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
杨宁眉心狠狠一跳,他的经纪人因为家里出事请假回去照顾,助理帮他去公司整理接下来一部电视剧剧本,人刚离开。
难道是忘记拿东西了
他心稍稍安定,抬头望去。
现在是夜晚八点半左右,病房内外灯光明亮,轻易就能看清来人精致漂亮的眉目,凝着几分淡雅通透,那双水润桃花眸隔空与他对视,黑白分明,一片漠然。
杨宁脑海里疯狂拉响警报:“秦满”
她怎么会来这里
不对,她怎么知道他在这
秦满挎着小提包走进病房,贴心地关上房门,纤长白细的手指在长方形门把上状似随意地摩挲了下,而后径直朝病床走去。
“别过来”杨宁惊叫出声,条件反射地掀开被子跳下床,眼睛左右乱瞟,看有什么趁手的工具。
他知道自己反应过度,可此时此刻秦满身上有种让人难以直视的凛然气场,他从心底产生畏惧,甚至不敢直视她的眼睛。
像个幽深黑洞,洞悉一切魑魅魍魉的伪装。
“杨先生,”秦满无视他的紧张,态若自然地坐到床边,双手虚虚交叠搭在身前,小巧下颌微微扬起,眸光平静:“我来是想跟您聊些事情,没有要伤害您的意思。”
杨宁刚才做了亏心事,看到她就心慌,把她话当屁放,根本不入耳朵:“你撒谎你肯定是来找我算账,我告诉你秦满,这次是你那个奸丈、丈夫的错,你们必须给我补偿”
一句“奸夫”到嘴边,触及秦满蓦然锐利的目光,他害怕得连忙换了称呼。
真邪门
敬词喊得一个比一个真诚,眼神却比地狱罗刹还要凶,她到底什么毛病
内心腹诽无数句,杨宁吞咽口水,色厉内荏道:“我是进你房间没错,可我什么都没做你不能因为没有证据的事抓我,而且你看我脑袋,你看看,都怪你们”
他边说边捂着脑袋哎哟叫疼,一副即将疼死的架势,而眼珠子咕噜乱转,死死盯着病房门,又闪过些许疑惑。
秦满指尖慢条斯理地划过包包花纹。
进来时她已经在门把手安装新型消音器裴述友情出卖,售价三十间房,来时把隔壁无人病房也装上,以防万一。
无论杨宁嚷嚷得多大声,外面都不会听见,顶多以为他在里面手机开外放,听筒传出来的声音。
“所以,杨先生想要什么补偿”秦满云淡风轻道。
“就算你不给,我也有办法让你给,实在不行我们就闹上法庭,我”杨宁话音顿住,惊愕道:“你肯给”
秦满眼底露出恰到好处的纳闷:“索要补偿的是你,我答应了,你这么问,是决定不要了”
“要我当然要”杨宁高兴地差点蹦起来。
他就说
秦满这种没见识的娼妇,肯定害怕名声受损,自己只是稍微操作一下,她就软骨头的妥协了。
杨宁心里癫狂大笑,使劲盘算她身上有多少价值可以压榨。
他眼底掠过抹愤恨,磕破脑袋的仇一定要报,先跟她要跟五百万。
不、不行
秦满个人身价上衣,五百万太少了
得五千万
杨宁伸出五根手指,语气隐含激动:“五千万,你老公伤我脑袋的事就算过去,然后是精神损失费和营养费,总共八千万,把钱打到我账上,我立马撤案。”
撤销按键的申请人只能是原告、上诉人及其法定代理人,也就是说,他才有资格提出和解。
秦满属于被动方,受他压制。
杨宁颤着手,仿佛看见哗啦啦的金钱进自己口袋,他带着千万存款周游世界,左拥右抱,日子过得快活无比。
他完全没想过秦满会拒绝。
而秦满确实同意了。
她将包放好站起身,挽起到小臂的半袖,胳膊雪白如盈玉,皓腕纤细,脆弱的似乎一折就断。
“补偿,我可以给你。”
迈开笔直长腿向杨宁走去,她缓而慢地转动腕骨,“但那是在我罪名落实之后。”
杨宁只感觉一股森然凉意从背脊攀升,浇灭他高昂的情绪,脚步艰难地后退,嘴角僵硬扯了扯,“这、这里是医院,你敢动我,我立马大声喊人闯进来抓你。”
他仍然惦记八千万补偿,心存侥幸。
一瞬间的犹豫,正好给秦满动手的机会,她直接握拳朝他肚子最柔软的部位狠狠来一拳,再拎起他单薄衣领猛地甩到墙角,发出砰砰重响。
杨宁才缝好的脑袋霎时开裂,鲜血喷出浸湿纱布,顺着边缘流下。
“卧槽”
他还有气骂脏。
秦满弯腰揪住他头发,硬生生把他拖拽到床边,“黄谣造的爽吗”
压制住杨宁的挣扎,她眼角余光瞥见挂在旁边的皮带,抽过来绑住他双手,跟扔破抹布似扔顺手扔到地面。
杨宁被砸得眼冒金星,脑子乱成浆糊,嘴里喊完疼喊放开我,来来回回就几句,没半点新意。
他其实听见了秦满的问话。
但他为什么要回答
他有冤枉她吗
明明就是个靠男人上位的娼妇,否则以她那野鸡传媒大学中途退学的学历,根本坐不稳盛新总裁的位置
他越想越觉得对,痛到发昏骂骂咧咧怼回去:“千人骑万人枕的烂货我选你是你的福气,你有什么资格打我”
啪
“脑子里废料挺多,我帮你放点。”秦满拽起他头发,眉目矜雅温和,和她手下脖子仰到极致的杨宁形成鲜明对比,优雅与暴虐的绝佳美学。
杨宁感到一阵窒息,脖子像要断裂,眼泪不受控制的飙出糊满脸,表情狰狞又丑陋。
“放、放我”他困难的从喉咙里挤字。
秦满面无表情:“脑子流干净了吗”
杨宁痛哭流涕地点头。
魔鬼
他才不会屈服。
伤他一分,证据就多一分,他要秦满死
看清楚他眼底潜藏的恨意,秦满嫣红唇瓣轻扯,正想继续给他放血清脑袋里的废料,耳畔忽地听到细微声响。
她动作微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