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此之前,尽管已知晓父母在仙道宗门的编撰阁任职,但直到此刻真切地理解到他们的地位,才让人产生一种同脉相冲、机缘巧合之感。陆怀川先是愕然,随后心中略显欣喜,原来方才那位汪长老的话语中确有倾向自身之意。
然而转念一想,陆怀川不禁忧虑起来,倘若此事泄露出去,他人尚且不论,这编撰阁内的修士们会不会误以为他依仗汪长老的庇护,才得以令自己的修炼心得得以刊印流传,这般名声传出,实是不堪入耳。
历经十数载,在凡俗世界的娱乐圈充当三流记者,奔波劳碌的生活让陆怀川深恶痛绝那些拉帮结派、走后门的行为,同时也不得不承认,确实有些人脉能使人行事更为顺遂。
此时他心头纠结,眉头紧锁,这份突如其来的心性纯净,使他对现状颇感困扰。然而孙秋雅似乎对此颇为庆幸,她拍胸轻舒一口气,见陆怀川陷入沉思,便赶忙唤醒他。
“不曾料想汪长老在这仙道出版社内竟身居要职,至少也是个持股的大弟子吧?若是能得到他的援手助我们一臂之力,那么此次呈阅修行心得之事便可宣告成功了。哎,陆怀川,你怎么突然发愣了?陈真人,他们都已经上楼了,我们若迟到,恐怕失礼,还是快些上去吧。”
“就算汪长老愿意相助,但他并非最终决断之人,你不曾说过有信心说服陈真人吗?如今就差最后一步,我们赶快过去吧。”
孙秋雅此言如醍醐灌顶,让陆怀川恍然大悟。原来即便汪长老能替他安排与陈真人相见的机会,但最后的关键还是要靠他自己。陆怀川闻听此言,立刻回过神来,感激地望了孙秋雅一眼,并轻轻捏了捏她的肩膀表示谢意,旋即疾步向楼上奔去。孙秋雅看着他这副憨态可掬的模样,不由得摇头一笑,提起衣摆,也随之追了上去。
“我们一直致力于传承古老的仙道文化,对于源自外域的咖啡这类世俗物品并不稀罕,只需泡些清茶即可。请你准备一下。”
当陆怀川踏入会议室,众人皆心照不宣。陈真人客套地请陆怀川坐下,又与牛堂主简单交代几句后,方才转身从衣袋中取出一副修炼用的老视镜戴上,脸上带着严肃庄重的表情看向陆怀川,乍一看仿佛并不是在讨论一部关于玄学术法的小说,更像是在审查一件重大的修真界秘事。
"那便开始触及今日的核心议题吧,请你阐述一个令我们许可你的仙侠着作面世的理由。即便如今我辈所处的时代,对外域修炼文明亦抱以极大的包容,并且各类奇异法宝与秘境探险之事屡见不鲜,但这绝不意味着所有驳杂芜杂的修炼之道都可随意流入世间法盘之中。”
“若此类着作落入我神州大地的新一代修士手中,其潜在的影响可谓是深不可测。抑或,你对于你的这部仙侠巨着,有何与众不同的理解和诠释呢?”
陈真人发问之际,他身后随行的几位炼气弟子纷纷执笔疾书,而素英的父亲,汪前辈,则悠然跷着二郎腿,双手相扣置于膝头之上,显然并无意替陆怀川辩护分毫,他此刻的角色仅是一个见证者。
陆怀川瞥见对方这般阵仗和陈真人给出的理由,不由得在心中暗自嗤笑。
因为陈真人之言,实则并非真正的质疑,此类仙侠典籍,只要有明理识道的少年修士阅读,便能辨别真伪,那些年纪尚幼的孩童却又未必能够领悟其中奥妙。
再者,倘若上层界的决策者们果真如陈真人所言般行事,那么自己过去的十数载生涯中,修真界也不可能发展得如此迅猛。看来今日与会的陈真人,其思想观念依旧过于拘泥于旧时,要说服他确是颇有难度。
陆怀川微垂眼帘,看似陷入了沉思,这一举动让坐在他旁边的孙秋雅不由得一阵焦急,她正欲思索如何为陆怀川争取些思考的时间,不料陆怀川突然抬起首来,脸上满是坚定自信,使人无法移开目光。
“陈真人此番言论,足可见其品行端正,无私无畏,心系天下苍生,然而也只是停留在这个层面而已。”
此言一出,在场之人皆感震惊,就连陈真人身边的几位青年弟子也都下意识地放下了手中的灵符笔墨,汪前辈也好奇地投来了关注的目光。接着,陆怀川继续阐明观点。
“当然,我所述之语,并非是对陈真人的贬损,诸位切勿误解。我只是认为,唯有各类修行流派并存共荣,才能成就这片瑰丽多姿的修真天地,文学创作亦是同理。不能仅因部分世人认为某类作品涉及凶险诡异之事,便一概封禁,不允许有任何涉及神秘恐怖元素的存在,这种黑白分明的做法实属不当。”
此言确有道理,现如今对于特殊题材的修真作品,例如陆怀川笔下的《灵光引路》,确实管控严格,以至于众多佳作未能问世,黯然落幕。陆怀川的思维早已超前了当今修真界十数载,这些种种景象他都看在眼中,深感痛心疾首。
遗憾的是,直至十数年后,此种现象非但未得到有效抑制,反而愈发严重,让人不禁感慨万分……
在灵玄大陆上,诸多修真着作皆有品阶之分,非达到特定修炼境界者不得阅读,此举极大地避免了陈道友担忧之事的发生。因此,在下以为陈道友未免过于忧虑,甚至有失偏颇。
言毕,尽管陆羽川已竭力压制自身威压,但陈道友脸上的不满仍清晰可辨,微微拧起的眉头昭示着他因年岁增长,对于年轻一代的想法已难跟其步伐,此事倒也可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