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然是闻名遐迩的陈道友今日因这桩大事亲临敝出版社,实在令我等倍感荣幸,正值午时正中,未能派出门下弟子远迎,颇为简慢,还望陈道友勿怪。”
“陈道友请随我来,此处即是敝社编辑部所在,楼上设有议事殿,待会儿的洽谈便会于此举行,只不知陈道友喜好品茗抑或是饮用灵露,此刻我就命人立即备好。”
出版社的首席炼字师牛德华,在修行界中,编辑之尊往往以“字师”相称,然而“牛字师”之称谓太过拗口,故而出版社同仁皆以其字号“牛首”相呼。今日,平素严肃如山的牛首,竟对来访的陈道友表现出前所未有的敬重,若此景落入其门下弟子眼中,只怕他们会惊讶得连口中灵齿也要脱落。
他引着陈道友朝陆怀川所在的藏书楼行进,陈道友乍看之下,神态悠然,深藏功与名,即便面对牛首的礼遇,面上亦未见丝毫波动。陈道友身边另有一人,同样散发出沉稳内敛的气息,此人身份,陆怀川一时难以揣摩。
寻常仙府高层遣使巡查,多仅派遣一位负责传令的修士便已足够,岂料此次为一部名为《鬼吹灯》的修真奇书,竟然郑重其事地派出两位高人降临。
陆怀川心中不由得暗生疑窦,莫非除这部小说外,另有其他秘而不宣的原因?思及此,他顿觉一阵不安。
陆怀川身旁的孙秋雅察觉到二人走近,担忧陆怀川此时出现会显得失礼,忙欲拉住陆怀川示意。然而陆怀川并未闪避,待他们临近门口时,反而出迎一步,笑容温和却又不失庄重,恭敬地向陈道友拱手施礼。
“敢问阁下便是天庭派下来商议《鬼吹灯》事宜的陈道友吗?我是陆怀川,幸得一见,还望前辈多多指教。”
陆怀川微垂首,语气谦逊而又坚定,虽身为后辈,但其气势丝毫不减,令陈道友听闻他只是《鬼吹灯》那位年轻作者时,心中曾有的轻蔑之意瞬间消散,转而仔细打量眼前之人。
平日里,若是碰到这般不明所以便冒然上前的年轻人,陈道友多半会选择冷眼相待,予以教训。然而此刻,陆怀川已经伸出双手,陈道友若再无回应,反而显得自身失礼。于是,陈道友目光微动,含笑握住陆怀川的手掌。
“年轻人,你颇有定力,如今像你这样的青年修士大多急功近利,唯有你,能写出《鬼吹灯》这般短短时日内即引发修真界震动的佳作。”
然而若这位道友当真欣赏陆怀川,恐怕也不会让他身处今日这般境地之中了... ...
陈真人果真是修炼千年的老狐,深谙人情炼欲之理,若换作那些初涉修行的年轻人,恐怕一旦闻此赞誉,内心便难免轻浮,丧失警惕,最终落得个修为凋零的结局,那时再后悔已然晚矣。
然而陆怀川却始终保持着冷静清明,毕竟他比同龄修士多出了十数载的修炼岁月,使他对陈真人的言语洞若观火,深知其话语中仅四分真实,六分虚幻,局势实则危机重重。
“承蒙陈真人谬赞。然而弟子自知修行尚浅,未能攀登至陈真人所提及的高度,还需进一步潜心修炼,期能以陈真人作为修行的目标,在为人处世上也能如陈真人般气定神闲,或许才能算得上有所精进。”
陆怀川的话语虽谦逊有礼,却暗藏机锋,言外之意便是即便是陈真人,亦不过修行长河中的一座渡桥而已。
陈真人闻此言,不禁心中暗暗点头,并含笑看向陆怀川,轻轻收回手,继而转向身侧同样身穿法袍的沉稳大汉,微笑调侃道:“汪师兄,怪不得你昨日执意要我前来,果然这里面藏龙卧虎,我对接下来可能听到的惊世见解愈发期待了。”
“仅是偶遇,觉得错过可惜而已。只要不是空跑一趟,对你而言并无损失。”汪姓大汉微微点头回应,他相较于陈真人更为沉默寡言,周身散发的气息显得更加深沉稳固,让人感觉难以对付。但从当前情形看,陆怀川隐约察觉到这位汪姓前辈似乎对自己颇有好感,相比之下,那位陈姓负责人才是真正棘手的存在。
陆怀川不由心头一震,多看了汪前辈几眼,而他身边的孙秋雅听见陈真人旁边的那位大汉姓汪,眼中瞬间闪过一丝微妙的变化。
此刻门外众多修士等候,终究不宜在此久留,于是牛真人连忙请陈真人登楼入内,孙秋雅也不便在此时出声阻止,直至众人散尽,她才紧张地拉了拉陆怀川的衣袖低声道:“陆怀川,你知道陈真人身边的那位前辈是谁吗?据说他正是素英的父亲,汪真人。”
“竟然如此?”陆怀川不由得愕然,他对素英的了解实在有限,自然无法预料到她的父亲竟会有这般与天庭派遣下界的陈真人称兄道弟的身份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