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年的北丶京的天空,是漆黑而剔透的。
点点星辰,对普通人和科学家来说,是相同的深奥与浪漫。
就像是女人,对普通人和科学家来说,是相同的深奥和浪漫。
杨锐觉得自己说错话了,他在脑海中拼命的模拟补救方案
而景语兰,她用亮晶晶的眼神盯着杨锐,脸红的像是烧了似的,却并不会小女人似的低下头。
景语兰从来都是温柔大方的温柔如水,落落大方,她的性格令她不会如何的强势,她的学识又令她不至于因为社会习俗的茫然,而陷入无所适从的境地。
景语兰没有去等待杨锐的补救方案,却是轻声道:“这么晚了,我怎么好住下来。”
被拒绝了
显而易见的,虽然在说话的一瞬间,杨锐就知道会有这样的答案,但是,作为男人,杨锐还是不免有些期待的。
就像是走在街上,看到动人的背影,不免会幻想搭讪的方式,或者,就径自走上去搭讪,挑战个位数的成功率。
就像是血气方刚的年轻人,看到年轻貌美的女教师,穿着盖过膝盖的修长裙子,只露出白生生的小腿,轻移莲步,走上讲台,不免幻想一幕幕不雅的镜头,或者,就干脆写一封情书,并且在余下的日子里,犹豫是否寄出。
杨锐在理智和感性的边缘中往来徘徊了良久。
一缕凉风,将他吹醒了过来。
杨锐定定神,再次看向景语兰光洁的俏脸,猛然意识到,景语兰并没有生气啊。
如果是生气的话,通常是愤然离开之类的吧。
既然没有走
没有走的话,算不算是拒绝呢
或许是气糊涂了
或许,并没有那么生气
杨锐望着景语兰,就像是看着一组高维复杂函数似的。
他想解这个函数,却不知道从何开始。
景语兰看着杨锐又糊涂又担心的表情,不禁嘴角默默的上扬了。
杨锐的身高接近一米九了,他在西寨子乡长大,身体素质原本就不错,最近几年,又有刻意的补充营养和锻炼,整个人笔直的站在前方的时候,给人有种国旗班的军人的爽利感。
他的五官同样爽利,用早些年老人们的形容,就是横平竖直。用仪式化一点的语言来形容,就是坚强刚硬。
景语兰没有看过几本时尚杂志,但她敢肯定,无论是欧美日本还是港澳台的明星,能比杨锐的五官身材耐看的,少之又少。
景语兰的专业可是英语,她也没少看过那些以“内部资料”为名的电影和照片。
景语兰认真的打量着杨锐,眼前的男人可是很少会露出糊涂和担心的表情的,糊涂与担心一起,就更少见了。
几秒钟后,杨锐终于注意到了景语兰尚未掩藏起来的上扬的嘴角。
“会不会太冷”杨锐福灵心至,脱下身上的短外套,轻轻的披在了景语兰身上。
景语兰身子颤了一下,不禁露出笑容。
“我们进去吧。”杨锐挽着景语兰,回身关上了阳台门,并拉上了窗帘。
窗帘闭合的瞬间,杨锐明显的感觉到,他的英语老师是松了一口气。
“就和我们以前一样,你教我英语,累了就休息好了。”杨锐给景语兰倒了一杯热茶,再将剩下的鹅肉放进冰箱里。
凉过的鹅肉另有吃法,也是相当不错的。总的来说,好吃的东西,永远是不会浪费的。
不过,现在并不是关心美食的时间。
杨锐回到景语兰身边,心情已从激动,恢复到了镇静只是镇定了下来而已,但已足够杨锐正常的思考问题了。
“我继续做课题,然后,你喝点茶,休息一会好了。”杨锐将笔记本拿了出来,就真的坐在茶几前,忙碌了起来。
景语兰虽然没有回答他接连几句问话,却是渐渐的轻松下来。
杨锐则渐渐的陷入了沉思。
“国家高技术研究展计划”的核心是展计划,而计划是必须要有前瞻性的。另一方面,前瞻性太强而现实性不足的项目,又难以存活。
