达猛地想起那日划船器,误入的一片水雾苍茫的地带。
若是能获得葛玄老神仙这手撒豆成兵之术,给梁山泊上上下下士卒装备上,统统化身为神威道兵......
天下之大,哪股势力能正面撄其锋芒?
鲁达心中一片火热。
“洒家身为梁山之主,八百里梁山泊都是洒家予取予求之物,岂有酒家还不去的地方?”
鲁达目露锋芒,准备等头领位坐稳了,厘清梁山泊上上下下的隐患,便去一探究竟。
而除了这两把出自灵宝派的异宝,还有关于仙人承露盘的线索外。
鲁达还获得了三门法术、两篇丹方。
蚕头法术?抱水:此术便是王伦从铜盏美酒中现身,那无比唬人的法术。
只要是距离本尊一定范围内的水流,都能抱水遨游,出现在水流所在。
蝇头小术?虎豹避符:这秘术似乎并不完整,据其记载,本是一本升仙书《岣嵝神书》中的一道微末法术。
需要在七月七日以一只雄鹊、三个萤火虫放入囊中,用绳缚之挂于房梁上百日,再搓绳四种......日后出入野外,取出虎豹避符贴在双臂上,虎豹猛兽纷纷退避。
而在《岣嵝神书》上,还记载着诸如制人术、隐形法,取天罡气法、飞剑制人、印伏蛟龙等九十九种法术,其中一些蚕头法术,甚至早已失传!
至于剩下那门法术,乃是蝇头小术:驭清风。
顾名思义,可以随身刮起清风,别的效果没有,拿来装神弄鬼,烘托仙风道骨的气质,倒是有奇效。
鲁达看了眼驭清风的记载,愕然发现,王伦这竟然将其修行到上品境界!
怪不得随时一副神仙中人的模样!
而那两篇丹方,分别是回龙汤和五石散。
回龙汤便是专给银鱼、红蟹两种灵兽催情所用。
五石散自然不用多说,乃是起于秦汉武帝时期,盛名于魏晋,鼎鼎有名的虎狼之药!
服用后虽有神明开朗,体力增强之效,却有成瘾性,会让人中毒丧命!
而王伦的这个五石散,更是加了料的,除了丹砂、雄黄、白矾、曾青、磁石五石外,还有人中黄、先天红铅等物,效果更胜原版三分!
果然是杀人放火金腰带,铺桥修路无尸骸。
火并了王伦,竟有如此多的收获。
梁山寨主之位就不说了。
光是这三门法术、两篇丹方,即便有些许糟粕,但足以让鲁达触类旁通,化作修行的底蕴资粮。
“只可惜,那银鱼、红蟹的豢养之地,只有王伦一个人知晓,便是宋万、杜迁几个副头领,也是无从得知。”
鲁达摇了摇头,暗暗感叹王伦此人心胸狭隘,已经到了某种令人发指的地步了。
不过鲁达已经派小喽?去梁山泊深处扫荡,更有阮家三兄弟带头,找到银鱼红蟹只是时间问题。
银鱼红蟹乃梁山泊的特产灵物,外界罕见,用途极广。
也是鲁达计划中,用来打通商路,将梁山泊打造成人杰地灵之宝地,引诱天下豪杰来投的重要一环。
鲁达自然对其十分上心。
不知不觉间,已是深夜。
月朗星稀,碧波万顷。
水寨许多喽?已经歇息,黑君子为鲁达叼来烧鸡。
浅饮两斤透瓶香,揪下一根大鸡腿,就着清风明月,鲁达大快朵颐,吃得满嘴油腥,毫无半点修仙中人的气度。
这透瓶香是郓城阳谷镇的特产美酒,鲁达早就馋这一口了。
虽然此酒格外珍贵,乃是贵人佳酒,但鲁达只是说了声,下面的人便主动去寻,献上六坛。
不得不说,透瓶香极为香醇,较之蜈蚣酒还要更胜三分,只是烈性差了三分,喝少了不尽兴,非得喝个十碗八碗的,才能解馋。
咻!
饭饱酒足,鲁达一步踏出。
抱水而遨游。
三丈之外,竹月泛凉影,露珠儿压得竹叶低垂,摇曳不定。
忽而从那竹上露水中,氤氲出道道雾气,从中出现一道人影来。
嗖嗖嗖!!
明月清风,淡淡残影来回在修竹上的露珠间闪烁。
咔嚓!!
