奠基和麦收
奠基和麦收
实事求是的讲,这个天气,实在不是吃谭家菜的时候。
空调这时候也有,可是除了北京饭店,其他地方基本上是不太见得到的。
日常家里夏天制冷,还是依靠冰块。屋里放着几个洗脸盆,盆里放着整块的冰,水汽袅袅,仙气飘飘。
“哗啦啦!”
永康胡同11号院的后罩房,东西两个屋里战斗正酣,东屋是王德明和阿里克谢、两个跟班;西屋是张寿春和狄安娜几女。
“啊哈哈胡了!快,给钱!”狄安娜仰天狂笑道:“哼,你们谁都不许做动作,更不许挤眉瞪眼。我看你怎么赢我?”
“我可是堂堂的文学博士!”
“狗屎运!”张寿春嘴里嘟囔着,“就胡一把屁胡,看把你乐的,我上把大四喜还没说什么呢?”
“文学博士怎么了?谁知道伱怎么毕业的?小说写的还没德明写的好!”
“慢点说,你说太快了我听不懂”狄安娜一边麻利的码牌,一边跟张寿春她们聊天。
学习母语外的语言,在当地的语言环境里才能学习的最快,狄安娜现在除了舌头大点,日常聊天问题不大。
“她啊,说你这个文学博士,是捡来的,连个小说都写不出来。”金毓晴笑着解释。
狄安娜瞪大眼睛,“不会吧?你们不会以为学习文学就是写小说吧?学习文学是为了能够研究和批判那些写小说的,是当文学批评家!
“啊那不是只要识字就行?”
“哦,那肯定不行,你还得会说,会编,最主要还得会应和.唱赞歌,不然谁会给你批钱呢?”
“批钱?”
“当然,没有上面拨款,他们怎么养活自己?”狄安娜理所应当的说。
张寿春几人面面相觑,怎么感觉这么不靠谱呢?
“这把谁是庄,赶紧出牌。”狄安娜催促着。
秦淮茹眼睛扫了扫对面三人,小心翼翼的打出一张东风。
“碰!”张寿春喜笑颜开的喊道:“看我这把怎么把你的钱赢回来!”
“诶,狄安娜,如果文学像你说的这么没用,怎么还有专门的文科大学呢?”
“当然是投入少,写稿子又少不了啊理工科大学一年要花多少钱?想要出成绩必须要做试验,又要仪器和材料;文科大学的研究只要从故纸堆里翻就是了.”
看着几女似懂非懂,狄安娜又补充一句,“所有的文科专业都是为政府和上面服务的,而理工科可以不是”
“哦发财!”
“碰!”
相比狄安娜这边的热火朝天,王德明和阿里克谢只能用好整以暇来形容。
“吃,幺鸡,听!”王德明美美的吃了上家一口,打出一张小鸟,“啪”把麻将潇洒的一扣,得意的笑道:“我这把可是清一色哈,你们都注意点。”
对家的阿里克谢面无表情,身前的麻将分成一堆一堆的,不断的来回搭配。
两侧的跟班均是一副苦瓜脸,不约而同的打开麻将桌的抽屉低头看了眼,眼瞅着刚刚新发的工资这就快输光了.对视后唉声叹气道:“德先生,阿里克谢,你们俩下次能不能找其他人打麻将啊”
“也别只可着赢我们俩的钱啊?”“我们俩就是普通的工薪阶级,一个月就这么点工资,都输给你们俩,就没什么花的了!”
王德明诧异的看向说话的高个跟班,说道:“不赢你们的,难道去赢你们派过来支援的官员?”
“开玩笑,到时候是他们赢还是我们赢?”
“那你们也可以再去找几个兜里更有钱的啊.”
“吃!听!”阿里克谢打出一张牌,斜眼看着自己的跟班,“你历史学傻了?后面没人他们兜里能有钱?就像我,凭什么能白拿中药厂的股份?”
“再者说,每个月德先生不是给你们必要的钱用于花销了么?平均下来这么多钱,难道还不够你们生活?”
“能吃饱肚子就不错了山珍海味,那是给你们吃的么?”
是啊,平均下来我很有钱.跟班只能无奈的低着头继续在牌桌上打牌,左挑右选的,左看右看的,“啪”终于打出一张壹万。
“胡了!”
王德明和阿里克谢同时伸手,惊的跟班目瞪口呆.“老样子,省着点花”王德明照旧给跟班一人发500块钱打发走,然后就跟阿里克谢俩人喜滋滋的数钱。
“哟,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我们俩刚好补上。”察奎垣和张寿崇俩人不请自来,激动的搓着双手,两眼放光,“现在平时也不敢玩,只有到你们这才能放心大胆的打麻将。”
“你们俩今天晚上怎么会找到这边来?”王德明疑惑的问,并顺手把自己手里的金卢布分给他们俩一人一千,“记得还钱。”
“哗啦啦”搓牌声再次响起,察奎垣说道:“今儿下午去朝阳门新厂区那边,建的差不多了,下周就可以正式搬过去开业。”
“德明,要不要请几个领导过来剪彩?”
“啪!”王德明打出一张白板,漫不经心道:“那是犯错误,不要拿民国的那一套作风放到现在,新厂建好直接投产就是了。”
“好吧,听你的。不过德明,你是药厂和饮料厂的大股东,你可得过来剪彩。”
“你主持就够了,对了,再加上狄安娜和阿里克谢,我过两天要回乡帮我妈收麦子。”
“啊,现在乡下都互助社,也不需要你回去吧?再说麦子又不值钱,咱们的饮料厂一天的产量就是50多万瓶.这要卖不出去可是天大的事儿!”察奎垣听王德明竟然不去主持开业,惊得忘记摸牌。
王德明瞟了他一眼,慢悠悠的说道:“饮料厂都建成了,你才考虑卖的事儿?早就安排好了。”下巴对着阿里克谢点了点,“阿里克谢两个月前就已经把苏联的运输和销售搞定了,就等着货呢。”
“那好吧哎,哎,这个牌刚刚是谁打的?”
一边是彩旗飘飘锣鼓齐鸣,植物草本饮料厂和营养膳食补充剂盛大开业;一边是王德明穿着圆领的麻布衫,麻布裤子和布鞋,顶着个草帽,从昌平火车站下车,硬着烈日,乘坐驴车回乡。
一出昌平县城,道路两旁金黄色的麦田随着风不断的摇荡,形成一层层的麦浪。
与他同行的还有不少背着行李卷的初中生,一路上高声唱着歌,意气风发的下乡参与麦收。
时不时还能看到城里的或乡里的干部们,骑着二八自行车,同样带着草帽,大声的开心的聊着今年的好收成。
临近瓦窑村,下了驴车,大队的广播里播放着麦收的动员,“同志们,各家各户的镰刀都磨磨好!”
“各互助组都要安排好分工,青壮同志们要有牛马的精神,奋力抢收;老人和孩子们负责熬绿豆水,送水,捡麦穗”
“再说一遍,同志们.”
王德明微微一笑,“原来我自己就是牛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