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杀同门
毒老三突见一柄长剑飞天,不知他要出什么奇招,当即凝神守住门户。
计小星趁机腾空抓住剑柄,刚一入手,精神抖擞,脑海中登时浮现鹤白翁施展天地十字剑的各种连招来。毒老三不等他落地,手腕一抖,发出三镖,径袭前胸。计小星微微一笑,空中脚踏背,上身向后一仰,避开了梅花镖,不等毒老三第二招再到,已窜攻而上。计小星天地十字剑施展开来,转瞬间拆了二十余招。毒老三暗觉诧异,只道他拜入了天山派,剑法学得没点斤两,当即喝道:“万毒门的大杀招天下无人能抵御,你小子却拜入天山派学这门疯猫剑法。”话语间,身形左晃右闪,竟被压迫得无隙还击。倒不是计小星剑法神通,天地十字剑只不过学得十之二三,从武学功力上论,确也敌不过毒老三的五毒爪法,优在他服了脱胎换骨丹,筋骨、力道那可比毒老三大了五倍有余,且周身经脉通络,精气力内欲发则发,欲收则收,无不随心所欲。每逢露出破绽,均能以轻捷的身法、迅疾的出手来补救,正所谓快而不破。
鹤白翁见他使出天地十字剑,惊诧不已,头顶盖来一片厚厚的疑云,暗忖道:“鹤云出山有半年了,难不成是鹤云在外收的野门弟子?剑法虽谈不上精练老道,但也算使得像模像样,多数入门一两年的弟子也不及他。当然……悟性异于常人就另当别论了。”计小星笑回道:“你倒让我瞧瞧天下无敌的大杀招长什么样。”只见毒老三后跃两丈,身子一弯,已在地上分别捡起两把兵刃,顺手掷出,两把兵刃一上一下,迅疾袭来,随即右足一点,瞬息间已攻到计小星身前,与两把兵刃齐齐攻到,形上下包夹之势。
鹤白翁见势不妙,叫道:“剑极破攻、贯斗双龙!”
计小星当即会意,使出连招,当当两响,不仅格下兵刃,长剑更是直指毒老三咽喉。
毒老三右手叉在腰间,身子微晃,狞笑道:“着招!”也不见他身转手扬,突然间眼前金光闪动,计小星大吃一惊,知道不妙,但如此近距离,那是金锣大仙也躲不过了,只听得一阵细微的铮铮之声,数十枚暗器都打在前身之上。
原来这暗器是无数极细的钢针,机括装在腰前,发射时不必先取准头,只须身子对正敌人,伸手在腰旁一按,一阵钢针就由强力弹簧激射而出。真是神不知,鬼不觉,何况钢针既细,为数又多,一枚沾身,便中剧毒。武林中任何暗器,不论是金镖、袖箭、弹丸、铁莲子,发射时总得动臂扬手,对方如是高手,一见早有防备。但毒老三这一阴招,事先绝无征兆,实是天下第一阴毒暗器,教外人知者极少,等到见着,十之八九非死即伤,而伤者不久也必送命。这手“含沙射影”的功夫,确也是武林独步,世上无双。若不是计小星百毒不侵,这下又着道了。
计小星中伤后,百忙之中一飞冲天,跃起寻丈,半空中催力一震,钢针尽皆飞出,撞击在石壁上。服过脱胎换骨丹之后,这点伤倒也不吃痛,换作以前那是一时半会爬不起来的。
毒老三使出绝技后仍未将他拿下,心下恼及,腾来一阵猛攻。
计小星格挡之际,已知对方攻速渐缓,陡然长剑圈转,转守为攻,每剑之出,都发出极响的嗤嗤之声,足见剑力强劲。
毒老三奋力格挡,每格一下,左臂便一阵痛麻,只听得鹤白翁在旁指教道:“天地初开、剑断百川、天剑乾坤……”
计小星一一响应,一招连着一招,出招也越来越快。
毒老三满面惊愕,忽地乍见是当年鹤白翁削他手掌的架势,果不然,一个恍惚,嗤的一声,只见铁爪手臂飞出,伤口鲜血不住。
计小星长剑横在他颈中,笑道:“当年你捉我试毒,折磨得我人不人鬼不鬼的,今儿我断你一臂,算是扯平了!”
