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道灰影
次日清晨,二人便即赶路,行不久,一道灰影腾拦路中,计小星与桓子月一瞧,又是那女子。
计小星笑道:“姑娘对我穷追不舍,还没请教?”
“我……”苏香香脸颊一红,不自觉的低下头道:“我叫苏香香,你……你们怎才赶这点路程,那两个老东西可要追上来了!”
桓子月已分不清她到底是敌是友,一脸错愕。
计小星走近她身侧嗅了一下,点头道:“嗯……是很香。”
“没功夫跟你闹,快躲起来,俩老东西片刻便追到了!”话语间,两道灰影突来。
“你在说谁老东西?”蛇王夏佬立在路中冷冷的说道。
雷华采怒道:“你这贼女娃,竟骗我他们往西,你却自顾往东,当老夫好骗么?!这下可别怪我老人家欺侮你后辈了。”说完右掌一推,一股潜力通去。
苏香香转身,避让开掌势,她在寒江会众要人物爱护下长大,一向骄纵,哪受过别人的欺侮,明知不敌,亦不服气,翻腕抽出长剑,扬着柳眉儿厉声答道:“老东西,当我怕你不成?!”娇叱一声,长剑横扫,雷华采左掌打出“手挥琵琶”,弹力震剑。
苏香香见过他八卦掌的威力,心知长剑如被他内力弹上,不撒手就得伤腕,立时沉腕变招“铁骑突出”。剑风下掷,斜劈他的双腿。
雷华采袍袖一拂,膝下弯曲,脚不移步,只觉飒飒微风,人已逼到苏香香身侧、左手运劲若钢,“挥尘麈谈”,又向长剑拂去。雷华采要保持他一派掌门的身份,不肯出手向苏香香还击,只想用内功震飞她手中的兵刃。
这一来,苏香香占了不少便宜,长剑展开父亲传授的绝技,刹那间冷芒如电,连攻了二十余剑。
雷华采原想在三五招内必可震飞她手中兵刃,哪知对拆了二十多招,仍是没有震飞那长剑,苏香香剑术已得家父十之七八,除了火候不够之外,剑招却是精奇绝伦。
雷华采看这少女剑招变化捉摸不定,竟看不出是何门派,颇觉奇怪,天下各门派以剑术见长的为天山、龙吟、空蝉书院三派,但这少女剑路却出三派之外,以自己身份而论,让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女儿家,在手底下走了二十几招不败,面子上实在有点过不去,何况还有蛇王夏佬一旁观战,心里一急,呼、呼、呼,抢攻三掌。
苏香香如何能抵受得住雷华采深厚功力?三掌猛攻,宛如波翻浪涌,逼得她后退了一丈多远,但她骄纵成性,哪肯就此服输,一咬牙,手中长剑“挟山超海”,又猛扑上去。
雷华采见她如此倔强,也动了真火,心想:不给她点苦头尝尝,她是不会停手。左臂行气运功,力贯左掌,等剑锋攻到。
苏香香猛觉长剑被一股潜力吸住,脱手欲飞,心知不妙,再不撒手丢剑,就得伤及右腕,只得一松手,三尺长剑若断线纸鸢,飞到七八丈开外才力尽剑落。
苏香香丢下长剑,立时从镖袋中取出一枚燕子追魂镖,玉腕扬处,带着呜呜怪叫,向雷华采打去。这燕子追魂镖,其形如燕,左右各有纯钢做的燕翼,锋利如刃,比起真的燕子还要小很多,腹有机簧,立即激射而出,而且这种暗器的手法,也和一般暗器不同,出手后不走直丝,而成弧形取敌,由上向下曲落,或左右绕飞攻敌,全由发镖人的打法操纵。
苏香香被雷华采震飞手中长剑,急怒之下,打出燕子追魂镖,镖出手如巧燕翻飞,带着怪叫,向雷华采头上落去,饶是他见多识广,也认不出这怪器的来路,看来势缓慢,由上面盘旋下降,离头顶七尺左右,猛然直线下落,快速异常,月光下寒芒耀目,疾逾电闪。