中国并不是一个科研资源充沛的国家,事实上,地球上就没有哪个国家的科研资源充沛到,能同时兼顾前瞻性和现实性。
因此,如果要设计一个公共开支计划的话,连续性的要求是很重要的。将此要求翻译的简单一些说,最好的计划,就是又有展计划,又能立即看到成效,并且,随着资源的投入和时间的延续,能有较好的成长性。
当然,如此完美的计划,通常是不存在的,于是,设计者的工作,就需要决定究竟偏向于哪个方向了。
只考虑三个月以内能挥作用的科研项目,自然不行的,可要是三十年后才挥作用,中国恐怕也等不起。
再考虑到科学价值,以及负责实际操作的中国生物界的科研水平,留给杨锐的选择,真心不多。
杨锐将原版的63计划拿出来,修修改改,又改改修修。
要想见到乔公,就要说服朱院士采纳自己的方案,而要朱院士采纳杨锐的方案,这份方案,就必须非常惊艳才行。
杨锐有资格制作一份生物学的展纲要,这算是他的分内事,或者说,任何教授级的学者,都有资格写这样一份方案出来。
但是,要说服朱院士采纳,不说是全文采纳,就是部分采纳,都是不容易的。
因为,撰写某个行业的展纲要,本身就是一份荣誉,一种资格的体现。
杨锐还没有排他性的资格。
所以,在这项工作中,杨锐与其他人是处于相同的起跑线上的,最起码,相距都不太远。
好在,每一份63的展纲要,在每次改版之后,都要总结过去,展望未来,这就减轻了杨锐大量的工作。
没用太长时间,杨锐就整理好了思路。
再回过头来,就见景语兰蜷着腿,舒服的靠在沙上,读书读的入神。
“在看什么”杨锐合上了自己的记事本。
“咦,你做完工作了”景语兰没有立即回答。
杨锐点点头,道:“剩下的明天再做。”
“你不用管我的,这样感觉挺好的。”景语兰微微一笑,坐起来了一些,又道:“我在看去年的当代的合集。”
“哦,有什么好作品吗”杨锐搬了一个小板凳,坐到了景语兰身边,和她只隔一个扶手的距离。
“我也刚刚开始看。”景语兰闻到杨锐身上的气息,声音不由的降低了一些,声线却是更加的圆润了。
“看看目录,咱们一起选一部看。”当代是国内知名的文学刊物,既刊有长篇小说、中篇小说和短片小说,也收录讲谈、纪事等栏目,在没有网络的年代里,可以将它看做是一个回馈时间长达两个月的文学论坛。
对于o年代的知识分子来说,两个月就能看到一本当代,而且可以写信和投稿,简直是伟大新世界的降临。
在电视节目极少的情况下,杨锐时不时的也会买几本杂志看一看,固然是不能体会到网络时代的即时反馈,总归不是生硬而沉默的。
“你喜欢看哪种类型”景语兰好奇的问杨锐。
文学是属于时代青年们的属性,景语兰也不例外。
现如今,喜欢文学根本不是一个标签,而是全民属性,包括不认识的老先生,也愿意听一听评书。
杨锐的手放在目录上,顺着作者的名字,一路划下来,继而停留在了一个熟悉的名字上。
“王朔你看过他的书吗”杨锐顺着作者名,找到了书名,不禁笑道:“空中小姐很与时俱进呦。”
“那就看这篇。”景语兰找到了书页,找到了王朔的简介,讶然道:“这是他的第一篇小说作品呀。”
“恩恩,看他的笔名,像是会出名的样子呦。”杨锐说着向前坐了坐,好看的清楚一些。
“坐上来吧。”景语兰娇嗔的拍拍沙,让出了一些位置。
杨锐立刻欣喜的挤了上去,并向景语兰靠了靠。
窗外的星空繁复,令人迷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