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赖耍成他这样，让人直接无话可说。
长辈修炼多年的涵养在这一刻差点破功，偏头看向老管家，没好气道：“你还没回答这位小姐到底是谁，族会终究只有沈家人才能参加，如果是无关人员，还是趁早请出去比较好。”
“免得听了什么不该听的，给自己招祸。”
秦满眼观鼻，鼻观心，坐着没动。
现在不是她说话的时候。
沈知晏却一下坐正身体，散漫神情变得认真，语态是难得的郑重：“先前老爷子临终前交代我要成家才能接手沈家，还先斩后奏给我找了个未婚妻。”
容大夫人眯起眼，打量坐在主位的女人，语气里带着浓浓的怀疑：“所以她就是爸给你找的未婚妻”
“当然不是，”沈知晏啧声：“他那看垃圾都当宝的眼光能找到什么好玩意，人家一听到我名字就跑了，我这是自己找的老婆，漂亮吧”
玩世不恭的调子听得众人牙酸。
但人家跑没错啊。
你那名声你自己不知道臭成什么样
容大夫人皱眉，看向秦满的眼神愈发不善：“所以她到底是哪家千金”
“我家的。”沈知晏迅速接上，牵起秦满的手晃了晃，珍重意味明显：“秦满是我认定的，未来陪伴余生的妻子，我们结婚合理合法合道德。”
“老爷子的遗愿我已经完成了，而从今以后，她就是沈家当家夫人，见她如见我，懂么”
没给众人反应机会，他一连串把话全说完。
“不行”
众人震惊时，沈渐君忽然站起身，指着秦满挑剔道：“她有哪点配得上沈夫人的位置无才无德，还被家里赶出来，就是个孤女，根本不能给沈家带来助力，这样的当家夫人娶进来有什么用”
他进门时有期待，现在就有多崩溃。
向来疼爱他答应会将他过继到自己身下的老爷子，最后居然还是选了自己将近二十年没见过的亲生儿子当继承人。
还搞出什么只要结婚就能继承家产的条件。
过家家一样。
父子亲缘真的有那么重要吗
明明老爷子生病时，是他劳心劳力伺候，是他整日整夜陪伴在侧，比对亲爸还孝顺，他有哪里比不过风流浪荡的沈知晏
沈渐君一番话看似指责秦满，实际句句都在阴阳沈知晏，家族里谁都清楚沈知晏的经历，要论谁最没资格当这个继承人，沈知晏排在最前面。
连成为植物人的沈四爷都比他名正言顺。
众人神色各异，但无人反驳。
毕竟他们心里也是这么认为的。
沈知晏脸色在对方提到秦满时就已经一寸寸淡下来，俊逸眉眼萦绕郁郁的戾气，长而密的羽睫微微低了低，神色诡异的平静，眸中却恍若凝聚起一场疯狂而冰冷的风暴。
在众人猝不及防时，他突然拿起老管家放在旁边的拐杖重重朝沈渐君抡过去。
砰得一声沉闷重响，棍子撞到人骨，盘得油光水亮的拐杖骤然断裂。
鲜血四溅，有几滴溅到沈知晏棱角分明的侧脸，他缓慢敛起眼睫瞥向痛呼都来不及发出，就软趴趴往椅子倒去的沈渐君。
他漫不经心地掂着断掉的拐杖，嗓音疏淡：“秦满是我选的老婆，我惯着的，她想怎样就怎样，哪怕今天她开口让我把你们逐出族谱，我二话不说直接同意。”
“你们算个什么东西，也敢在我面前给她脸色看”
“啊哥哥”沈念扑过去抱住沈渐君，后者脑袋开花，鲜血汩汩潺流。
没人敢说话。
胆子小的全身都在打哆嗦。
沈知晏神情沉郁而凉意地扫过在场众人，沉默地盯了好一会，跟他对视的人坚持不到两秒吓得连忙撇开视线，生怕自己落得跟沈渐君同样的下场。
都知道他是个不要命的疯子，怎么还上赶着得罪
掌家权力难道比性命重要吗
许多沈家亲戚心中天平倒戈，跟命相比，权力完全属于身外物。
人都喜欢折中调合，当一件事糟糕到极点的时候，就开始觉得之前的办法挺好。
沈常浑身瘫软，双手冒出黏腻细汗，后背阵阵发凉。
他不敢替儿子套公道，怕那根拐杖会落到自己脑门上。
正厅静至呼吸可闻。
沈知晏幽暗双眸里流转过众人未曾深入思考的情绪，又忽然恢复淡然。
无情和冷漠做底色，覆上恶劣戏谑的笑意。
他姿态散漫地翘起二郎腿，说：“老爷子把家业给我，我自然会负责。”
他讨厌老爷子讨厌这个家，讨厌这坐着的任何一个沈家人，但集团家业里的员工和他们没多大关系，他们只是勤恳打工的普通人，不会牵连他们。
“只要别惹我，可以顺带养一养你们，”沈知晏尾音染着显见的嘲弄，拐杖慢悠悠指向沈渐君，“至于不听话的，那位就是下场。”
顺着拐杖指的位置看去，沈渐君脸上已经布满血，破成洞的伤口狰狞恐怖到极点。
“是、是是是，我们都听您的，从今往后，沈家就全仰仗五爷了。”
有人率先出声恭维，剩下那些赶忙附和。
“对，五爷聪慧机敏，沈家有五爷带领，日后必定蒸蒸日上，我们这些跟着您沾点福气，对五爷感激不尽。”
“五爷眼光也是真的好，这夫人生得好看讨喜极了。我这出门急没带什么礼物，一个镯子送给夫人，等明天再给您补上见面礼，您千万别嫌弃。”
作壁上观看戏的秦满被距离最近的一位老太太拉过手，不由分说的褪了自己手腕镯子往她腕骨套。
镯子分量沉甸甸的，纯净通透的玻璃光泽，表面泛起荧光，上好的翡翠玻璃种。
太贵重了。
她眨眨眼，想把镯子摘掉还回去，旁边沈知晏偏眸打量片刻，淡声道：“一般般，收着吧，他们给你送礼应该的。”
老太太刚因为秦满想还镯子僵住的动作霎时灵活起来，飞速套好，随后招手喊来自家孙子，以精神不济为由离开正厅。
整个背影，健步如飞。
有她开头，其他婶婶姑姑姐姐接连送上礼，哪怕今天没有，也许诺明天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