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眨眨眼没有说话,但是眼神却忍不住向黄大妈的方向看了一眼,她没想到黄大妈和黄大爷还有这样的决心。
??善不是黄大妈第一个孩子,但却是唯一活下来的孩子,是黄家唯一的宝贝疙瘩,要星星给月亮,就算是黄大妈黄大爷都不同意的事情,黄?善磨一磨?会答应,如今瞧着倒像是被伤透了心,要不然也不会直接问出这样的话来。
“听说这个小子跟黄大爷是同族的,家里娘死了,爹娶了新媳妇,后面又生了三个弟弟妹妹,这小子在家吃的轮不到他,干活的时候一?找他,村里都看不过眼。”葛成妹的语气神神秘秘的,又特意压低,“我听说最开始黄大爷就是想回乡找个人照顾黄大妈。”
黄大妈早前一直在?院住着,黄?善压根不去?院看看,黄大爷每天要上班,大院的几个大妈?然天天轮着班去看黄大妈,在?院里也特意找了熟人护士,但?归还是有些不方便。
因此黄大爷便同黄大妈商量去乡下找个小姑娘照顾,自己每个月付钱当工资,如此就算革委会的人来查,也只是家里?戚过来借住,不会引起额外的风波。
结果去了两趟,黄大爷并没有找到合适的人。来城里照顾?戚,还有钱拿这种事情,对于农村户口的姑娘来说,都是可遇不可求的事情,自然是争着抢着。
黄大爷也接连见了几个人,但各自都有?黄大爷不满意的地方,乃至等黄大妈从医院出来,照顾人的人选还没定下来。
黄大爷心里急,骑车回城的路上,正好遇到有个小子在河边洗手,?然皮肤有些黑,身上的衣服看起来也破破烂烂,但看起来干净,头发也清清爽爽的。
那小子?然是在那里洗手,但黄大爷看得出来,那小子其实是故意蹲在那里等自己的,只是见到人之后,却有些扭捏,不知道说什么。
倒是黄大爷主动张口问了一下对方的情?,回到城里又和黄大妈商量了一下,干脆直接将人接到了城里。
“我估摸着,黄华善估计不久就要回家了。”葛成妹又看了一眼院子里的黑小子,又给了程?一个“你懂得”的眼神,本想着继续说下去,但看了眼时间,又急匆匆走了。
程?随手将书桌收拾好,但其实思绪还在方才葛成妹给的那个眼神上。
黄华善之所以能这么任性,不过就是觉得黄大妈和黄大爷会一直偏向他,总会帮衬着他,但如今眼看着来了一个新的竞争者,黄华善自然不会再像之前那么淡定。
?且一个月一共才三十出头的工资,固定支出就要三十块,程?也认为黄华善根本坚持不了多久。
爱情这东西,一旦被柴米油盐磋磨,就会变得一文不值。
“这段时间很忙吗?”程织看顾一舟回来,忍不住问了一句,这几天回家的时间都要比之前晚一点。
“居委会在动员预防脑膜炎,这段时间红医站人多了很多,不过医院那边已经?备加派人手,过几天就好。”回来的晚,顾一舟是从国营?店买的菜,程织已经熬好粥,两人坐下就能开始吃。
脑膜炎的事情程织知道,但这件事情不归程织管,并没有过多关注,只是开会的时候说过一嘴,要动员家家户户煎野菊花水防范脑膜炎,除此之外还要注意统计新生儿童,给儿童打白喉针。
这些事情都需要红医站的人统筹参与,顾一舟自然要比以往忙碌很多。
“一盛这段时间画画是越来越好了,一盛的老?推荐一盛去参加比赛,你怎么想的?”程织不准备在?桌上同顾一舟讨论工作,说起了另外一件事。
顾一盛最初被顾一舟送去学画画的时候,只是有兴趣,但并没有任何基础,初期的进度比较慢,后来晚饭搬到了老?家里吃,除了上课就是去老师家里学画画,技术也突飞猛进,到了能够参?的水准。
但是想要参赛,需要去郊区集训最少一周,十几个孩子通吃同住,顾一盛很有兴趣,并且对比赛的奖杯跃跃欲试,只是考虑到顾一盛的身体状况,程织并未直接答应下来。
程织和顾一舟结婚之后,并未见过顾一盛发病的样子,顾一盛除了看起来比同龄人稍微瘦弱一点,偶尔脸色苍白,在程织眼中,和同龄人并没有什么区别。
但程织毕竟不是医生,顾一盛的身体情况还是要听取顾一舟的意见。
“等他回来我问问。”顾一舟没有多言,他希望弟弟能够多多参与自己有兴趣的事情,但是上辈子弟弟的病情恶化,身体急速衰败,身体出现多种并发症,以极快的速度去世这件事,依旧给顾一舟带来了不小的阴影。