修竹被压折,鲁达踩着簌簌飘下的竹叶,落到地面。
鲁达目露思索之色。
这抱水之法,妙则妙矣,无论是斗法时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还是遁逃,脱身,都是上等手段。
但弊端,同样不小。
所需法力极为恐怖,即便是凝煞之后的鲁达,施展了八九回,便会消耗大半。
料那王伦,区区筑基中期,恐怕施展一次,都快榨干浑身法力。
而那日王伦之所以表现得如此轻松………………
大概率是在强撑。
怪不得待杨志出手,晁盖等人火并,他都毫无反应,坐视几人出手,怕是在暗中掐诀恢复法力,都快把手指掐断了吧?
除此之外,此法入门易,上手难,精通更难。
入门只能遨游方圆五六丈范围的水流,还必须限定较为纯净的水流,诸如浑浊脏水,乃至鲜血,都无法遨游。
唯有再进一步,领悟更深的妙法,才能扩大范围。
“得了梁山泊,只是个开始。朝廷早晚会动手缉匪,扫荡叛军,而左右那些什么桃花山、二龙山,同样聚集着大量贼寇,虎视眈眈。”
自古以来,拥兵自重,造反争霸的人,大多没有好下场。
而老君西出,姬晋驾鹤,更少有人得长生。
“但酒家既然走上了这条路,便不再有回头路。唯有实力,才是破劫之本。”
巨石之上,鲁达盘坐修行。
青岩暮霭,雾气如薄纱,漫过鲁达脚底。
一旁,黑君子默默匍匐守候。
“鲁头领,我们找到了银鱼红蟹所在。”
翌日,鲁达刚现身,阮家三兄弟便找上门来。
鲁达大喜:“快,带路!”
鲁达本以为还要花些时间,才能找到银鱼红蟹。
不曾想或许是气运所钟,竟在聚义排定座次前,就有了结果。
众人撑船而行,渐入水泊深处,只见绿水逶迤,芳草长堤,不知绕了多远、多深。
中途,甚至还需要丢船步行,趟过浅水区域,再换乘另外的快船。
两个时辰后,在一座露出水面的小山丘后,鲁达终于看到一方被人工挖掘出来的池塘,四四方方,长宽皆有百余丈,唤作“云梦泽”。
不用多想,自然又是王伦这个落第书生起的名字。
而在云梦泽四周,则还有一道用岩石土浆,夯土版筑,有五六丈高的围墙,表面还铭刻着阳文阴文,散发着阵法禁制的波动。
隔绝了云梦泽中的精怪,借水遁逃走的可能。
据杜迁所说,这云梦泽是王伦带了十余位匠人修建的,修好那日,那十余位匠人便人间蒸发,再也没活着出来。
所以自此以后,进出鱼塘的路只有王伦一人知晓。
云梦泽中,有不少精怪聚集,其中为首的,当属一头银鱼、一只红蟹,是货真价实的灵兽,开了智道行不浅。
其余的小鱼小蟹,皆是他两的子子孙孙。
鲁达示意阮家三兄弟收敛气息,众人一起?到一旁偷偷窥视。
只见池塘里,隐隐以中央为界。
左边四仰八叉着一只只成精了的银鱼,人身鱼尾,翻着个肚皮,浮在水面。
银鱼们左手拿烟枪,烟灯放在莲叶上,右手用弯钩片子从简罐中刮出烟灰,就着烟灯灼烧。
一只只银鱼吱吱的嘬着烟枪,好一会儿,才从鼻孔里喷出两股淡淡的烟来,吸完左边,再调右边,空了再喝口鱼汤,吞云吐雾,好不畅快!
舒服得连游得不想游了,就飘着。
鲁达闻了闻,这些银鱼吸食的,分明是五石散!
“王伦这厮,竟然教银鱼吸食五石散,便于管理?”
鲁达还真是开了眼了。
直叫王伦还真是个人才!
而阮氏三兄弟也是看得目瞪口呆,这些银鱼熟练的动作,怎么比凡间那些老爷们还要熟练?
不过好在鲁达也算是见多识广,只是稍稍有些惊讶,并不像阮氏三兄弟那般失态。
而在云梦泽的右边,则是红蟹的地盘。
“爷爷爷爷,你不过是残年余力,我们也不过是只有双钳之力,哪怕掘土百年,也不能毁山之一毛,何时能将这天柱移走啊?”
“娃啊,天柱虽固,岂有我等决心之固?我之死,有子存焉;子又生孙,孙又生子;子又有子,子又有孙子子孙孙无穷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