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署不能长时间无人坐镇。
麻天寿也理解许源要离家上任,杂事会比较多,只派了于云航来等着他,却没有催促。
许源苦笑:“那咱们索性明日再走吧。”
“好,卑职在客栈等着,大人若有什么吩咐,过来知会一声即可。
于云航回去了,许源进屋看了看,林晚墨的门还关着,得,中午还得自己对付。
下午的时候,许源又去跟茅四叔和王说了一下,请他们日后关照下英太婆。
随后于云航又来了:“本县县尉想请大人吃个饭。”
县尉还战战兢兢的等着朝廷的发落,但是最近灾民安置的各项事务,一直都是他在做。
县尉想了好几天,终于想明白,朝廷对自己的定夺,其实全看麻天寿在奏折里怎么写。
但麻天寿老大人对他的态度不冷不热,县尉知道自己职务低微,够不上老大人,就又想走傅景瑜的门路。
但显然傅大公子也看不上他。
县尉正求告无门的时候,忽然听说河工巷的许源被老大人看重,提拔了秽司副巡检的官职。
于是立刻到客栈请托了于云航。
许源斜了于云航一眼:“他给了多少好处?”
于云航嘿嘿一笑,也不难为情,这种事儿在我皇明那不是惯例嘛。
“封了一百两银子,另外还有个翡翠雕件。”
“他到真舍得。”
“事关他身家性命啊。”于云航明说道:“他想让大人在指挥大人面前帮他说几句好话。”
许源想了想,这个县尉在县里名声马马虎虎,没听说有什么罪大恶极的事情。
当然好名声也别指望。
“这几日他做的怎么样?”
于云航道:“倒是尽心尽力,应该是在努力表现。”
“这便行了。”许源道:“你告诉他,饭我不吃了,让他把灾民安置好,我会跟老大人美言几句。”
“行。”于云航就去了。
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安置好灾民。
许源也没指望这种地方官,真的能爱民如子、清廉如水。
许源晚上随便吃了点东西,喂过了大福之后,林晚墨终于出来了,一脸的疲惫,脸色泛黑,看上去都没往日漂亮了。
“给你。”
林晚墨丢过来两件东西。
一个是原来的战车,修好了。
许源查看一下,大枪似乎比之前更具威力。原本射出大枪的机构,换成了类似神机弩的装置,车身下连续可以射出十二箭。
但比圣姑的神机弩威力强了好几倍。
而最大的变化却是车厢,将“鬼庙”的能力融了进去!
另外一件东西,是一张皮影。
用海口蟾肚子上的那块皮做的。
也正是海口蟾的模样,许源试了一下,居然保留了海口蟾的两种诡技:
一个是喷出五彩毒雾,另一个是睁开眼来,被看到就会全身僵硬动弹不得!
这两门诡技肯定不如海口蜂本身的威力,但也非同小可!
许源喜道:“林晚墨,你手艺见长啊。’
后娘瘫坐在桌子边:“给我弄点吃的。”
“好咧。
许源飞快做了一碗面条,打了四个荷包蛋。
林晚墨狼吞虎咽的吃光了,打了一个大大的饱嗝,丝毫不见淑女风度。
林晚墨把碗一推:“去洗碗。”
“好咧。”
许源飞快洗了碗回来,林晚墨才说道:“添上这两件,你估计又压不住了,把匠物都拿出来,看看卸掉哪个。”
许源就把匠物都拿出来,试了试之后,发现卸掉抬枪正合适。
许源想要卸掉的是三眼火铳。
这匠物威力已经有些不足了。
林晚墨道:“你去了祛秽司,可以申请一杆新的火铳,换下这一支。”
旧匠对于新匠的厌恶溢于言表,林晚墨提到火铳的时候都皱着眉头,不肯多说一字。
祛秽司的仓库里,肯定有各种上好的火铳,以许源的功劳,去了可以随便挑。
“我累了,”林晚墨又回屋去了:“要好好睡一觉,明天你自己走,不用叫我起来。”
“好。”
许源也回屋,先把两件匠物化为匠丹,而后把海口蟾那条舌筋炼化进了筋丹中,修炼了一会准备睡了,可是翻了几个身,却是睡不着。
索性便平躺在床上,瞪大眼睛看着屋顶。
不是第一次离家了,但不知为何,这次却要多了几分离愁别绪。
或许是因为上次去七禾台镇,离家本就不远。
这次却要去到几百里之外了。
更因为......这次自己的心态完全不同,准备离家自立了。
又想到家里潜藏几代的危机;自己去了祛秽司,该如何和同僚相处,如何才能最快升到“都统”……………各种事情似乎都是杂乱而没有头绪。
许源却并不觉得心烦,而是跃跃欲试!
