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了
巧了
这不是为了娶媳妇么?
不过话到嘴边又被王德明咽下去了,姐姐一直想让他娶个城里的大户人家的姑娘
还是边上的邻居,王德明之前也见过。
真!大家闺秀,人长的漂亮不说,琴棋书画、针织刺绣样样都会,而且竟然还会外文。
可是成分啊!成分!
王德明眼珠微转,对着姐姐阎宝珍笑了笑,随便找了个借口:“姐,这里毕竟是你婆家,姐夫一家虽然也欢迎,但是我也总归要有自己的地儿不是?这不读书了,以后说出去也好听啊。”
“再说我也不是说搬出去就不过来了?就是找个睡觉的地儿。我还没结婚呢,这吃饭什么的,我一个人烧也麻烦。”
“再说了,我这准备工作了,这同事之间交往,总归要有自己的地方招待不是?”
阎宝珍微微颦眉,满是不解:“好好的,干嘛不读了呢?你们学校的张校长还有班主任老师,都找到家里来几趟了?没找到你,就不断的给做我思想工作,让我等你回来之后劝你继续去考大学.”
然后又语重心长的劝说他:“德明,你在读书上是有天赋的,是真正的读书种子,短短两年,你就从京城五中毕业了。可是如果你以后考上大学,再出来之后那就是真正的文化人,到时候走到哪都让人尊敬。”
“再说了你现在除了跟我一起接活,还帮着甘雨胡同的印家修理缝纫机,这一个月怎么也有30几块40块的,钱也够,又不是不能生活,怎么就一定要一门心思要上班呢?”
“姐是觉得凭你的实力又不是考不上大学?这不继续读下去真心是可惜了的。”
王德明知道姐姐阎宝珍是好心,但是他又不能说出真正的想法.
考上大学是好,毕业出来就是干部岗。
可是大学是全国分配啊!自己这没背景的,还有亲属是封建家庭的,一准被分到哪个犄角旮旯。
而还有一件事情值得一提:王德明之前也不知道,一直接受到的信息就是这个年代除了苦就是穷,是战天斗地,是奋斗不止.
直到进城读书借住在姐姐家之后才发现,嚯,这个年代有钱人家的生活竟然这么丰富啊?
虽说在生活的便利性上比不得后世手机一点外卖上门,但是论享受绝对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啊!
出入坐车,没事就下各种饭馆子、泡澡、去听戏看电影、逛庙会,就算是街面上的小吃,各个时令也各有不同,嘿,家里听着吆喝声一出门,现吃现做,味道又好,真真是想不到.
等再过些年,公私合营,饭店可就再也不是那个味儿了,小吃也被集中起来,等苏联专家一来全面指导,得,北平也就名副其实的平了.
老子上一辈子做牛做马的,这辈子还不能享受享受了?
诗酒趁年华啊。
王德明微微一笑,还是用那个理由:“姐,之前不是跟你解释了嘛。”
“我的志向是跟干爸一样做一名中医大夫,所以不是特意请亲家公帮忙托人进了中医学协会么?”
“这以后在中医学会里就能随时向这些中医前辈们请教,同时跟着前辈们出诊耳濡目染也会有更多的领悟,这两全其美的事情啊。”
“中医学协会里那么多好医生,我一人学一手,就够我受用无穷的了。就比如亲家公公帮忙请托的夏锡五大夫,那可是正八经的清宫上驷院出来的宫廷正骨,也就是现在,不然我哪有机会到人跟前跟人家学啊!”
提到这个夏大夫,阎宝珍就捂着嘴“呵呵”直乐:“这个夏大夫可是名副其实的蒙古大夫。你啊,小心学偏了.”
“听阿玛说还是找了荣四爷之前内务府的关系才找到人家,好在人家一听咱们家也是老旗人,给了咱们这个面子。”
“说我什么呢?”说曹操,曹操到,一个身高大概1米8左右的干巴老头,带着镶着白玉的小瓜帽,穿着宝蓝色的串绸对襟纽襻儿的上衣,纯色串绸的裤子,脚底穿着内联升千层底的布鞋,手里还拿着俩狮子头核桃来回盘着。
“呀,阿玛,您回啦,媳妇儿给您请安了。”阎宝珍冷不丁的听到阿玛的说话声当即羞红了脸,赶紧转过身微蹲行礼。这在背后说长辈小话,又被听到了,实在没规矩,也太尴尬了。
“常大爷好!”王德明也跟着姐姐身体微微俯身向老头行礼,帮着姐姐解释:“我姐刚才跟我说您托着人情,托到夏大夫那可不容易,要我以后进中医学会了好好学。”
好在常老头也是个洒脱的,不计较,爽朗的“哈哈”一笑:“嗐,搁以前都是吃老米的(皇粮发给旗人的是陈米,铁杆庄稼),偶尔也打过交道,他之前在宫里的时候叫常福,后面出来才改成夏锡五,也就是没雅轩(荣四爷)那么熟;再说我和雅轩也是拜把子的兄弟,谈不上什么请托的,你啊,别太往心里去。”
“你搁家这两年也没少帮咱们家忙,一家人,甭客气。”
“哟,常大爷,我刚好有个事儿又得求您了。”王德明拱了拱手,“我想搁这附近买两间房,劳驾着您帮着打听打听,有合适的就直接买下来。”
常老头盘着核桃的手微微顿了一下,“哎,我说德明小子,宅子干嘛非得买小单间啊?住着多憋屈?