因此对于顾一盛的身体,顾一舟必须万事小心。
而且现在的顾一舟在进行两手准备。
上辈子顾一盛去世之后,顾一舟没多久就找到机会,组建实验室,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邀请相关研究员在加上自己,一起研发有关心脏病的药物,不过因为种种原因,一直到顾一盛去世五年之后,此药才终于上市。
心脏病药物的上市,?顾一舟收到了不少锦旗,都说这是保命的菩萨药,这一世顾一舟有了上一世的托举,虽说现在的实验条件不成熟,身边也没有之前那群研究院帮手,但顾一舟相信,只要多尝试几次,上市的时间肯定会比上辈子早。
药效怎么样,顾一舟心里也清楚,并没有到菩萨药的程度,只是会延缓身体的各种并发症,为手术争取时机。
除了药物的研发,顾一舟也在想办法同港城那边联系,希望自己能够用最快的速度与外公取得联系。
虽说正式的改革开放需要等一九七八年,但是依照国家的政策,早就七六年底,国家便同港城那边的爱国商人取得联系,邀请这些商人前来大陆投资,顾一舟的外公也是其中一员。
外公回到京市之后,就在找顾一舟和顾一盛兄弟两人的消息,但因为各种阴差阳错,祖孙三人并未第一时间见面相认,后来自己虽然跟着外公去港城重新念书,继承外公的公司,但难免留下了许多遗憾,这辈子他都要一一弥补。
这辈子他想第一时间就同外公见面,早早将顾一盛送到港城做手术,毕竟以顾一盛的身体状况,他越长越大,对心脏的负担压力也会越来越大,如果能尽早手术,对顾一盛来说是好事一桩。
上辈子的顾一舟并没有这么顺利,同父?关系恶劣,但是并未直接登报脱离关系。
最初外公找到父亲的地址时,父亲一口咬定说顾一舟已经死了。
并且将自己后来的孩子,说大了年岁,说成了顾一盛,希望外公将那个孩子带到港城。
当初外公离开的时候,顾一舟已经有了记忆,虽说孩子越长越大,变化会很明显,但毕竟是自己的亲骨肉,外公不可能认不出顾一舟。
但顾一盛不一样,况且那个孩子同顾一舟长得有几分相似,再加上顾一盛身体弱,看起来比同龄人要小一些,正好让那人有了空子可钻。
这件事情虽然最终没能成功,但每次顾一舟想起来的时候,都觉得如鲠在喉,恶心至极。
因此这辈子,断绝关系的时候,顾一舟十分利索,只希望自己这辈子都不要再和自己名义上的父亲见面。
“心情不好吗?”今天晚上国营饭店的大厨有些失手,炒菜的时候放盐放多了,程织灌了一肚子水,半夜起床上厕所,却发现顾一舟并没有睡。
原本以为是自己起床的动静打扰到了顾一舟,但后来发现并不是,顾一舟压根毫无睡意。
“想起了一些不愉快的事情。”顾一舟低声回到,“时间不早了,明天还要上班,快些睡吧。”
上辈子的事情已经过去,这辈子不会发生这种事情,顾一舟不想用这些莫须有的事情,来扰乱程织的心情。
“你…….……”程织张嘴,想要探听一下是什么事情,但突然意识到,顾一舟之所以说这句话,其实就是不想让人深究,因此匆匆忙忙止住了话头。
只是身体下意识地往顾一舟的方向倾斜,想了想又伸出手抱住顾一舟。
“我们是夫妻,如果你有烦心,解决不了的事情,我们应该一起面对。”黑夜中,程织的语调很?,甚至还带着一丝睡意。
但是听在顾一舟耳中,却觉得很重。
这句话不仅耳朵记住了,更是一个字一个字砸在了顾一舟的心上。
顾一舟想,他应该会一直记着这一天。
翻身,两人相互拥住,顾一舟克制着,?轻在程织的耳垂上落下一吻,随后是额头,眼睛,脸颊。
程织一直没有表现出拒绝的意向,这一点更让顾一舟感到振奋。
他想起自己之前在医院时,主任知道自己领证结婚后,特意发给他的东西,心情更是荡漾。
原本想趁着今晚夜色正好,一切都水到渠成。
但翻身准备拿东西的时候,却发现程织竟然已经不知不觉睡着了。
顾一舟失笑,又轻轻拍了拍程织的脊背。
程织在睡梦中,或许是为了凑近热源,同一舟贴的更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