计小星见这怪异的暗器好生稀奇,忙拉着桓子月退到一旁。
雷华采早有防备,左掌一扬,打出一股罡风,燕子追魂镖吃他内力一震,斜向右侧落去,但腹内机簧也吃这内力震动,口藏毒针激射而出,一丝细如发丝的银线,一闪而至,雷华采内功精纯,目力超人,看出有异,立时应变,纵身逼到苏香香身边,怒道:“好丫头,竟使用这种歹毒暗器,今天我非好好惩戒你一顿不可。”话出口,掌随着劈去。
苏香香第二枚燕子追魂镖还未及打出,雷华采强猛掌风已到。雷华采这次出手不已不留情,苏香香自知和他功力相差悬殊,不敢硬接,一仰身“金鲤倒穿波”,后退一丈多远。
雷华采如影随形,跟踪而至,右手并食中两指直点风府穴,苏香香吃掌力震得气血翻涌,哪里还能闪避,眼看雷华采两指就要点到苏香香风府穴上。
计小星正想出手,突然间两条人影破空而下,人落地双掌齐出,掌风飒飒,劲道奇猛,雷华采顾不得伤敌,纵身一闪,避开掌风,定神看去,距自己七尺远近,并肩站着两人,都是五旬开外的年纪,全着一身黑眼劲装,一个腰围软索三才锤,上个背负青钢日月轮,两人都是江湖上极负盛名的人物,背着双轮的是寒江会红旗坛坛主胡平,腰围软索三才锤是黑旗坛坛主区南元。
胡平抢前两步,扶住苏香香摇摇欲倒的身子。
区南元却冷冷说道:“好威风啊!好神气啊!一派掌门宗师,竟对一个年幼的弱女施辣手,你雷华采还有什么脸见天下英雄?”
雷华采听得脸上一热道:“这小女娃骗我走歪路,再说了,我一直用一只左手对付她,两位不信时,可问问在旁观战的夏佬,还有这两位后辈。你姓区的出口伤人,难道我还怕你不成!”
区南元冷笑一声道:“太客气,咱们谁也用不着怕谁,寒江会早晚要斗斗你们号称武林十大门派的高人。”说罢,仰起脸一阵狂笑。
胡平扶着苏香香走几步,低声问道:“你运气看看,是不是受了内伤?”
苏香香依言运气后,摇摇头道:“不要紧,还没有伤到内腑。”
胡平放下了心,转过脸看雷华采满脸怒色,正望着区南元发暗用内功,凝视敛气,脚踏丁字步。心知两人都在潜运功力,准备火拼,知道一发之势,都是两人毕生功力之所聚,不分生死,决难停住。他为人阴险,心机深沉,不愿在此重要时刻,多作无谓之争,一上目光,站在两人中间笑道:“两位且慢准备动手,听我胡某人一言如何?”
雷华采、区南元都已到蓄势待发境界,闻言各敛功力,四目一齐注视胡平。
胡平对区南元道:“雷掌门虽然震伤苏姑娘,但他不知她是我们香主的爱女,好在苏姑娘也未受重伤,就目前情势而论。不宜就此动手。”说罢一阵大笑,复对雷华采道:“雷掌门无极八卦掌独步武林,区兄和小弟都是久仰大名,寒江会早晚会逐一挑战各大门派,彼此切磋有日,何必急在一时?我望两位还是免了今夜这场争执吧。”
雷华采笑道:“贵舵主有此雄心,那是再好没有,至于今夜误伤贵香主爱女一事,老朽的确事前不知,两位见着贵香主时,请代致歉意。”
胡区二人听他如此一说,不免脸露怒色,但回想苏香主去世事,江湖上少有人知,也怪他不得。
胡平作揖道:“好说好说。”
雷华采哼了一声,道:“这位幽音谷弟子就让你们寒江会吧,当我道歉还礼了。”说罢,长啸一声,如飞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