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达暗暗体察,惊喜的发现,光是炼化了这一只魔怪,就胜过自己在诛剪雷霆大手印上,半月苦修!
“洒家走了利市,发了?”鲁达大喜。
这一刻,那座阴气森森的魔山,在鲁达眼中都变得可爱起来。
哪里是魔山,分明是宝山啊!
要知道,这诛剪雷霆大手印修行属实不易。
鲁达悟得这大手印近一年之久,也没正儿八经修炼过几次。
除了需要特殊节气,诸如雷雨天气外,还得借助秘术引入体,体会阴阳变化之理......
过程不仅繁琐,还极为危险,讲究一个天时地利人和。
也就是鲁达兼修了神魔锻体之法,经脉躯壳异于常人,否则早就把自个儿玩自爆了。
所以鲁达在诛剪雷霆大手印上的修持,一直都收效甚微,还困顿于下等蚕头法术的层次。
而偏偏,这大手印对鲁达来说,算得上是最重要的蚕头法术了。
像其余的呼风唤雨之术、五鬼搬运、蹈火、札青游蛊术、土行......大多都是志怪图上的记载之法,无师自通,也无需过多参悟,拿来就用。
但诛剪雷霆大手印就不行了,非得鲁达一步一脚印,费心参悟才行,做不得假。
而且最关键的是,随着诛剪雷霆大手印的精进,连带着鲁达对自己的《万象诛剪说常天魔篇》都生出许多感悟,脑海中各种灵光划过,还凭空之下,多了些未曾接触过的经典内容。
就好似,这魔头跟鲁达的《万象诛剪说常天魔篇》同出一脉,有某种极深的纠缠般。
“怪耶,这是何故?”
鲁达目露疑惑之色,思索片刻后,决意再往魔山深处寻一寻,再抓几只魔怪来。
鲁达快速通行,只是稍稍换了个方向,直至数十里外的魔山。
只见得阴气沉积,鬼影重重。
鲁达按捺着性子,在外面蹲守片刻,见又有三两只魔怪从不远处经过,这才猛地运转法力,只见大手印离体飞出,卷了这几只魔怪就走。
“不是巧合,这些魔头对酒家的修行,还真是大有裨益,简直就是灵丹妙药!”
当鲁达如法炮制,将这几只魔怪炼化,大手印果然又浑厚不少。
心中疑惑更甚,鲁达隐隐觉得那魔山之中,恐怕除了黄泉魔罗真煞外,恐怕还藏有其他隐秘。
有道是饿死胆小的,撑死胆大的。
鲁达心中也无多少畏惧之色,又去魔山钓鱼。
很快,活跃于魔山外围的魔怪,都被鲁达一扫而空。
甚至连左近的魔气、幽雾都被涤荡一空,少了几分阴寒渗人之意。
而鲁达的诛剪雷霆大手印,较之最初已经足足大了一倍,表面掌纹清晰可见,雷光乍现,渊深如海,近乎紫色,省却鲁达二三十年的苦修。
外围再无魔怪,鲁达只得小心的沿着山堑,朝魔山深处踱去。
山中魔气浓郁得超乎想象,伸手不见五指。
那一块块嶙峋的石头更宛若在吐纳呼吸般,吐出一道道阴风、毒火,刮得整座魔山都发出鬼哭狼嚎的嘶吼声。
即便是以鲁达的双目神通,竟然也只能看穿十余丈的距离,便再难寸进。
鲁达渐入魔山深处数里,却一无所得。
连一只寻常的魔怪都未遇到。
鲁达正纳闷时,耳郭忽然微微一动,隐约从远方的魔气深处听到些杂乱的咆哮嘶吼声,还有类似兵戈划破空气,在校场练兵的声音。
“这边!”
鲁达目光一凝,却不疾不徐,还是按照原本的速度,收敛了气血法力,朝声音传来的方向而去。
半个时辰后,鲁达展目往前面一瞧,目光洞穿层层魔雾,心中顿时吃了一惊。
只见得下方魔怪数百,影影绰绰。
无数魔怪搬运着垒石、断兵残剑、其余魔怪的尸首,堆砌出一方古怪的法坛。
这些魔怪无论是个头,还是气息,都比之前在魔山外围遇到的魔怪强了不少,更有甚者,还身披甲胄、手持完整的法器,双目进发幽光,偶有灵光掠过,竟然生出了一定的灵智。
原来外围的那些魔怪,都是实力稍弱一筹的,被排挤到魔山外去寻找垒石、祭品。
那法坛隐没于魔气之中,看不清楚。
鲁达稍稍靠近几步,直到有些诞生灵智的魔怪,似有所感,目露疑惑,抬起头四处张望时,才立即停下。
"BB......"
