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锐睡在躺椅上,一只手抓着酥软嫩滑的鹅肉,一只手半倚着扶手,在旁边的小桌上,勾画出几个关键字。
“国家高技术研究展计划”到正式施行的时候,命名63计划,不客气的说,国人,其生活环境的变化,无论好的还是坏的,全部与63脱不了关系。
一个人晚上睡觉所用的被子、睡衣、床单被罩,那都是纺织工业展以后的成果,比它好的比它贵的多,和它价格一样的比它差的多,基本能够说明中国工业的展方向。
而在纺织业之外,一个人出门穿的鞋,早餐吃的食物,脚踏的道路和建筑物,出门坐的车,上楼使用的电梯,办公所用的纸笔电脑,过劳未死所用的医疗器械和吃的药物,过劳死所用的火化炉和骨灰盒,通通都与63计划,有着密切的关系。
甚至用不着追根溯源,任何一个工厂所采用的技术,往上三代,都逃不脱63计划的影响和笼罩。因为自o年代施行63计划以来,它几乎涵盖了官方研究的方方面面,而中国的私人研究机构,自始至终都没有蓬勃起来过。
这样的庞大计划,自然也影响到了杨锐的研究生生涯。
当然,杨锐和他的导师,甚至学校里绝大多数的人,都没有资格直接获得63计划的项目,但就是那些边角料,也能把人吃的很舒服了。
杨锐不止一次的阅读过各种版本的63或者其他科学技术展纲要。
基本上,这也就是每个中国研究生的必修课了。做科研的,先要有钱,钱从何来从项目中来,项目从何来从各种项目基金中来,项目基金如何获得主动申请而已。如何申请项目基金哎,那只狗,过来把这个申请写了
做项目申请书是件很繁琐的事,不比公司里做投标的标书简单,其运行模式也很像。主办单位公布自己的要求,科研猿就根据要求来凑条件。
有的实验室凑到条件了,就赶紧写成申请书,投过去,然后,或者通过关系拿到经费,或者就忐忑不安的等待着公正的小手抚摸到自己。
做导师的,通常就是负责凑条件,找关系的。有的项目基金对实验室面积有要求,有的对仪器设备有要求,有的对导师的资格有要求,这些都属于正常的,还有非正常的,对导师的户籍有要求的,对导师的学历有要求的,甚至对婚否有要求的,反正,萝卜坑的故事哪里都有。
杨锐刚开始读研的时候,就有接触过项目申请书,那时候还是给师兄打下手,权当了解,等到研二研三,他自己做了师兄以后,做标书的时候就多了,像是63计划,国家自然基金之类的,全文看过自然是不可能的,但是片面的了解一下各项要求,还是很自然的。
如此一来,杨锐脑海中也就存下了许多的相关资料。
对于百废待兴的中国科研界,这些资料,其实可以说是千金不换的。
诸如“展纲要”这样的资料,对于个人来说,其实是做擦屁股纸都嫌硬的,你知道未来二十年要重点展的是高分子材料,那又如何,该搬砖的照样搬砖,该做高分子材料的照样做高分子材料,搞基础生物学的明知道前途渺茫,照样没路子转行。
但是,对于一个国家来说,这种成体系的判断,却实在是太考验人了,就像是无数人讨论的“运o”,究竟是展还是放弃,所需要考虑的要素实在太多。这已经不仅仅是科学的判断了,还牵扯到对的经济展的判断,对未来的国际局势的判断。
当然,“运o”这种应用性很强的问题,并不一定需要科学家来做决定,那么,是否大力展“离子通道”的研究呢“基因组学呢如此专业的问题,大约只能是科学家来做决定了。
而在两者之间的问题,更加不好判断。中国是否需要参与到“基因组”计划中去呢历史上,中国到了oo年前后,才做出了参加的决定,算是赶了个末班车,完成了的基因组测序,事实证明,稍微晚了一些,但总比没做的好。
再靠近政治和军事一些,比如说,我们是否要继续开和研究生物武器是否要继续开和研究核武器基因武器距离我们有多远现在开会不会白花钱没成果现在不开,会不会让人直接一招爆头了
事实上,这种资料,就像是当年苏联援建中国的56个项目一样,它在一年内,三年内,五年内,都不会有太大的影响,但是,放眼o年后,2o年后,它的影响却决定了o亿人的辛苦工作,究竟是挥了oo,挥了2o,还是挥了2o。
中国早期的63计划,自然是免不了有诸多的不足与漏洞的,即使与同期的外国的相似计划,例如美国的“战略防御倡议”星球大战计划,日本的“今后十年科学技术振兴政策”,亦有所不如。
然而,国家级的科研展纲要的问题,就在于,你只能请本国的科学家来完成它,即使本国的科学家的水平比诺贝尔奖得主差两个阶级,也不能允许外国的诺贝尔奖得主插手期中。苏联人反其道而行,结果“休克疗法”直接变成“立卒疗法”,或许,他们当初打的就是这个主意。
对中国学者和中国政治家来说,由本土学者完成本国的科学计划是理所当然的事,早些年,中国人是体会过外国学者插手之后的结局的,曾经的苏联老大哥在变成苏修之前,也并不总是本着同一个理想而为你着想的。
杨锐是根红苗正的中国学者,他的学术声望,虽然不足以他来撰写一篇完整的科学展纲要,但是,杨锐要是撰写一篇生物学的展纲要,还真的不能说是自大。
杨锐将吃的干干净净的鹅骨头在桌子上敲一敲,又用旁边的湿毛巾擦干净手,然后扶正笔记本,迅的写下多个条目。
对他来说,最麻烦的地方并不是确定一个完整的展方向,而是让这个展方向,就5年的眼光来看,合情合理。
这正好与其他学者的麻烦相反。
或者说,杨锐的麻烦,相对于其他学者遇到的,可谓是微不足道。
杨锐一边吃着鹅,一边写提纲,也是顺利的不行。
一个晚上的时间,5斤重的鹅被杨锐消灭了大半,提纲也写了大半。
这时候,有轻轻的敲门声传来。
杨锐刚抬起头,就有钥匙插入锁孔的声音,旋即,就见换了拖鞋的景语兰,笑吟吟的来到阳台,手里又提了一大袋鹅肉,道:“我来看看你。”
虽然换上了拖鞋,但坐在阳台上看过去,露出半截白生生的小腿的景语兰,依旧高挑而苗条,
“刚才的鹅肉都没吃完呢。”杨锐的目光自下而上,却是看的景语兰的脸红扑扑的。
“你还好吧。”景语兰抑着羞意,道:“听你今天说的话,我心里七上八下的。”
“没什么事儿,至多就是损失一个实验室而已。”杨锐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但你要是递上去这个,就不止损失一个实验室了吧。”景语兰紧张的坐在杨锐对面,双腿斜斜的倚着座椅的边缘,看起来极其端庄。
不过,映着满天的繁星,杨锐心里想的就不是端庄之事了。
同样是映着漫天的繁星,杨锐莫名的感觉到轻松,微微露笑,道:“递上去,也有可能一点损失都没有。你不用担心我,不如担心担心吕区长。”
景语兰嗔道:“我担心他做什么算了,看你没事,我就回去了。”
“这么晚了,住下来好了。”杨锐话音刚落,就见景语兰白嫩的脸颊,以肉眼可见的度变的通红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