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何南一行人走出筲箕湾,文贵便提议找熟人借宿。
何南是个厚道人,熟人虽不少,但不忍心深更半夜去打搅人家,搔首道:”俗话说,宁愿三岁死娘,不愿三更离床,这时候叫醒别人,比要命还残忍。
我们还是找个干净地方休息一下算了。”
文贵撇着嘴说:”我可吃不了这份苦,露天过夜,不给蚊子吃了才怪,要不跟我走,这附近我有熟人。”
文贵的熟人在湾仔码头。
夜晚的海风很大,带着凉意,何南父女随着文贵在简陋的工棚里转来转去,最后来到一栋木板钉成的工棚前停步。
文贵拼命敲着门并大声叫喊:”阿富,起来,起来”叫了十几声还是没有回应,这时隔壁有人骂道:”叫你个头,烦死了,给我滚”文贵像抓着了救命草:”我是阿富的朋友,老弟,别烦躁””你是阿富的朋友,也不要影响我休息。”
又有人提醒道:”好了好了,棚子那么简陋,伸手进去拨一下闩门就开了。”
文贵一弄,果然开了门。
文贵走进去,摸黑拈了一条大汉的耳朵:”阿富,你死了是不是”这大汉猛地坐起,喝道:”谁吃多了哇”文贵干咳一声:”别嚷,是我,快把灯点了,这鬼地方比棺材里还黑。”
对方听出是文贵的声音,口气缓和了,但仍带着几分不悦,一边打呵欠、一边点灯:”阿贵,深更半夜的跑这里来干吗”文贵道:”别急,我等会慢慢跟你说。”
灯亮了,只见一位五大三粗的汉子坐在木头搭成的床沿揉眼睛,文贵回头对门外叫道:”阿南、香珠快进来。”
大汉一眼看见如花似玉的香珠,顿时来了精神,附着文贵耳朵:”喂,你做人贩生意了”文贵大声道:”贩你个头,人家阿南是我的朋友,这位是他的女儿,也是我的侄女我警告你别打歪主意”大汉搔着头,尴尬地傻笑,样子十分憨厚,一点也不像好色之徒。
文贵指着大汉向何南父女介绍:”他就是钟盛富,我内人的第三个丈夫,可能你们都听黄丑莲说过了,不用多说,已经是熟人了。
我这位朋友最大的特强是一次能扛三百五十斤重的货物,全湾仔码头数他力气最大。
今后阿南有什么力气活找他准没错。”
钟盛富冲着何南父女傻笑,算是打招呼。
文贵见香珠不自在,认真说:”阿珠不要怕,我刚才是开玩笑的。
这位阿富有色心没色胆,从没对女人非过礼,阿富是不是”钟盛富在漂亮女人面前很腼腆,搔着头:”我这里没有吃的,这么晚了,没处买。”
南叔道:”已经吵醒你,怪不好意思的,我们都不饿。”
阿富见他们都有倦意,道:”那就休息吧,我去隔壁找个床搭铺。”
说着,猫着腰钻了出去,接着隔壁传来开门声及阿富的吼叫声:”睡进一点,我来客人了”文贵关上门,得意地望着南叔:”怎么样,我还行吧”南叔道:”你行,脸皮很厚。”
文贵道:”不多说了,睡觉,你们父女俩睡一头,我睡一头。”
身子一沾床,马上呼呼入梦。
南叔望着女儿,香珠道:”爹,你累了,不要管我,进去睡吧,我在外面坐一会就行了。”
南叔摇着头,无奈地钻入帐内睡觉。
香珠一心惦念着母亲,毫无睡意,自小和母亲相依为命,从没离开过一晚。
想着如果母亲有个三长两短,真不知如何是好,又想着阿威武功高超,或许可以救出母亲这时她恨自己是女儿,按家族规矩,女孩不能练武功,要不自己可以去救母亲小时候,每天早晚,村里的男孩子都排在祠堂门口麻石铺成的演武场上,由族里请来的武师教练,一招一式,一个个虎虎生威,香珠远远望着,羡慕死了。
香珠家姓何,跟陈姓是世交,因人丁不旺,所以没有祠堂,寄住在陈家,村里人都不把他们当外人看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