鲁达脸色微沉,目光凝重。
“金丹境界的魔头?!”
只见在那法坛之上,端坐着一头人形的魔怪,朱面紫眉,身形魁梧,臂膀如刑柱般粗细,浑身还覆盖着一层粗糙如石的鳞片。
一对赤红的眼睛深深凹陷在眼眶之中,黯淡死寂,散发着微弱的光。
最重要的是,有一根巨大的蟠龙禅杖,彻底洞穿了它的心脏,直至地底深处。
阵阵黑烟从法坛底部,地底深处弥漫而出。
跟那些魔气阴风不同,这股黑烟似云非雾,如烟如霞,性质阴凛,还有一种极巍峨,穷幽渺的桀骜癫狂之意。
正是鲁达苦苦寻求的黄泉魔罗真煞!
“这些魔怪,是在搭建法坛,举行特殊的仪轨,帮助这尊魔头脱困么?”
鲁达心中暗忖,只觉有些棘手。
这些寻常魔怪也就罢了,哪怕大些,也只是鲁达多施展几回诛剪雷霆大手印的功夫。
但这头金丹境界的魔头,却不容小觑。
虽然看样子,这魔头被禅杖重创,但鲁达可是经常跟白素贞坐而论道,对金丹真人的手段神通,可是心知肚明。
那可真是朝游北海暮苍梧,立地无影,吐气成剑,具备些许神仙风骨了,远非筑基修士可比的。
而现在,这头金丹魔头,却好死不死守着黄泉魔罗真煞。
“等等,也不是没法子。”
忽然,鲁达似乎想到了什么,眼前一亮,轻笑几声,蹑手蹑脚的又藏入滚滚魔气之中。
鲁达双手掐诀,暗念咒诀,就地一滚,便化作一块嶙峋的怪石。
雪花镔铁棍宝光闪烁,似乎也在思索什么,当即也收敛了宝光神华,浑身锈迹斑斑,还染有魔血,滚落在嶙峋怪石旁边。
不久之后,一只魔怪偶尔经过此地,忽然发出惊喜的嚎叫声。
阴风一卷,便将这嶙峋的怪石和雪花镔铁棍送入了法坛之中。
法坛前,那几只生出灵智的魔怪,脸色不变,丝毫没有察觉。
而法坛上的那尊金丹魔头,黯淡的赤目隐隐泛起涟漪,但很快又沉寂下去。
“洒家不仅有颗好硬头,还有一副好头脑!!”
鲁达见自己有惊无险的进入法坛,不由得暗暗得意。
这法坛之中,同样堆砌着许多怪石、魔尸和兵刃。
但却有一个幽幽的地穴,顺着插入的方向,斜斜的深入地底深处。
缕缕黑烟,便是从这地穴中弥漫而出。
“那是......”
忽而,鲁达似乎感知到了什么。
在鲁达的神识中,法坛里面有七八具人类尸骸,虽然血肉不存,但骨骼未消,如金似玉,还有两三具更散发着古老沧桑的道韵,明显也是修行了神魔锻体之法的。
这些,应该就是这数百年来,跟鲁达一样进入寺顶泉寻宝的修士。
甚至还有金丹修士。
但无一例外,要么是没有抵挡住阴风、毒火、咒魂虫,要么则是死在外面的魔怪手中。
陨落在这魔窟之中,自然没有轮回转世的机会。
阴魂真灵被阴风毒火吹散,尸体更是沦为堆砌法坛的砖墙。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便是如此。
既然已经找到了黄泉魔罗真煞所在,鲁达颇有耐心,也不急于这一时半刻,免得引起上面那尊不知死活的魔头注意。
毕竟他现在就是一块平平无奇的石头,又不能自己长脚移动。
于是鲁达便借其余魔怪,进入法坛搬运堆砌石块,尸体的机会,朝地穴方向不经意的滚动寸余距离。
一点一点,阴暗爬行,蛄蛹滚动……
半月后。
鲁达立于地穴入口,朝其中一滚!
地穴并不深,鲁达暗自记数坠落时间,大概也就二十余丈。
‘扑通!’一声,鲁达落地穴底,这是一个低洼,内部还聚集着浅浅一层,宛若凝结成液体的煞气。
此刻只是稍稍接触到鲁达的日山神人身”,便彻了鲁达的金身、心神,让他整个人如坠冰窟,甚至忍不住战栗起来。
与此同时,一股难以想象的磅礴魔意冲入鲁达脑海。
与天斗,与地斗,与人斗,与众生斗,与己斗!
