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新书发布的晚上。
清平书斋。
青云楼、许、杨、 静静喝着茶。
全部都不发一言看着门外。
不多时,韩掌柜抓着手中的纸,乐呵呵笑道:“好事啊,几位先生。”
“多少?”许平潮去问。
就连青云楼也不自觉站了起来。
韩掌柜:“《刘公案二》卖了78本,至于《新诗词赏析》卖了98本。”
众人一愣,随后热烈的笑声从里面传出来。
只有青云楼愣在那里,怔住无言,莫名道:“隔壁呢?”
‘韩掌柜解释道:“对面的诗词,一开始的时候,一天只有十几本,后来随着人的传播,销量才渐渐跟上来,而狄公案,第一天就破百,似乎是119本。”
“我就知道这样,还是比不上那人啊。”
青云楼颓然一番,似乎已经运用全身气力。
“虽然不愿意承认,但有一说一,和此人处于同一个时代,是所有话本写手的悲哀,我几乎已经耗费全身气力,绞尽脑汁、思考剧情,还是比不上对方。
若是在颍州府,或者大府城,此人怕是早就名传天下数州府。”
许平潮笑眯眯道:“杨兄,第一天,咱们合力的作品,几乎破百,要是持续个十几天,对方不足为虑,想必所有人都会知道,也在心里嘀咕,那人会不会是抄袭,却连出处都不敢标出来,哈哈哈……”
杨元希对青云楼拍拍肩膀:“别灰心,只要老夫将那家先生挤兑死,现在几乎可以断定,所谓狄先生和家先生,必然关系匪浅。
到时,家先生陷入死路,我倒要看看狄先生救不救他;
若救一个抄袭之人,会不会对他名声有染?
若不救,你们互为挚友,现在挚友有难,你到底开不开口帮忙说话?”
黄玉宁笑眯眯道:“果然好计策。”
青云楼默默低头,读书人心都好脏啊。
许平潮若有所思,“你们说,会不会这一个写话本和一个写诗词赏析的是不是同一个人,故弄玄虚?”
“……”
这可能?
良久的沉默。
几人分别看着他。
他故作平静道:“我开个玩笑。”
杨元希冷冽一笑:“那不是更好,正好一下子将此人摁死,省得碍眼。”
……
这段时间,福伯让水生时不时去牢房给刘全送些吃的。
刘全一来二去和隔壁那年轻公子,倒是混熟了,一口一个公子,一天、二天、三天……
时不时将水生带过来的肉菜分给那人一些。
可人家年轻人根本不领情。
起初一句话不说,饭菜也不动,倒是喂饱那些耗子。
如此一来,不少犯人都眼热不已,骂那年轻公子哥,太浪费。
第五日。
刘全还是照往常一样,将鸡肉通过栅栏递给年轻公子哥,习以为常。
本以为又是没有回应,顺手把鸡腿放在碗里,不料那年轻公子哥挪了挪地方,起身站了起来,伸手去接,同样沉默无语。
刘全笑眯眯开始笑,讲着那些自己平日里与父母相处的点点滴滴。
讲到动情处,自己都忍不住当真了,可明明自己老娘、都他娘的快死了二三十年了,记忆早就模糊得不成样子了。
瞥见那起初形如枯槁的年轻人,双腿蜷缩并拢靠在一起,身子倚靠在墙上,头趴在膝盖上,身子微微晃动……
刘全果断收嘴,笑眯眯的……
……
福伯赶紧将青云楼的话本、还有许平潮等人的诗词赏析告诉陈闲。
陈闲:“我已经知道了,青云楼倒是让人意外,这家伙,被逼上一逼,还有这么强的写作能力。
跟他人品相差太多。
许平潮、杨元希、黄玉宁,老哥,你信我还是信他们?”
陈闲背着双手,走出小院子。
抬头看看天。
脖子有些僵硬。
窗户没关。
桌子上的青藤纸被吹得哗哗作响。
此时,陈闲在书斋后院创作。
福伯爽朗一笑。
“陈老弟人品自然相信,那新诗词赏析,明明都是靠着抄袭陈老弟的书,写成的,换换皮,就敢大言不惭说是自己的,我从未见过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若真是他的作品,特别是许平潮,为什么早不拿出来,晚不拿出来,偏偏等陈老弟将书给发售出去,他才假惺惺又是前朝才子的着作,又是不知道从哪里犄角旮旯发出来的手札。
骗鬼去吧。
也就是他们一个是县学夫子,一个是府学夫子,旁人不敢质疑;
而敢质疑的,在咱们这个小城,必须是德高望重的老夫子才行,哪里有?”
陈闲答非所问。
“一开始我想着,要不要留手,毕竟家里的孩子还要读书科举,真要是将人给摁死,以后这不是平白多了两三个敌人嘛?”
福伯摇头道:“老弟啊,人家都入门,准备脱你裤衩了,还有必要保留嘛?”
陈闲笑眯眯道:“我这人胆小,老实本分,要么不得罪人,低头认错就行了,要么,嘿嘿……”
现在福伯听到老实本分,胆小,就有些PTSD,当初马锦平的事情,你可不是这么做的啊。
莫名其妙死于一场牢房打架。
老惨了。
坟头草都三尺高了。
福伯摊开手掌,询问道:“计从安出?”
陈闲回屋,抓起毛笔,笔走龙蛇,一手中规中矩的行书,边写边道:“本来想平等和你们相处,换来却是掏心窝的做派,为何要逼我,娘的,我不当人了。”
福伯静静看着,口中不断随着陈闲提笔写字,不自觉念了出来:“枯藤老树昏鸦……小桥流水人家……”
从起初的平静,到最后张大嘴巴,指了指……
又看了看陈闲。
却见那汉子左手背负后面,右手执笔,半弯着腰,轻声道:“ 劳烦老哥帮我研墨。”
福伯呆愣愣看向那人。
只见那汉子明明已经写完一首似乎是词中的小令。
若是按照先前诗词的分类,似乎羁旅行思中的一种?
陈闲提笔,继续写。
“闺中少妇不知愁,春日凝妆上翠楼……”
很平淡的两句话。
福伯嘴角轻轻抿起,似乎是不如前面那一首词?
果然,好词都是灵光一现的。
“忽见陌头杨柳色,悔教夫婿觅封侯。”
浓浓的少妇哀怨、哀愁的情绪,扑面而来,像是真有一名少妇一样的女子站在你对面,一脸哀怨望着你。
福伯恍若呆滞。
“老哥,拉拉纸。”
“啊哦……”
这才反应过来,这家伙……
这若是按照他所着作的《诗词赏析》这,不就是一首闺怨诗嘛?
像是望一个怪物一样看着他,怪不得这家伙,说着话,要不要留手?
离奇、荒诞的想法,忽然从他的脑子里钻出来,不会吧……不会吧,这家伙打算一口气写完,太残暴了……
悄无声息咽下口水,眼睛都微微眯起来,俺喜欢,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