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打烂了石头,完成小恶鬼的要求。准备收拾东西,我和顾遇水打算出发去往药仙谷,出发前一天我还专门写了一封信捎过去,算是提前打招呼。
被羊嚼烂的袖口也被顾遇水缝补好,不过他在缝的时候,要求我在旁边陪着。
我也没见过像他这么俊俏的年轻男孩缝补衣服,就当是养眼的节目了,吃着饼子,看着他一点点将袖口缝合,这怎么不算愉快呢。
缝衣服的技能是他看着爷爷学会的,他老爹也会,不过他爹只用力讨好顾惊人,没给别人缝过衣裳。
像他这样的乖孙,还会给爷奶缝补,比他爹孝顺得多。
奶奶看我们要离开,当晚就收拾很多特产,要我们带走,这些正好还能分一堆给云覆雨,连拜门礼都有了。
买了个车厢拴在两匹马身上,在这一路上,遇水教会我怎么驾驭马车了,我觉得还是骑电动车更简单,不过学会了新本领总是让人高兴的。
“老大,我以后在你这里下岗了,还能去当车夫!”扬起手里的马鞭,我对着车厢里瘫着的人喊,言语里满是兴奋。
“你还得练,就这颠簸的样子,车主不打你二十板子,都算他活佛转世。
“至少我没翻车吧,也是够可以了。”
“狗吃屎也能活,为什么还要吃肉?同理,你这技术是能驾车,只是乘车的要是我这样的年轻人,里面放个伤患和老太太,能被你送去见阎王。”
在他的毒舌下,到了药仙谷的这日,我驾车的技术有了突破性的进展,也算是被他骂了一路呢。
我们再次来到药仙村,这里一如既往,没什么大的变化,依旧很开放,来这里求医求药的江湖客还是那么多。
如果不是奇毒和疑难杂症,村里的大夫都能治疗,只有那种他们拿不准的,才会想着送去云覆雨那里,至于治不治,也要看她的心情。
如今云覆雨临盆在即,村长他们很少将伤患往山谷里送,而药仙每个月三六九来村里治病的日子也减少成了每月十五来。
毕竟她算是高龄生育,没有直接闭门谢客已是极为努力。
我和顾遇水是老熟人了,村长都还记得我俩,也不用他引荐,我们直接往山里去,道别之前还给村长送了点特产。
故地重游,大黄像个将军那样,还守在进入山谷的地盘上。看到我们的马车,它汪汪几声,甩着尾巴飞奔过来。
“瞧,你弟弟来接你了。”
顾遇水看着跑来的大黄,对着我调侃。但大黄并不是往我怀里扑,而是直奔少年。
自从雪崩那次以后,大黄对顾遇水明显要比对别人亲热。
一身青衣长袍被狗爪子扑得有了泥,顾遇水搓着狗头斥责,“让你姐给我洗干净。”
我:“......躺着也中枪好吧。”
顾遇水:“你这是承认是它姐了?”
我还是你爹。
我懒得理会他,将马车里的东西都挪出来放到马背上,再将马和车身分离。通往山谷的地方有阵法,道路也不是特别宽敞,马车是不方便同行的。
大黄在前面带路,我和顾遇水一前一后地牵着马跟上。
又看到熟悉的竹林,踏过木桥,就瞧见对面的两层楼房,楼房旁边的一连排屋舍冷冷清清的,没什么病患在住,唯有一间里侧的开着门通风。
大黄叫着,跑进了主屋,不一会儿,挺着肚子的盘发女子出现。
她还是衣着简朴,发上插着一支绿竹,手里正捧着簸箕,上面是碾碎的药草。
“姐姐!”
我热情地跑过去抱抱,顾遇水嘴贱道:“看吧,你和大黄有什么区别。”
云覆雨淡淡的表情有了变化,她抿起嘴角,先是摸摸我的脸,然后看向顾遇水。
小毒虫开始翻旧账:“师父,你对我可真好,走了还要送她迷药来套我。”
哪有一团聚就贴脸开大的,云覆雨表情都没变一下,平静开口,“若不是你讨人厌,我又怎么会给药,逢山又怎么舍得下药。她会对苍穹这样吗。”
现在好了,不仅有我拿李苍穹刺他,还有云覆雨也会这招。
顾遇水气得面皮抽搐,却还保持笑意,“是,穹哥人见人爱,我是过街老鼠。”
云覆雨:“他能和你做朋友,要么他有问题,要么你还能救,选一个吧。”
顾遇水:“当然是穹哥也有问题。”
为了抹黑对方,宁愿一起共沉沦是吧。
“逢山跑了以后,你动用天明神教的势力,差点将武林翻个底朝天,这太乱来了。”
“这都是师父害的。”
“是你自私,捅这么大篓子,我不是你师父。”
“一日为师终身为母啊!”