“继续家住着嘛,又不是没地儿让你住了?再攒攒钱,直接买个一进院多好?”
王德明就佩服这老先生的这个劲儿,明明兜里都没什么大子儿了,还是派头十足,倒驴不倒架,反正没钱了就卖家伙什,总之生活标准不能降.
不过王德明就当听笑话,再说了,这个时候买一进院啊?
不要说一进院,就是三进院,带跨院的四进院,现在的王德明自己也买得起,毕竟柜子底下藏着那么多黄货和大洋呢。
可敢买么?
钱的来源怎么解释?
自己可是贫农啊.进城两年就能买一进院,是不是拿的不该拿的钱?为万恶的帝国主义服务了?
多么好的运气才评了一个贫农的成分,可别把自己作死了。
王德明谦逊的一笑:“常大爷,我这不是这两年手里攒了点钱么?总归是先买个房,在城里有个落脚点,以后冬天了,也方便接老娘进城住段日子。”
“嘿,好小子,爷们就看中你这一点,又肯干又孝顺!”常老头又爽朗的笑了两声:“不像你姐夫,干啥啥不行。”
王德明适时的捧了一句:“嗐,我姐夫是还没遇到合适的营生,他又懂日文的,又会开汽车的,再说了,还不是您留的家底儿厚啊?”
“哈哈.”常老头又爽朗的笑了两声,掏出怀表看了下时间:“也巧了,雅轩(荣四爷)前两天来,咱们哥俩闲聊,他说南锣鼓巷有间房,咱们一起去那看看那房,回来刚好饭点。”
“阿玛,德明今儿叫了“惠尔康”的鸭子。”阎宝珍马上见缝插针的补上话,得让阿玛知道弟弟是一直买吃食的。
“嗯,这眼瞅着天儿见凉了,是要补补了。宝珍,家里你再寻摸几个小菜,烫壶好酒,得了我喊雅轩一道过来吃饭。”
“晓得了,阿玛。”
“走吧,爷们。”
王德明一前一后跟着常老头出了宅子,先去门口的铺面里打电话喊上荣四爷,之后两人溜达着走进了南锣鼓巷。
通俗上的南锣鼓巷是一片区域的统称,北边是鼓楼东大街,南边是东皇城根(后扩宽为张自忠路),东边是交道口南大街,西边是地安门外大街;从北至南有着十几条东西向的胡同。
狭义上的南锣鼓巷就是一条巷子,北面还有一条北锣鼓巷。
从家里出来,沿着鼓楼东大街没走进步就进了南锣鼓巷,此时的道路都是土路,幸好最近没下雨。
一路溜达着听常大爷指着路过的胡同讲解,什么菊儿胡同军机大臣的荣禄啦、秦老胡同内务府大臣的增崇四兄弟啦,不一会儿就到地方了,过了北兵马司胡同不远,离着棉花胡同还有段距离。
王德明抬眼一看门牌后就下意识的一愣,南锣鼓巷95号?怎么这么眼熟呢?
心里就泛起了低估,是那个电视剧里的那个么?
我这边正截胡秦淮茹呢怎么修正力这么强的么?秦淮茹一定要住进这个四合院么?
之前没想着要跟这个院里人打交道啊.
怎么会这么巧的么?
不一会儿,荣四爷也到了,是一个50几岁的老头,个头不高,穿着蓝色的丝绸马褂,下了洋车,先给常老头抱拳:“常二哥,让您受累久等了。”
常老头回了一个抱拳后叹气:“雅轩,咱们都新中国了,这些个老礼,后头就都免了吧?”
“让人看着也笑话,再说了,咱们现在登记的也都是汉族啊。”
“嘿,常二哥,您说的对!走吧,咱们先进去看看。要我说啊,宝珍弟弟现下年龄还小,就一个人,先买两间房挺好。这说起来,自己有房有地,就算在姐姐家住着,被人知道了也不会说什么了不是?”荣四爷跟王德明点点头互相示意,一边打头走进院门,一边劝常老头。
荣四爷要是促成了这个生意,也是有抽头的,类似后世的中介,不过这时候的京城叫房纤。没办法,落地的凤凰不如鸡,总得找点吃食。
“嗐,所以咱不是来看了么?好了咱就直接下定,然后约了时间一起到地政局过户。”
“而且这地儿还成,离家也近,就几步路的事儿,德明小子以后往来也都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