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云航就朝门口站着的郎小八一招手:“你进来。”
郎小八进来叉手:“大人。”
许源问道:“我刚才说的你都听见了?”
“大人怀疑的没错,署里的仵作和老校尉们也有同样的看法。”
“那对这一点他们有什么看法?”
“没有,大家只是疑惑不解。”
这回答让许源皱起了眉头,又往外面看了看:“吕巡检没到,署里其他人也不来再看看现场吗?都跟着林大人走了?”
郎小八摇头:“这个属下实在不知。”
于云航不满冷哼:“这是彻底把案子甩给我们了?”
郎小八抗辩道:“占城里几十万人,还有城外的州县、村镇一应邪祟事件,都由我们占城署处置,人手本就严重不足......”
还没说完,有个矮个子校尉飞快跑进来,找到几人痛苦道:“吕巡检昨夜被害了!”
“什么?!”
屋子里众人大惊失声。
昨日死了何君安,夜里又死了吕丘阳!祛秽司的八品官身啊,不是普通的阿猫阿狗,就被邪祟这么屠杀了?
今日禁“街驰”,各种消息传递的极慢,比如这矮个子校尉,在占城署中得到了消息后,只能耐着性子快步走到南城巡值房,进了大门才一路狂奔而来。
吕家的人也是一样,一路走一路哭,却不敢走得太快。
所以到了占城署的时候,许源几人早已经离开。
许源一行又赶紧往吕家去,飞奔到巡值房院门口,虽然心急如焚却也只能耐着性子把速度放慢,往吕家走去。
匠修的确能做出来可以远距离传递消息的匠物,但数量稀少价格昂贵,根本不可能大规模使用。
又用了半个时辰,众人终于到了吕丘阳位于城东的家。
宅院里哭声一片,吕丘阳是一家之主,祛秽司巡检,正八品的官身,在占城府都算得上颇有权势的人物。
他一死家里真是天都塌了。
另外一位占城署的巡检朱思礼已经到了,已经命手下人将现场围起来,林子晋却还不见人。
“朱巡检,”许源跟朱思礼一拱手:“我先进去看看。”
朱思礼神情沉痛,只是摆了下手,让手下的校尉让开路。
吕丘阳死在书房里,他的书房比乔子昂的大了几倍,外间是看书和会客之处,里间摆着一张床也可以休息。
尸体挂在房梁上,胸腹内空空如也,鲜血到处都是。
那两个仵作已经到了,见许源进来便躬身退到了一边。
两个仵作战战兢兢,觉得这邪祟不是在跟祛秽司过不去,是想要自己的小命啊。
这么一具又一具的尸体,只要有一次意外,验尸的时候忽然诡变,起来扑了两人,这条命就交代了。
许源只是大致看过了尸体后,便在屋子里检查各处的血迹。
约么一刻钟之后,许源走出来询问朱思礼:“林大人呢?”
“林大人自有公干。”朱思礼生硬道:“我等下属无权过问上官的行踪。”
似乎是提醒许源要注意“本分”。
许源又四处看了一眼,才道:“既然如此......先验尸吧。”
这会时间还早,来得及验尸。
朱思礼却有些犹豫:“这是老吕啊,还是等林大人亲自下令吧。”
“可是林大人一直不回来,万一错过了时辰,怕是又会错失某些线索。”
朱思礼犹豫再三,一咬牙道:“你先等一会,我去跟亲眷商量一下。”
吕丘阳毕竟是祛秽司的人,要照顾一下亲眷家属的情绪。若是普通人,顶多派个校尉过去知会一声,这边就已经开始验尸了。
朱思礼去了没一会儿,却听后院里炸了锅一样乱起来,丫鬟婆子们哭喊着:“姑妈寻短见了!”
郎小八只好硬着头皮再去问情况。
不多时回来报告:是何君安的母亲何吕氏投井了。
何吕氏刚生下何君安夫君就亡故了,孤儿寡母的被夫族排挤,好在何吕氏还有兄长可以投奔。
几十年何吕氏一直住在吕丘阳家里,辛辛苦苦把儿子抚养长大,好在何君安也很争气,进了祛秽司虽然受到舅舅的关照,但也的确是颇有几件能拿得出手功劳,一路升到了副巡检。
何吕氏正张罗着给儿子说一门好亲事,两家都已经谈妥了,结果儿子忽然死了。
何吕氏听到消息当场就昏了过去。
结果还没从丧子的悲伤中走出来,不到半天时间,一直照顾她的兄长也被害了。
本来何吕氏身边有不少人陪着,但吕丘阳一死,府里就顾不上她了。
何吕氏趁着下人不注意,奔出门去一头扎到了院中的水井里。
这会儿人是救上来了,但何吕氏全身僵硬两眼发直,免不了要发一场大病,怕是也熬不过去了。
众人沉默不语,太惨了。
宋芦眼圈发红,这邪祟是生生害的吕家就要家破人亡了啊。
许源胸口有些发堵,走到院子里吐口气。
朱思礼快步而来,满身愤怒像火一样往外冒,已经快要压不住了。
“验尸!”他沉声吩咐两个仵作。
仵作赶紧把尸体放下来,就在旁边的厢房里,做好了布置开始验尸。
许源则走进了书房,傅景瑜立刻跟进去。
许源在血迹之间穿行,然后在一滩血迹前停下来,张开口将腹中火拧成了一条火线,开始清理血迹。
傅景瑜:“你......”
许源抬手示意他别出声。
傅景瑜撇了外面一眼,把嘴闭上了。
一滩血迹烧干,许源拧着眉头不知在思索着什么,随后又选了一处血迹继续烧。
许源的丹修层次已经达到了七流,对于腹中火的操控已经十分精妙。
他慢慢灼烧,这一滩烧完了又去下一滩。
傅景瑜站在一旁,一声不吭也不再问。
尽管傅景瑜明白,已经七流的许源,可以一口腹中火填满整个书房,然后精妙控制到只烧掉这些血迹,却不点燃任何的家具,书籍。
许源烧到了第五滩血迹的时候,忽然对傅景瑜招了下手,傅景瑜立刻走过,血迹下面是一个淡淡的鞋印!
许源指了一下傅景瑜脚上的官靴,傅景瑜抬起鞋底,鞋印的形制和官靴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