云覆雨将嫌弃摆在脸上,怕这人疯劲儿一来,到时候还给她引来仇家和麻烦,趁早切割关系。
顾遇水就是犯贱,别人想收他的时候,他不要,别人想躲开的时候,他就黏糊得紧,特别爱和人唱反调。
他的这个特性我是早就知道了的,要不下次我试试假装喜欢他,看看会有什么效果。
这么插科打诨几句,一点都没有分别的生疏,云覆雨带我们进屋坐。
我的视线一直在她的肚皮上,确实有孕妇的姿态了,但肚子并不是很大,整个人没有长多少肉。
“云大夫,你说的草药是这种吗?”
此时,一道清脆的少年音响起,一听声音就会觉得本人很帅的那种,而且还有点耳熟。
喝着茶的我看向来人,一身紫衣的桃花眼少年拎着竹篓和镰刀,俊俏的面庞在看到我和顾遇水时有着愕然,而我同样也很震惊。
燕流为什么会在这?
不过能看到他完好无损地出现在这里,我的心情是激动的,也是欣慰的。
他被我连累,遭到顾遇水的针对坠崖,而且本该是他继承的明月神功又在我的体内。
突然觉得我好对不起他。
“你好面熟啊,姐姐。”与我的目光对上,燕流自动忽视顾遇水,朝着我走近几步。
我之前和燕流见面时将自己打扮成了脏兮兮的流浪汉,他现在不太认得出我也很正常。
如果当初是芒种给我易容,燕流现在见着我,大概不会觉得面熟。
顾遇水在一旁冷笑两声,但没有先发话,而是摆着一副看戏的样子。
“是我啊,刘招财,夏天的时候抓到冒牌顾遇水,你把钱都给了我。”
此言一出,燕流先是惊异,随后恍然大悟,“我说当时看你的眼睛就觉得眼熟,原来是女扮男装。你是李哥的朋友柳逢山!当时很多魔教的人找你呢。
看来李苍穹是对他说过我,不然他不会马上对号入座。
“那你有没有认出我啊,小朋友,是我让人把你打下悬崖的,我就是货真价实的顾遇水。
眼看我和燕流进入友好互动环节,不甘寂寞的顾遇水狼人自爆,现场气氛顿时变得紧张。
“杀了你!”
少年手中镰刀一转,锋利的刀刃没有一丝犹豫地划过来,顾遇水翻身从椅子后背躲开,指尖在刀尖上一弹。
刀锋偏离,划过他的袖子,燕流手腕转动,镰刀在掌中飞旋,再次出手。
“药仙谷规矩,禁武斗。”
我还在想着要先阻止哪个,云覆雨不起波澜的声音投入这混乱的局面。
顾遇水一转身就躲在了我后面,燕流收了镰刀,不好对着我挥刀相向。
我:“大哥,哪有躲小弟后面的。”
顾遇水从后面接过我的肩膀:“这招对他不是有用么。
“阿嚏??”
燕流刚停手,就忍不住打了个大喷嚏,少年还以为是普通的喷嚏,可当他一连打四五个,好似停不下来那样,我就知道被顾遇水下毒了。
鼻头通红,桃花眼也微红,这下看着倒有些我见犹怜了,少年揉着脸,猛和两口茶,还是没将这不舒服的感觉压下去。
我扯扯顾遇水的袖子,“老大,解药。”
顾遇水抬起下巴,“小傻子,磕头认错,就给你解药。”
燕流吸了吸鼻子,倔强道:“男儿膝下有黄金,才不要!”
顾遇水:“在不该好面子的时候讲究这些,就活该你难受。”
燕流又打了两个,云覆雨回屋给他调制一杯茶让其喝下,这才缓解了他的症状。
顾遇水坏笑着继续挑逗,“燕流,你坠崖以后有没有遇到什么好玩的人和事?”
燕流警觉起来,没有回答,顾遇水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不如把你重要的人抓过来,看你会不会跪我?”