杀杀杀!!
魔影纵横刀剑冷,亡魂哀号满荒丘。
什么假仁假义的佛陀、什么沽名钓誉的道祖、狗屁的旁门左道,都是我肆意玩弄杀戮的玩具!
我是魔,我是天魔!!
“对对对你说的是,你是天魔。”
然而鲁达“郎心如铁’,任由这股魔意如此冲撞,蛊惑鲁达的心神,鲁达似乎不觉异常,反而只是觉得它吵闹。
“闹麻了,你便闭了鸟嘴!”
鲁达暗骂一声。
也不知是否是鲁达胆气粗壮,无视了这魔音贯耳。
还是这魔意真被鲁达这凶神恶煞之徒吓着了。
魔意顿时小声了下去,孱弱不闻。
只见这黄泉魔罗真煞,果然跟鲁达接触过的毒火旋添煞、寒斗冰魄真煞完全不同。
不仅浓郁十倍不止,还玄妙非常,蕴含着鲁达分不清、辨不明的道和理。
说其乃天地瑰宝,也毫不为过。
“好宝贝好宝贝,不枉酒家苦心孤诣卧薪尝胆......嘶~~真是喷香的煞气,端得喜人。”
鲁达心中大笑,毫不犹豫,打出玄光,悄无声息摄入一缕黄泉魔罗真煞。
凝煞之时,就在今日!
极品地煞,必得上乘道基,乃至......
上等金丹,七返还!
日子过得飞快。
四月初八,立夏。
树阴浓夏日长,楼台倒影入池塘。
五台山文殊院中,也渐渐多了些闷气燥热。
白素贞、小青等人,已经在文殊院借宿两月之久。
“姐姐姐姐,大橘猫又下山偷吃老乡们的鲜肉了!"
一道倩影,风一般的翻墙走壁,掠入僧房,好似一只叽叽喳喳的喜鹊。
小青气鼓鼓的,佯装愤怒,冲入正屋之中。
“我得马上下山,把这狸奴捉拿归案,免得祸害百姓!”
只见白素贞一身素雅的宫裙,绛点朱唇,额贴花钿,青丝盘起,插着一根白色玉簪,整个人美如天仙。
而此时,白素贞却侧坐在桌前,面前一盏油灯,正穿针引线,缝纫着什么。
待在文殊院,对于小青来说,简直就像是坐牢,缠了缧绁,整条蛇都不舒坦。
于是隔三差五,她便找借口下山,去山下的市井村镇吃酒厮混,甚至还把愚蠢的巨子大仙也拐走,用来背锅。
见白素贞毫无反应,恍若未觉。
小青只能沮丧的无奈放弃。
她走近几步,看着白素贞手中缝纫的物什,不由得有些疑惑道,
“姐姐,裹肚抹胸是穿在里面,你绣这么好看的花纹,给谁看啊?!”
只见白素贞的女红刺绣,极为精湛。
在那抹胸之上,绣着一幅精美的图案。其花纹宛如灵动的水纹,又似飘逸的云雾,在轻柔的绸缎上蜿蜒起伏。
似莲花,却罩着一层黑纱,朦朦胧胧,隐隐约约,让人忍不住想透过这裹肚,看到下面隐藏的别样风光。
白素贞不咸不淡的瞥了小青一眼,道,
“你还小,不懂。”
“哼!姐姐总是说人家小,人家哪里了?!死在我手里的妖邪,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了!”
小青一脸认真的反驳道。
白素贞有些无语,手上动作不停,顺口问道,
“黑君子呢?”
“嘁!那只狗子又跟一群僧人去辩经了,非说它的孔孟之道,要比释家道更适合大宋百姓的体质......估摸着互相都说不赢对方,在下场并,狗咬狗吧?”
“瞎说!黑君子可比你懂事,就算是辩经失败,没说过对方,也不会撕破脸皮。”
“姐姐啊姐姐,那黑狗跟着姐夫厮混多日,早就染上了一身悍气!你还当它天真可爱小狗崽呢?这段时间,凡是赢了它的僧侣,当天晚上就会意外滑倒,脚生齿印,下不了床!”
“啊!怎会如此?!!"
“那姐姐以为,黑君子说他知耻而后勇,现在百战百胜,是怎么胜的?辩不赢对方,就摧毁对方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