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刺耳的尖叫声从西边的正房传来,大院众人纷纷赶来。
“什么情况?王文承竟然大白天的在院子里裸奔,把他姐都吓晕了。”混乱中,不知道谁先下了结论。
一大妈晚一步赶到,招呼着大家先将王文语扶进房间,随后又让自己儿子将家里的绳子找来,让院子里的几个小伙子合伙将王文承先捆起来。
王文承脑子不正常,现在这样的状态看着更不正常,需要提前控制住,省的之后惹出更大的麻烦来。
“你们干什么!你们干什么!”二大妈看见绳子,整个人就往王文承身上扑。
“二大妈,文语都晕倒了,你先看看文语,文承这边有我们呢。”
“你放心我们有分寸的,不会把文承怎么样的。”
但二大妈完全听不进去别人的解释,只觉得大家手中的绳子会伤害王文承。
二大妈眼里众人手中的绳子是杀猪的刀,而王文承则是弱小无助,待宰的小猪,只要绳子碰到王文承,那么就会给王文承带来百分百伤害。
二大妈完全听不见旁人的话,只一个劲儿往王文承身上扑。
最后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句,“二大妈,您儿子可没穿衣服,您这一个劲儿往他身上扑,到底是想干啥呢!”
话音落地,众人扑哧笑出声,二大妈下意识回头反驳方才发声那人,结果正好对上二大爷吃人的目光。
“闹腾什么,还不给文承穿上衣服!”二大爷狠狠瞪了一眼二大妈,“去找三轮车,把文语送医院。”
二大妈张口想说文承这种情况也需要上医院,但对上二大爷的目光,二大妈愣是一个字没敢说,匆匆去推三轮车。
“文承又闹笑话,给大家添麻烦了。”打发走二大妈,二大爷又对着大院的众人道谢。
“文承这样子看着不对劲吧?要不把文承也送医院看看?”
“文语怀孕了,还是先紧着文语,文承估计是又背着他妈偷吃红糖了,他以前吃了红糖就变成这样,等一两个小时就好了,这么点小毛病不用上医院。”二大爷摆摆手,轻描淡写将王文承的状态下了定论。
众人虽然觉得王文承这样子是实在不正常,一直哼哼唧唧喊热,还说难受。
这样子更像是中了药吧?
不过二大爷这么说,旁人也没反驳,只好心将王文承送回了房间,又分出一拨人跟着王文语上医院。
程织也跟随大溜去医院。
王文语本来就是装晕,因此刚到医院,自己就醒了,“我这是咋了?怎么来医院了?”
“我没啥事,是不是就能回家了?我闺女还在家等着我呢。”
今天事情没成,家里少不得要吵吵闹闹,王文语下意识想要避开,她可不想成为替罪羊。
可惜亲妈注定不能让她如愿,“我托人给你婆婆带了话,这两天你就先住娘家,我给你养养身体,女婿和外孙女那里,有你婆婆看着。”
二大妈的脸色阴沉如墨,不放女儿离开。
闹出这么一通事情,总要有人承担后果,丈夫是家里的大老爷惹不起,儿子如今是受害者,事情没成,二大妈不会怪自己,女儿自然成了出气筒。
况且这件事情本来就是女儿挑的头,要不是女儿临时反悔,自己也不会倒那碗红糖水。
王文语回家找丈夫不成,只能跟着二大妈回了家。
程织一直在盯着二大妈一家,就连晚上睡觉时间都没放过。
甚至将自己的小床特意动了位置,放到了和二大妈共用的墙面跟前,快要睡着的时候,一直安静的二大妈一家,果然传来了低低的争吵声。
“哭什么哭,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你还有脸哭!”这是二大爷的声音。
“我儿子命苦,我怎么就不能哭了,两份药全进他肚子里了,我知道你嫌弃儿子,被灌了药你都不管!你心里就有你那个闺女,觉得她给你长面子,但你也不想想,要不是她,今天能有这么一遭吗?”
