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我很抱歉。”鸣神低下头,很快又在两侧从的颤抖中抬起眼睛:“但神明是不能有错的,如果神明犯下错误......”
“神明犯下错误一样要付出代价!”二百斩钉截铁打断她,看也不看表情千变万化从惊恐变得愤怒的侍从们:“我、我们,就是你的代价,你应付的业障!”
“我不是第一个,也绝不会是最后一个。”
凡人琉璃色的异瞳与神明紫色的眼睛对撞,没有谁退让。
那振刀刺破胸腔的时候,巴尔泽布看到这个普通女孩破釜沉舟的意志,今天它又一次闪着光重现。
??如果你再次把手伸出神明的领域,人类也将做好准备让提瓦特七神只剩下六个。她的眼神告诉雷神,神明与人类之间当有一条分界,若是神明大人对这个概念有些模糊,人类也能略微懂些“真理”。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稻妻子民在神之眼中寄托的愿望十之八九与神明本身无关,大概这就是她不愿承认但又不得不承认的真相。
侍从们互相搀扶着软倒在地, 他们想不明白为什么一个杂役出身的女孩骨头能硬到雷神也会被扎破手的地步。
不过二百还是懂得“得了好处不卖乖”这个道理,马上换了张笑脸哄那满身失落的直肠子神明:“人类的归人类,又不是说我们就不尊敬不喜欢您了。若是神明之间征战攻伐,您一句话的事儿,稻妻人责无旁贷。但三奉行以神命治国是真的不行,就算
您不用批文件,不错眼的盯着他们也受不了不是吗!”
“不管那么多闲事不就可以名正言顺的休息?想怎么冥想就怎么冥想,想怎么静思就怎么静思,缺了谁的也不能缺了您的。哎呀~我的神明多厉害呀,拳打须弥脚踏蒙德,还会造很漂亮很漂亮的人偶......??,大御所大人?”
她是会哄人的, 娇滴滴软绵绵,能硬刚也能软款,细声细气时声音甜得能挤出蜜。
“我、我不是已经答应你了,不会反复。愿赌服输,谁叫我输了半招......”上一个这么黏黏糊糊哄巴尔泽布的还是狐斋宫,事实证明有的人吃这一套能吃上好几百年。
雷神点完头后疑惑的上下看看二百:“你家里果真没有狐妖血脉吗?”
不是她说,换个神明恐怕也扛不住子民这么哼哼唧唧的吧!
“托您的福我全家只有我一个人还活着,有没有狐妖血脉我也不知道。”
二百一句话结束话题:“八重神子要我去她的八重堂打工,今后您有事找我就让人去那里找。
今日只为给多摩讨公道,既然目的达成她也不想在天守阁内久留。
“你去吧,啊对了!”巴尔泽布想起自己一开始打算说但没说完的事,“劳你把这位愚人众执行官送回去,另外今后与至冬有关的事也都全权交给你处理。”
二百:“......”
是......【女士】吗?
怪不得她一上来就提什么与至冬人交好的事,感情鸣神她是个不怎么能听得懂言外之意的神......这和传说中温柔慈爱善解人意的形象差得不是一星半点,传言害人!
侍从们一直放着那滩灰烬不敢清理,愚人众要求进入天守阁的请求也一直没有得到允许,但事情总得解决,大家绞尽脑汁终于想到了可以成为中间桥梁的那位。
半小时后二百捧着颇有古韵的檀木盒走出天守阁,直奔至冬使领馆。
【女士】和【散兵】还不一样,前者是领有正式任命的外交使节,后者更像是隐藏着专司下黑手的备用。哪怕散兵席位更靠前,雷神一怒劈了散兵都没有劈了女士得祸大,随意击杀外交官,这是开启战争的节奏。
提出建议的人料定了二百不会不管,如果她能坐视至冬赶在眼下这个节骨眼上与稻妻开战,那么一开始她也不会向雷神亮出反抗的刀刃。
离开天守阁前二百只有一个要求.......她要求由九条裟罗重新接管幕府军,尽快结束与海?岛方面的战斗,转而备战至冬。
打得过打不过另算,至少要做出个拼命发狠的样子才行。战场上得不到的东西在谈判桌上同样得不到,可见必要时暴力总是能解决一切问题的终极手段。
有至冬的压力在侧,力保九条家的声音小了很多,至于?家......一团烂账没人想去当这个平账仙人。
三奉行里倒了两个,那些曾经被打压的有志之士纷纷走出书斋蚕食鸣神一步步让渡出来的权力,这不是一个人就能摆平的事,也不能全由一个人摆平??好不容易才请神明回去她自己的领域,又塑造出一个神化了的人,这反不就白造了吗!