这一刻,我真切地感受到了燕流的杀意,比刚才要刺骨得多。
云覆雨扶着腰,往椅子上一坐,镇定自若地说:“都别吵,什么情况,逢山你说。”
我可能是现场唯一比较客观的知情人,我长话短说地把其中纠纷说清楚。说来说去,还是因为我,倒是体会到了几分红颜祸水的感觉。
燕流的爱憎很明显,那股野性稍有缓和,便出口讽刺道:“追不到女人,就拿旁人撒气,好一个没用的魔教少主,难怪被江湖人唾弃。’
皮厚的顾遇水一点不介意,“对啊,所以要用一些手段,你奶奶可比你通透多了。你看柳逢山现在是在你李哥身边,还是在我身边?”
燕流:“骗来的感情也算数么,你有种让她重新选。”
顾遇水做鬼脸:“没种。
燕流:“......逄山姐,你看上他什么?”
别乱说啊!我可没说看上他!但我又不敢反驳,毕竟说了,肯定惹顾遇水生气。
算了吧小朋友,你不是这种无赖的对手的。我赶紧在中间打圆场,劝导燕流坐在云覆雨身旁,又把顾遇水摁回对面的椅子。
“燕流你为什么又在药仙谷?”我把话题引开。
“从山崖下离开后跟着李哥处理一些事,又中毒了,就过来求药。”
顾遇水马上奚落,“好没用哦,这样可做不了穹哥的左膀右臂。江湖上知道你俩要好,对付他,就得先废掉你。”
这话倒是让我心惊,有点担心李苍穹。
“那李公子出事了吗?”
“没有,我离开的时候,李哥还解决了一桩牵扯到朝廷的江湖纠纷。”
听到他没事,我还是放心了些。顾遇水的眼神能将我盯穿,我假装看不到。
顾遇水故意挖苦:“你这么没用,李苍穹有什么重要的事,也不敢交给你办,正好你中毒,就支开你算了,跟着你奶奶去山里种菜吧。”
我用手肘撞向小恶鬼,用眼神示意他不要阴阳怪气。
燕流年轻气盛,被这样羞辱又想拿镰刀,但碍于这里的规矩,努力地克制住了。
“我印象中,燕流你很厉害的,能让你中毒,那应该不是普通人。”
“是毒帝闻肠。她的毒,只能找药仙来解。闻肠这些年不理江湖事,现在出山,应当有原因。”
燕流说出这个名字后,顾遇水的面色微妙地变了,我留意到他的神色,云覆雨也看向了他,将心中之惑和盘托出。
“这天下奇毒,有一半都出自闻肠之手。正好我有一个不想做大夫的逆徒,很多制毒手法与闻肠相似。就连逆徒小时候中的毒,也是独门手法,世间罕见。”
少言的药仙说了这么多,全都指向顾遇水和闻肠的关系。
我联想到他小时候中了毒送来求医,而且在相处过程中,顾遇水也说过什么疯婆子能教他医术。
种种迹象都表明这和他有关,再加上他先前因为我的事情针对过燕流,我当时脸色一变。
“老大,你又联合别人??”
“柳逢山你不信我!”
我的质问还没出口,顾遇水先发制人,指着我气急败坏地说道。
“你有前科,又总骗人,这里面四个人,我不怀疑你还能怀疑谁,是不是又干坏事了。”我言辞凿凿地反驳。
顾遇水被气得捏紧拳头,但现在对喷也没意义,他冷眼辩解,“我若是还要针对这臭小子,当初何必让他坠崖,直接把人砍成七八节,剁了喂狗不是更快。”
燕流:“我没有怀疑你联合闻肠害我,李哥说你没有掺和这些事。”
顾遇水:“一边去,我不是和你解释。”
那就是在和我说,我嘿嘿一笑,有点尴尬地说:“对不起啊老大,一有坏事就会先怀疑你。”
“我倒是不吃惊,毕竟在你眼里我就是这样,没一点好。”
那也不是,至少颜正条顺,赏心悦目,但这话说出来他会更加傲慢的。
“那老大你和毒帝有关系吗?”
“你拿什么和我交换这样的情报。”
“我给大哥端茶倒水捶背揉肩。”
“就这?”
“再给你唱歌!”
“你好像给李苍穹唱过哄他睡,从今晚开始,接下来的三天都给我唱。”
我觉得很离谱,云覆雨由着我俩去了,燕流还是机灵,他看我俩之间并非那样剑拔弩张,也并不帮我出头,反倒若有所思。
除了答应还能怎样,于是我和顾遇水成交,他开始讲述小时候怎么认识毒帝,又如何深中奇毒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