“瞎说什么!你明天再问问闺女,看还有没有药。”二大爷的声音大了一点,仍旧不想放弃下药这回事儿。
“文语也是为我们好,小李这几年的态度你也看见了,要是搁以前他哪敢这么长时候不登咱们家门?这就是傲气了,以后更指望不上。”
“再说了,咱们文承又不是一开始脑子就有问题,找人生个亲生孩子养老,完全没问题,咱们还年轻,足够养孙子长大了。”
“小程那边不行,不是还有寡妇吗?寡妇保管是能生的!实在不行,我看正房那个和后院的都不错。”二大爷向挑猪肉一样,将大院里的年轻女性一一点评。
一墙之隔,程织差点被恶心得吐出来,她从来不知道二大爷竟然会是这样的人。
“咱想抱孙子,也不是非要下药吧?城里媳妇找不到,咱们去乡下也行,咱们两个都有工资,肯定有不少乡下姑娘愿意。”二大妈想起儿子身上被绳子勒出来的痕迹,对下药一事有了阴影。
对程织下手却偷鸡不成蚀把米。
寡妇那边看着也不太靠谱,大家都说秋寡妇不检点,和厂里好几个人都有来往,谁知道最终怀上的会不会是自己孙子?
剩下的几个年轻小媳妇和年轻姑娘都有丈夫有亲爸的,哪个都招惹不起,还不如找个乡下的,一劳永逸。
“说你蠢你还真蠢,一点教训你都吃不到,文语结婚的时候,咱们不也是这么想的?可是现在呢?”
“咱们现在年轻,找个农村儿媳妇确实没事儿,那等咱们老了呢?到时候是不是要给儿媳妇安排工作?一旦有了工作,谁知道会变成啥样?”
二大妈和二大爷说话的声音越来越低,程织渐渐听不到了,但那种恶心感挥之不去。
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人,不止杨青衡,还有二大爷这种,表面上道貌岸然,实际上心肝都已经黑透了,自己做了坏事,还要旁人担责任。
户籍核查到了尾声,这两天做最后的确认工作,程织将名单对照之前的档案重新整理,发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蔡花。
这个名字平平无奇,但却是王文语的婆婆,对照之后程织才发现蔡花是居委会重点关注的名单之一。
蔡花解放前是八大胡同的人,后来政府查封八大胡同,蔡花经过教化洗心革面,变成良家女子嫁人生子,没人再说起以前的生活。
但其实这些人一直都被特殊观察着,居委会有一份特殊的名单记录,每隔几年就会让这些人去医院做体检。
当初解放的时候,八大胡同一共查封了一千多人,其中有九百人都身体不太好,政府帮她们治病后,安排出路后,也一直重点关照。
程织觉得她好像知道红糖水里的迷药哪里来的了。
程织没有直接去找蔡花,而是找了之前被自己痛揍过的小男孩,让小孩帮自己盯着蔡花一家。
王文语能将迷药拿回娘家,还说动亲爹亲妈那么快动作,婆家肯定也一清二楚,说不定那迷药就是从蔡花那里拿来的。
八大胡同解放二十多年,蔡花还能拿出迷药,不得不让人多想。
从小孩家出来,程织又去找苏晴,苏晴之前去津市面试文工团,这两天刚到家,程织准备去问问情况。
“我刚想去你家找你,这是当地的特产麻花,你尝尝。”苏晴看到程织过来赶紧将自己准备好的礼物拿出来。
“去津市之前,我信心满满,以为我这样能唱能跳,长得好的选上文艺兵十拿九稳,到现场我才发现,原来这个世界上长得好看的人有那么多!”
“而且现在文艺兵人数越来越少了,不仅对身高体态有要求,对腿长和胳膊长度都有要求,我估计是没什么戏了。”苏晴语气中有些遗憾,但又很快解开。
选不上文艺兵她也还有工作,不至于太当回事儿。
“你这段时间过得怎么样?”苏晴盯着程织看了会儿,“是不是没少被催婚?”
程织点头,她确实一直在被催,上班的时候被史主任催,她感觉自己每天不像是核查户籍,像是被迫相亲。
下了班被一大妈催,希望她能结婚,安稳下来。
程织被这些催婚方式搞得头大,现在看见一大妈都恨不得绕路走。
“我这次来其实是有件事情,想要你帮忙。”两人一致吐槽了一下催婚后,程织将二大妈一家的所作所为一一告诉苏晴。
“我记得你能模仿别人说话的声音,而且还很像,你能不能帮我……”程织凑近苏晴的耳朵将自己的想法说出来。
“没问题,这件事情就交给我!这两天我睡你家里,肯定不会让那一家好过的!”
当天晚上,半夜一点,大部分人都已经陷入熟睡。
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二大妈突然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朱招娣,你狼心狗肺!我死的时候就应该把你也一起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