眼下二百暂且顾不上那些,她得先将热锅蚂蚁一样的至冬人安抚住。
异瞳少女出现在使领馆门前时,乱糟糟的愚人众就像被摁下了暂停键的唱片机。他们盯着她手中雕工精湛的木盒,不祥的预感越发强烈。
“我……………把罗莎琳女士带回来了。”时至今日二百也没有张嘴对任何一个人说过散兵的去向,在愚人众的登记系统中他已经被标上红色视为高危,而【女士】......则是灰色,殉职。
她认识或不认识的至冬人全都抿紧了嘴,他们自动分列成两排,火铳兵鸣枪示意。
愚人众们小小举行了一个哀悼仪式,在其他国家的国土上,高傲的执行官重归尘土。
“多谢,小姐......”卡拉马佐夫沉沉叹了口气:“我们会尽快动身将【女士】大人送回至冬,乔伊和乔治留下等待后续的使节前来处理剩余问题。”
他摘下帽子低低头,二百明白这是他的好意。乔伊与乔治总喜欢找她玩,关系比较亲近,这两人不会在新来的执行官面前说她的坏话。
“节哀,当时天守阁内具体发生了什么只能问鸣神或是旅行者,前者不一定能拨出空,后者的话找冒险家协会花笔钱就能得到详细报告。”
她向来以好意回报好意。
不用出门餐风露宿就能拿到任务金,又不是什么违背原则的行为,想来旅行者不会拒绝。
“我记住了。”卡拉马佐夫朝身后挥挥手,有个债务处理人隐去身形。
只要他们不是去闹事,飞着走飘着走跳着走还是钻到影子里走都无所谓,冒险家协会可不是好拿捏的软柿子,二百放心得很。
“您去楼上收拾行李吧,打包就行,我们会派人送到指定地点。”大胡子接过檀木盒让开路??想必今后她也不会继续住在这里了,至少表面上大家并没有撕开往日那层温情脉脉的薄纱。
接连失去两位执行官,至冬在稻妻的实力大打折扣,在新的执行官到来前不宜与本地人发生争执。
“......”二百在原地站了一会儿,轻轻说了一个字:“好。”
门厅里黑压压一片愚人众目送她扶着楼梯栏杆慢慢走上去,很快被转角的砖木挡住身形。
房间里的小说打开看了一半,倒扣在床头柜上,衣橱里被新衣服塞得满满当当,绝大多数都还没有上过身。可爱的枫丹风格洋裙上坠着浮夸的蝴蝶结,色彩艳丽搭配起来却又显得很柔和。
衣橱深处还有一根很漂亮的金泥红漆烟杆,别人送给罗莎琳又被罗莎琳随手扔给二百。她把这些都装进?家送来的箱子里,箱子里原本的东西早就被倒腾出去撒遍稻妻各个角落。
她在小房间里一直坐到日落,听到一队愚人众开着他们那辆怪模怪样的机械车离开,然后起身来到花园。
白色的圆桌躺椅还摆在老地方,但是不会再有人青睐它们了。每个执行官的脾性都各不相同,看斯卡拉姆齐就知道,罗莎琳喜欢的东西他全无任何好感。
天色彻底暗下来,二百走出至冬使领馆,在民巷尽头看到了九条裟罗。
天狗少女脱下甲胄和征战的长靴,换回平日里的装束。她手上挽了弓,腰间配着刀。
“.......我来请你,一起去乌有亭喝一杯。”她踩着木屐向前走了几步,露出被挡在身后的猎物,“在神无冢岛的时候说好了的。”
“好。”二百声音很轻,全无防备一般慢慢走向她尚且滴着血的弓弦。
九条裟罗对神的信仰比稻妻所有人加在一起还要坚定,世家贵女的高傲与军人的忠贞在她身上完美融合,有这样勇猛出色的武士在,理论上至少可保天守阁再屹立百年。二百都已经做好硬吃她一箭的准备了,不想九条小姐反手将弓背在背
上,单手提起那只倒霉的小野猪。
“我听说你从天守阁出来就在做准备,可惜时间仓促又没什么好物资,干脆亲手打一只猎物请你尝尝。”
两人并肩走出民巷,从远处匆匆赶来的鹿野院同心瞳孔地震。
真、真的不会打起来吗?
?二小姐行刺鸣神又被赦免这事儿早已在稻妻城内传开,一些不得了的秘密他还是从影向山的表姐哪儿听来的。综合下来算算,名侦探有理由怀疑暗杀九条家大公子以及纵火天守阁的人就是她。
但………………就算指认,如今而言意义也不大了。这还只是九条孝行和?慎介双双去蹲大牢的第二天,雪片一样的诉状就差点把衙门给埋起来。
太多冤案,太多血债,刑罚加在一起够天领奉行和他的长子死上一百次还有余。
“裟罗小姐,二百……………额,也许我该喊您琉璃光小姐?”他暗示二百自己已经查清楚她身后的一切,异瞳姑娘也只是笑着点点头:“随你喜欢,名字只是个代号,我确实是被?家主以二百摩拉的价格买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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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野院平藏:“…………”
有些人就是很会用平平无奇的语气阴阳怪气得其他人抬不起头,那位九条大公子甚至没能在天狗和侦探脑子里待够一分钟就被扔出去。
算了,只要她今后不再犯案,过去的事权且记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