大福在床边动了动身子,又缩成一团白雪,睡得更熟了。
许源又翻了个几个身,隐隐约约听到远处的条石街上,似乎有什么东西经过,自己也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喔喔喔!”
阿花一声啼鸣,提醒巷子周围居民,天亮了。
辛苦劳作的一天,又要开始了。
大福愤怒的跳起来,在屋子里吧嗒吧嗒的飞快转了两圈,很像是要出去找那只鸡再干一架。
许源睁开眼喊了一声“大福”,才安抚住它。
今日禁:
夜行、临河、安葬、行刑!
许源起来洗漱,故意弄得动静有点大,侧耳听听林晚墨屋里,还是没有一点动静,似乎睡得很沉。
许源叹了口气。
于云航过来跟许源回合,骑着一匹马牵着两匹。
许源把自己的东西都放在了其中一匹上,然后开院门悄悄出去了。
大福摇摇摆摆的跟着一起走。
仍旧拒绝被许源抱在怀里。
等许源走上了条石街,巷子口四人站在一起,远远地望着。
林晚墨眼圈红红的,紧抿着嘴唇。
王婶拍拍她的后背,说道:“走了也好,这巷子里的事情,或许就牵扯不到他了。”
林晚墨轻轻点了下头。
几个一大早来吃折箩饭的力夫催促道:“王婆子,咋还不开门呢。”
王婶怒声道:“聒噪个甚,今日不开门!”
力夫们怕官差,不敢惹衣锦人,却不怕一个开折箩店的老婆子。
几个力夫被呛了一句,瞪着眼就逼上来:“你这死老太婆,爷们是照顾你生意,竟还如此不知好歹!”
王平日里温吞和气,但今日面色阴森,想要再次化身“三火娘娘”!
“干什么呢?!”一旁忽然传来声厉喝,本县县尉一身官服,带着六个新招募的衙役,龙行虎步而来。
力夫们吓得脸色苍白,双膝一软扑通跪在地上:“大老爷!我们,我们不干什么,只想买、买点吃食……………”
县尉声色俱厉:“你当本大人眼瞎吗?你们欺压良善长者,以为人家家中无人?我警告你们,这几位都是本大人至交好友的长辈!”
“啊?!”几个力夫面如土色,不停地磕头:“小人实在不知啊,求大人饶、饶命!”
县尉毫不留情指挥衙役:“押回去......”
“不必了。”王开口:“都是些苦命人,让他们走吧。”
县尉急忙躬身听命:“既然娘发话………………”他转向几个力夫变得凶厉:“先饶了尔等狗命,还不快滚!”
力夫们连滚带爬的跑了,一路摔了好几个跟头。
王婶几人疑惑的看着县尉,后者满脸堆笑,拱手道:“小许大人于在下有大恩,他离家赴任,在下说什么也要照顾好他的家人。
几位长辈日后有什么事情,只消遣人来说一声,在下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四人了然了,互相看了一眼,心中暗道,刚进祛秽司就不一样了啊。
县尉又从身后衙役手中拿来一只红木匣子,毕恭毕敬交给了林晚墨:“一点小小心意,不成敬意。”
然后县尉告退,走的时候特意当着四人的面,吩咐手下衙役:“日后巡街,多往河工巷走一走,再发现有人闹事,直接锁拿了从重发落!”
“小人遵命。”
林晚墨还没反应过来,等县尉走了,这才打开红木匣子,里面放着五张银票,每张二百两!
“这?!”林晚墨吃惊。
本地父母官给我们家送大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