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沈无妄一愣,几乎快要气笑了。“江妃娘娘把我当成神仙不成?”
江书只觉得眼皮像灌了铅一样沉重,眼前沈无妄的脸也渐渐模糊起来。她费力地想要睁大眼睛,却徒劳无功。意识渐渐模糊,她无力地张了张嘴,声音细若蚊蝇:“我相信你……沈大人总能做得到……你、你一直做得到……”
沈无妄一滞。
后脑又是一阵锐痛。
沈无妄:“江妃娘娘,你我过去……有旧?”
半晌,他都不曾等来江书的回答。
低头一看,
江书小脸瓷一样苍白,漆黑的睫毛垂着,人已经晕了过去。
再醒来。
江书只觉头痛欲裂,努力睁开眼,却觉眼前一片模糊。
她挣扎着想要起身,却觉浑身酸痛,一点力气都没有。
“别动。”沈无妄声音从床榻边传来,“你刚才吃下的,不过是叫人昏睡的药,药性不强,歇一歇慢慢就散了。”
“本宫没事……”江书勉力撑起身子,“阿翘,阿翘呢?”
沈无妄眸光一闪,“江妃娘娘,你真是跟这宫里别的主子很不一样。”
他顿了顿才道,“你那小宫女受的是皮肉伤,血已经止住了,往后好好养着,便没事了。”
“多谢沈大人……”
江书如此客气周全,倒是显得两人之间生分了。
虽说他记忆中根本不记得江书,可沈无妄还是觉得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挠了一下,说不上来的滋味。他向来不是扭捏之人,可面对江书这声“多谢”,他却偏偏不知该如何接话。
一时间,殿内静得只有蜡烛滴落蜡泪的声响。
沈无妄不自在地清了清嗓子,终于打破沉默:“江妃娘娘不必客气,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
江书看了看男人身后被撞碎的那扇窗户,轻笑一声,“举手之劳……”
沈无妄被她这一笑,笑得脸上莫名一热。
舒缓了心情,江书才问道:“刚才那般大的动静,可叫了人来?”
“刚才皇后娘娘已经派人来过了。因江妃娘娘你是在禁足之中,皇后娘娘叫太医看过,便着人带走了那具尸体回去调查,你还需留在这殿内,继续禁足。”
江书点点头,对这个结果倒不意外。
她低头寻思了一会儿,“那黑衣人,不是宫中人。”
“下官也这样想。”
不然,那人不会连他沈无妄的声音,都认不出来,就那么放松了警惕。
江书皱眉。
可那刺客若不是宫中之人,那会是谁呢?她不曾得罪过外人……
寻了半晌无果。
看着江书有些累了,沈无妄:“你若累了,便先歇下吧。今夜,我守在这里,不会再出什么事儿。”
江书一愣,“皇后娘娘让你守着我?”
她心中顿时响起警铃。
崔皇后应该不知道自己跟沈无妄的关系才对,怎么会做出如此安排?难道……
沈无妄耳尖一红,含糊道:“别管。你快休息吧。”
他很小声很小声地说了一句,“不是皇后娘娘让的。”
事实上,为了避嫌,刚才沈无妄已经当着大家的面儿,堂而皇之地走出去过一次了。
他现在是趁众人走了,自己又偷着回来。
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何要这样做……
幸好,身旁的江书像是累极了,也并未接着追问,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沈无妄在床边寻了张椅子坐下,单手撑着额头闭目养神。
江书睡得很不安稳,眉头紧蹙,嘴里还呢喃着什么。他凑近些,根本听不出她嘟嘟囔囔地说什么“飞流”“许愿”之类的梦话。
想来是梦魇了。
沈无妄伸手想抚平她眉间的褶皱,指尖却在触碰到她温热肌肤的前一刻停住。
江书到底是妃嫔,他这样做……不合适。
可江书身上那种熟悉感觉……
沈无妄拧眉苦思,他努力回想过去,脑海中却只有一片空白,仿佛被人刻意抹去。这种感觉令他烦躁,却又无计可施,只能任由时间一分一秒流逝。
第二日。
江书醒来时,寝殿内空无一人,只有洒落一地的晨光,昭示着新的一天的到来。她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只觉得浑身酸痛,像是被马车碾过一般。昨晚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黑衣人,打斗,还有……沈无妄。
他真的来过吗?
江书环顾四周,空荡荡的殿内,除了几件被打翻的摆设,似乎并没有留下沈无妄来过的痕迹。
江书刚自嘲地一笑。
殿外忽然传来一阵轻微的响动,像是有人在鬼鬼祟祟地摸索着什么。江书心中警铃大作,难道刺客去而复返?她抓起一只花瓶,警惕地盯着门口。
“吱呀——”
木门被人轻轻推开,一道高大熟悉的身影闪了进来。
江书无声无息,花瓶举得高高的。
“是我。”
声音想起的瞬间,一只温热的大手,攥住了江书手腕。
她心中一慌。
“咔嚓!”
花瓶反而掉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沈无妄无奈笑道:“做你这殿里的花瓶,可真是凄惨。”
江书小脸一红,“我以为是刺客……”
“不是。下官去为娘娘取早膳了。”沈无妄顿了顿,解释道:“娘娘刚误食了那晕药,虽说没有大碍,到底吃食上也该注意些。福康宫中小厨房做得太油腻了,下官特意只会永寿宫那边,娘娘吃惯了的,选了几样带过来。”
“多谢你……”
“你我不必言谢。”
话一出口,沈无妄莫名一顿。
这话,好熟。
再说,他和江书,真的曾经熟到不用说谢谢的地步了吗?
待到江书吃完,沈无妄才道:“皇后娘娘叫你,吃好了便去正殿一趟。”
见江书抬起头来,小嘴旁还有留有一丝食物残渣。大脑反应过来之前,沈无妄已经伸手去擦。
看着江书拾掇利索,沈无妄声音沉了沉,“昨日那刺客的身份,已经查出来了。”
江书一愣,“顾家人,是吗?”
沈无妄:“是。”
他看向江书,郑重道:“除了皇后娘娘,还有一个人要见你。”
“谁?”
“顾相,顾刚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