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昂扬的走在大道上
我们昂扬的走在大道上
回家的路上,村民们不断热情的跟王德明打招呼:“德明,你回来啦?”
“是,这不是又要麦收么?我回来给大家搭把手。”
“德明,你是好样儿的!”
“对,没错,进城了也没有忘了我们这些泥腿子乡亲。”
“哈哈,我自己就是泥腿子啊!”
“又请假?”村里的阎大爷一手拿着烟袋锅,蹲在王德明家的院里,召集互助组的村民开会,吧唧一口烟袋,瞥了他一眼,说道:“你城里工作忙,不用特意请假回来。”
“咱们这么多人忙活那几亩地,还能累着伱妈?”
王德明笑着解释:“呵呵,大爷,多一个人干活,也让乡亲们少累点嘛,不然咱家年底拿那几亩地的分红也不好意思啊。”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咱们组那几口大牲口可都是你花钱买来的,你们家也没算成份子;养蚯蚓养鸡鸭堆肥也是你教的,也没算份子.”
阎大爷烟袋锅敲打鞋底,插入腰间站起身来,拍拍屁股上的灰,“好了,知道你小子不忘本!回来干干活也好,知道种粮不容易,最起码不会四肢不勤五谷不分。”
转头吩咐其他互助社的社员们,“今儿晚上都他娘的早点睡,明儿早上4点就起来下地。尤其是刚成亲的那几个,别在娘们肚皮上浪费力气哈。”
“要是明儿收麦子脚软没力气,老子大耳刮抽死你!”
“哈哈.”人群里一片欢笑,看向几个嘴唇上刚刚有青茬的小伙子和他们的小媳妇。
瓦窑村这两年可富裕的很,鸡鸭遍地,家家户户有余粮;又因为村里能烧窑,好多人家都新盖了瓦房;基本家家户户都养猪,还有几家专门养牛、和驴、骡马等大牲口的。
除了烧窑的几座山外,山都种上了各种的树木,有果树也有核榆树、槐树之类的,盛夏之时增添了绿色,不再是解放前光秃秃,灰突突的山包——没办法只要靠近人群居住的地方,山都砍的光秃秃的,柴米油盐酱醋茶,开门第一件事就是柴火,又能自用又能卖钱.我小时候就砍过柴。
不仅如此,在村里新修的土路排水渠两侧也种满了榆树和槐树。
之所以种多种榆树和槐树,是因为春天的时候可以吃榆钱饭,槐花饭。
这些都是王德明的建议,多种树,多种草。草则是从公主坟那边买来的苜蓿草,苜蓿的嫩叶人可以吃,茎秆还可以喂牲口,做青贮。
别的事情做不了,也改变不了,也就只能帮助乡亲们到这了至于家里藏粮,少部分还行,多了.王德明家因为不缺钱,交完公粮后一直没卖,被乡里的干部几乎天天到家里做工作,最后卖给国家粮店了。
再说这个时代,无论是麦子还是稻谷,能储藏的时间也就2年.时间再长跟糠一样,营养也就没有了。
社员们各自归家后,家家户户袅袅炊烟升起,空气中隐隐约约可以闻到各种香气,葱花饼、炖鸡、腊肉,农家积攒了半年的好吃的,纷纷拿出来给当家的青壮汉补充营养。
王德明家也是,儿子回来,干妈王淑琴脸上的笑容就一直没消下去,和面烙饼,炖鸡。
再从自家的园子里拔点葱、小白菜,摘点生菜、黄瓜,配上王德明特意从天源酱园带回来的黄豆酱,一桌丰盛的晚餐就准备好了。
粗茶淡饭最养人,王德明一手油汪汪的烙饼,一手新鲜的蔬菜蘸大酱,吃的是不亦乐乎。
“德明,你多吃点鸡肉。”王淑琴把一大碗炖鸡往王德明这边推了推,“明儿干体力活,得多吃点肉。”
王德明舀了点鸡汤在自己碗里,咕噜噜就半碗下去,继续蔬菜蘸大酱,说道:“妈,我搁城里见天的大鱼大肉,都吃腻歪喽。”“端午那天带您去吃的谭家菜,那个永康胡同的四进院其实是我的宅子,想吃可以见天儿的吃.”
“啊!”王淑琴被惊的双眼圆瞪,立刻扭头看向院门口,发现没人后松口气,低声质问道:“德明,你现在名下几处宅子?你不要命了!”
“前几年乡下批评地主的场面你又不是没看见,这城里就能躲的开?”
王德明掏出手绢擦擦嘴,慢条斯理的说道:“加上永康胡同就三处,”见干妈脸上的焦急溢于言表,马上解释道:“您放心,我心里有数,苏州胡同靠近东交民巷的宅子现在是药厂的财务室和细料房。”
“至于秦老胡同和永康胡同的宅子都让我苏联朋友住着就是您见过的那两个大鼻子。”
“哦”王淑琴把提着的心放回肚子里,松口气,疑惑道:“德明,妈记得你刚进城的时候很谨慎的,怎么”
“想做些改变吧.”
王淑琴似懂非懂,王德明也没做更多的解释。
“哦德明,你明年就满20岁,可以登记结婚,这要孩子的事情可要抓点紧。”王淑琴又开启每次见面的日常催生,“咱家这条件,别说你生几个,就是十几个也养的起,你可得抓紧那。”
“怎么可能养得起?就靠家里这几亩地到时候生多了又吃不饱饭。”王德明不小心说漏嘴。
“啊,怎么可能?”
“明年您就知道了”
王淑琴再追问,王德明也只是摇头。
没干过农活的,向往田园生活的,不用多,只要参加一次秋收,都不用双抢(南方才有双抢),都会累的怀疑人生。
王德明凌晨四点就从炕上爬起来,打着哈欠穿上长袖的粗布衣服裤子,戴上手套,拿起镰刀,背了壶加了盐的凉白开,溜达到互助社的麦田边。
麦田边上象征性的插在地上几团火把,主要的光线还得靠夏日里圆圆的月亮,倾洒的银光一片。
远处池塘里的青蛙,呱呱的叫着,麦田里的虫鸣声此起彼伏,文艺点的说法是谱写出一副夏日田园之美。
可干活的人感觉不到,阎大爷叼着烟袋锅在田埂上来来回回的逛着,见人齐了,也不说什么振奋人心的豪言壮语,就俩字:“开镰!”
包括王德明在内,男男女女们一人三垄地直入麦田。
躬身、弯腰、低头,左手将麦子拢在怀里,右手的镰刀从右至左的划过坚韧的秸秆底部,收割好的麦子左手拢到一起顺手放在身体左侧。
没人说话,继续弯腰,头不抬,向前继续收割。
在没有机械化的时代,无论是麦子、稻子、高粱、玉米,都是这么靠人力一点点的收割。
不,在包产到户后,家家户户也是这么干的,公社的拖拉机、收割机再下地就要收钱了汽油、柴油也买不到了男女都一样,除非是10岁以下或60岁以上实在干不动的,都这么下地.一直干到东方破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