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帖一成,五姑便如同生了一场大病一般,整个人都虚弱下来。
字帖凌空飞起,到了黑黄泥河上方,忽的卷成了一根卷轴,“夺”的落下去,深深地插在了泥河中。
......
澎湃的浩然正气凝聚成了一尊百丈高的巨型石柱,稳稳地定在了河心中!
澎湃汹涌的浊浪顿时平息下去。
河中蠢蠢欲动的无数鬼兵,也都嘶吼一声,被某种力量硬生生的按进了泥浆中,再也不得冒头。
百丈黑崖上,老爷嘶吼一声,漆黑的蛇信飞快吞吐:“老爷倒要看看,你们能撑多久!”
百丈黑崖缓缓移动,朝着石柱撞去。
没有黑黄泥河的推动,黑崖的速度缓慢,但无人能够阻止!
五姑无奈叹息一声,我是尽力了。
真要挡不住这邪祟,我带上几个小的,尽快逃走便是。
忽然一阵马蹄声传来,周雷子在马上大叫:“子母铁炮来了!”
他骑着马,后面是两辆马车,一路狂奔。
一辆马车上用铁链锁着一门子母铁炮。
另一辆上面装着几箱子炮。
这种子母铁炮并不大,母炮重约百斤,子炮八斤。乃是北都匠造坊学了红毛番的快炮,以新匠的手段加以改进后炼造的。
河堤上的鬼兵已经被杀的差不多了,校尉便带人下去,接应了周雷子,一个武修校尉扛起母炮,另几个一起拖着装着子炮的车子,拉上了河堤。
“架炮架炮!轰它!”
一名匠修校尉,满脸都是嫌弃,但没有别人了,只能亲自上前操弄,调准了角度,装入子炮点火??
轰!
一炮命中。
百丈黑崖那么大的目标,想打不中都难。
黑崖上炸开了一片,硝烟散去,黑崖上一个浅坑。
老爷“嗬嗬嗬”地笑了:“有点痒,再来几下。”
众校尉愕然。
子母铁炮的威力还是弱了,若是换成了青铜匠造大炮,或许真能对黑崖造成威胁。
许源却是看着那几箱子子炮眼睛一亮。悄悄地拉过来两箱子。
十张人皮已经吹起来,许源准备动手了,但看到子炮,便更有把握了。
朱思礼亲自站在子母铁炮旁,狼牙棒当指挥棒,吼叫道:“只管轰!”
校尉们重整信心,再次装入子炮。
轰!
轰!
轰!
接连几炮后,有校尉解开了腰上的水囊,浇在铁炮上,嗤的冒起来一片白烟。
这样冷却伤炮,但此时已经顾不得了。
“我来吧。”忽然一个声音从众人背后响起,林子走了上来。
包括朱思礼在内,占城署所有人全都沉默。
自从林子晋的“律法”被破之后,没有人再跟这位学律大人说过一句话。
“律法”本可以稳稳压制老爷。
乃是对付这种邪祟最合适的法子。
但律法一破,占城署便立刻陷入极度的被动中。
对于邪祟的围捕,甚至变成了力抗邪祟以求保命。
一位修“律法”的六流法修,为什么会被邪祟破了法?原因大家心知肚明。
所以战斗至此时,没有人去跟林子晋说一句,大人请出手。
占城署的每一个人,心中都失望至极。
林子晋走到了许源身边,却愕然发现,许源躲在傅景瑜和宋芦的身后,正在饵食子炮!
"ii"......"
林子晋刚一开口,许源便直接挥手,示意他走开。
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去。
别在我面前做出一副“懊悔救赎”的姿态,早知如何何必当初?你这一把年纪,难道还需要我一个少年人教你这些道理?
也别指望说两所谓的肺腑之言,做一些“挽回”的事情,我就能原谅你,我的谅解没有那么廉价!
林子晋面容苦涩,却没资格责怪人家什么。
他走到了黑黄泥河边,深吸一口气,把手中的法物一挥,无数的黑色细丝蔓延而出,仿佛无穷无尽,将泥河上方的天空整个遮住,然后往下一落,沉入了泥河中。
百丈黑崖上,老爷的一张脸顿时扭曲了:“简直浅薄狂妄!”
“只凭七流的“女织法,居然想操控本老爷?”
黑黄泥河中,泥浆和黑色细丝不停地互相溶解、缠绕。
老爷虽然自信十足,但主要精力的确是放在了和林子的斗法上,百丈黑崖停了下来。
“先溶了林子晋!”
“毕竟是曾经的六流,而且是占城署的最高长官!”
“这是一味大药,送上门来给本老爷进补。”
林子晋忽然从一旁的车厢中,取了一枚子炮塞进怀里,然后纵身跳进了泥河中!
“大人!”朱思礼终于忍不住喊出了一声,林子晋在泥浆中惊喜回头,望了朱思礼一眼,微微颔首,说道:“老吕不是我杀的。”
这是专门解释给朱思礼的,七流武修险些落泪。
他年轻时便是受了林子晋的提携,才能有今天。
林子晋的知遇之恩此生难报,所以当他觉察到了某些隐秘的时候,内心几番挣扎......终究还是选择装聋作哑。
林子晋平静下来,不再强求其他,半沉在泥浆中,把手中的牛角蚊帐钩法物一挥,从泥浆中勾出一只鬼兵来。
左手一撮,鬼兵化作了一团鬼丝。
林子晋用“女织法”开始继续织起了鬼纱帐。
黑黄泥河不停地融化鬼纱帐,但是泥河中的鬼兵多如牛毛,林子随便捉来都是“料子”。
就看是你融化得快,还是我纺织得快。
许源一边饵食子炮,一边将新增的内丹特性全部注入了剑丸中。
整个过程须得十分小心!
许源已经是七流丹修,腹中火强悍,稍有不慎自己先炸了。
也幸好刚才腹中火大大消耗了一番。
之所以直接用剑丸,是因为随身携带的其他金丸,品质较差,无法容纳如此之多的内丹特性。
一刻钟之后,林子晋的纺织速度明显慢了三分。
两刻钟之后,林子晋的下半身已经被泥河彻底融化,他的身躯在下沉,沉一寸、泥河便溶了他一寸。
但是林子脸上不见丝毫痛苦,仍旧在全力纺织,能多拖一会是一会儿。
终于他的身躯沉到了胸口位置,林子晋用嘴咬着那枚子炮,当双臂也要沉入泥浆中的时候,他忽然双手搓出一道火焰点燃了子炮!
轰!
林子晋的脑袋被炸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