毒老三忍痛道:“要杀便杀,那来这么多说的!”
计小星道:“我计小星才不会做残杀同门之人。”
鹤白翁咳了一口血,喘道:“你不杀他,他却要杀你……”
计小星努了下嘴,道:“两只手都不是我对手,现下只有一手了,那更没得说。”说罢,扔下长剑,伸出手来:“身上有的毒物、解药拿来!”
毒老三哼了一声,递出几例毒散、解药便即离去。这是万毒门历来的规矩,同门之间可相互挑战,输的要交出自己炼制的毒及解药。
其中绿瓶他见毒老三用过,便取出绿瓶,来到乐药生身前,启开塞子,在他鼻中嗅了一嗅,不一会儿,乐药生便醒转来。
乐药生朝身前几处穴位点了几下,便知中了“万里销魂”,于是从兜中取出一瓶药,服下一粒,随道:“这是固息丸,劳小友去喂大家服下。”
计小星去给六云子解了毒,便将解药递了六云子:“你师父让你去给大伙解毒。”
六云子服下固息丸,缓缓起身,挨个先给同门解毒。
计小星来到鹤白翁身前,见他气喘不急,口吐鲜血,想必已剧毒攻心,解药恐怕也救他不得了。
“鹤老前辈,今日受教了,这笔人情在下铭记在心,往后有什么用得着我计小星的,定当力所能及。”
鹤白翁缓了口气:“剑……剑法……是鹤……鹤云传你的?”说罢已气若游丝。
计小星道:“说来话长,待鹤老前辈伤势好转,我再向你言明。”
乐药生急来为鹤白翁把了一脉,不由得眉头紧皱,从内兜掏出药瓶,给他服下了两粒,摇头叹道:“固息丸恐怕也稳不住他的命了。”
计小星轻声道:“鹤老前辈还能救吗?”
乐药生微笑道:“只要尚有一口气在,慈云门就没救不活的。”
计小星长吁了口气,走到石壁边,唤出多宝来抱在怀中,转眼见灵雪儿她师哥毒性发作,在那头不住翻来滚去,呻吟叫唤,便腾了过去,见他颈中发黑,与穿爆裂心胶的毒性形似,问道:“膻中、心房可是绞痛?”
她师哥哭叫道:“是是,英……英雄,救我啊……”
计小星恶作剧之念大起,笑道:“那好,只要你答应我一件事,我便给你解药。”
她师哥连连点头道:“答……答应,什么都答应!”
“这可是你说的,听好了……我要你此生不与你师妹灵雪儿交好!”
“好好,我……我答应。”回答竟丝毫未有犹豫。
计小星又问道:“答应什么?!”
“此……此生与师妹断交,永……永不相见……”
计小星呵呵大笑:“那可说好了,你发个毒誓!”
她师哥忍痛举起三指:“我刘天成,发……发誓……往后与师妹灵雪儿……断交……永不相见……”
一旁的灵雪儿虽毒性发作,但字字听得入耳,心中犹如刀割,那比毒药腐蚀还痛。
“师……师哥,你……”心下想了想,总比师哥毒发身亡要好,眼泪不住夺眶而出。
“哈哈,妙极,妙极!”计小星从毒老三的解药中挑出解药,分别喂她师兄妹二人服下。
“你说我救你几回了?”朝灵雪儿嬉笑道。
灵雪儿哭道:“卑鄙小人、无耻流氓,我……我不想再见到你!”
计小星笑道:“你不想见我,我偏要让你见!”
“你……你……那姑娘宁愿死!”灵雪儿听了师哥发的毒誓,死的心已然萌生,抄起身旁长剑竟往颈中抹去。
计小星一惊,拦了下来:“喂喂喂,不见就不见,说得我好稀罕你似的,用得着死吗?!我走了,往后你想见我也见不着,跟你师哥好去吧!”心想自己不过玩笑作闹,她却这般绝情无义,心口来气,转身出了大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