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睁睁的看着岛国六万大军从猛攻变成溃退,源盛的脑海中一片空白。
他无论如何也理解不了,什么在短短一刻钟不到的时间之内,战场上的局势出现了逆转。
他更理解不了唐军到底研发出了什么神秘的火器,然而,没有人可以回答他的问题。
更重要的是,随着火器被消耗完毕,唐军已经开始了真正全面的进攻。
燃烧弹以及改良版黑火药确实给岛国人带来的巨大的伤亡,但是燃烧弹和黑火药的数量终究是有限的,仅仅要靠这些东西,不可能真的将整整六万岛国人全部烧死。
事实上,虽然有大量的岛国士卒死于火焰、踩踏、自相残杀,但是此时此刻剩下的具备战斗力的岛国人依旧超过四万,如果这时候有人能将他们组织起来,依旧是一支巨大的力量。
只不过,战争不是游戏,战场上也不存在如果这种东西,亲临一线的岛国征夷大将军板上田君麻吕确实尝试过将已经陷入溃败的岛国大军重新组织起来。
只不过,在他尝试重新组织的时候,长缨军已经停止了线。
重步兵保持阵型平推,弓箭手、弩手从旁护卫侧翼,填补缝隙,轻骑兵和轻步兵从两翼包抄,整个阵型平稳但是行进有序。
然而,就是这按部就班,稳步推进,本就已经如同惊弓之鸟的岛国士兵彻底崩溃,而长缨军的战兵则继续按部就班,以极高的速度疯狂的收割岛国士卒的首级,
看到唐军的战兵开始真正的进攻的场景,坂上的内心充满了绝望,如果不是几名亲随拼死护卫,坂上恐怕当场就会被溃退的岛国士兵直接踩死。
随着轻骑兵从长缨军战阵一路突进到濒临文登县城城墙附近,从而将岛国人南北两翼的逃亡之路彻底封死。
剩下的岛国人开始拼命的朝着唯一有可能带来生机的方向亡命文登县城。
与此同时,在文登城头之上的源盛想起来了坂上在离开之前对自己最后的嘱咐,只要守住文登县城,一切就还有希望。
从城头之上,望着彻底崩盘了之后蜂拥涌向文登县城的岛国溃兵,再看了看尾随在岛国溃兵之后不温不火推进的长缨军,源盛心一横,直接下令封闭城门。
随着源盛命令的下达,负责守卫城门的岛国士兵根据源盛命令,赶在大队岛国溃兵来到之前将城门封闭。
后方有唐军步卒的追杀,南北两翼有唐军骑兵的封锁和驱赶,这种情况下,源盛将文登县城西门封死,等同于封死了剩余数万岛国士兵的生路。
经历了燃烧弹的洗礼,长缨军的追杀和围堵,又经历了逃亡和自相残杀之后,残存的四万多岛国士兵在被围困在了文登西门之前的空地之上。
面对溃兵的苦苦哀求,源盛面色阴冷,不仅拒绝了溃兵们的请求,更是直接向城头之下的溃兵喊话。
“你们的唯一活路就是回头杀向敌人,消灭掉所有的唐军,你们还有一线生机,要不然你们就等待被唐军屠戮殆尽。”
乍一听,源盛的话似乎很有道理,也很有说服力,但是实际上,源盛话语的说服力长缨军战兵重盔重甲以及锋锐的兵刃面前显得是那样苍白无力。
当然了,在生死的关头,不是没有岛国人试图做出过反抗,然而,在长缨军战兵们组成的战阵面前,一切的反击和反抗都成为了无用功。
长缨军的战兵们尾随岛国溃兵推进的同时,器械营和后勤营的辅兵也没有闲着,他们开足马力,将那些态尚且良好的八牛弩和投石车,沿着战兵们清理出的道路向前推进。
一刻钟之后,十余架八牛弩,十架投石车,以及他们所需要的弹药,被运送到了距离文登县城门不足二里的位置,而这个位置距离长缨军和岛国溃兵的实际接触线只有一线之隔。
没有理会正在追杀岛国溃兵的战兵们,随着位置抵达,器械营和后勤营开始以最快的速度将八牛弩和投石车恢复到战斗状态。
火药师们在为手中数量已经不太多的黑火药和燃烧弹安装引信。
随着战兵们缓步推进,几十息之后,完成了准备之后,燃烧弹和被火焰包裹的弩矢再次出现在了天空之上,朝着前方岛国溃兵以及文登县城的城墙反向飞去。
看到了这些带来无尽痛苦的大火球,这些好不容易逃到了文登城下的岛国溃兵一个个流露出了惊恐的神情。
他们挣扎着,哭嚎着,杀戮者,试图躲避这些会来自地狱的火焰,然而如同之前一样,一切都是徒劳的。
一枚又一枚燃烧弹或者凌空爆炸,或者落入了密集的岛国溃兵之中,躲无可躲,避无可避之下,一个又一个火人出现在了城墙之下,惨叫和哀嚎的声音冲着了大半个天空。
这一次,文登县城之上的源盛清晰的看到了唐军火器的真面目。
然而,眼睁睁的看着岛国的溃兵被火焰点燃,在痛苦的挣扎中被烧成灰烬,源盛感觉自己的心脏都在不停的抽搐。
这如同地狱一般的场景之后,被直接印刻在了源盛的脑海之中,巨大的恐惧在他的脑海中挥之不去。
生怕自己也遭遇城墙之下溃兵的命运之下,直接下令将将文登县城西门的断龙石被放下,同时下令直接朝着城墙之下陷于火海之中的同胞放箭,试图将他们向外驱赶。
最外层有长缨军战兵的围杀,中间有燃烧弹的洗礼,再加上城墙之上岛国人守军的箭矢,三重合力之下,被围困在中间的岛国溃兵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减少。
只不过,赶到前线的芦孝兵看着战场中的场景,尤其是岛国守军开始疯狂射箭之后,心中却开始焦躁起来,毕竟将岛国人杀光并不是今天的全部目的。
“老肖,没问题吧”
带着不安,芦孝兵询问了身边一脸轻松,似乎在欣赏美人一样的肖俊鹏。
“放心吧,昨天晚上我们折腾了大半个晚上,安排的妥妥的,只要有一个被点燃的岛国人进入到了合适的区域,就算燃烧弹不会直接命中,只要有被点燃的岛国人”
就在肖俊鹏说话的时候,一个被燃烧弹在距离地面大约三尺不到的地方爆炸,炸点旁边一个岛国溃兵瞬间被火焰吞噬。
火焰带来的痛苦之下,这个倒霉的溃兵开始在人群中疯狂的挣扎。
挣扎的过程之中,连续的点燃了四五个最近的岛国溃兵之后,双眼被火焰烧瞎,失去了目标的溃兵朝着城墙的方向冲去。
奔跑的过程当中,连续被城墙上射来的箭矢命中,但是箭矢所能带来的痛苦陷入无法与全身被火焰灼烧相提并论。
直到一脑门撞在了城墙之后,火人轰然倒地。
只不过,倒地的一瞬间,身上的火焰将身边地面上被虚掩的由黑火药铺设的引线点燃。
红色的火苗开始顺着地面上由黑火药铺设的引线朝着城墙底部飞去。
五息之后,火苗隐入了城墙底部,夯土打造的城墙底部瞬间出现了一团巨大的火球,紧接着一声惊天动地的响声传来
距离爆炸地点附近的空气似乎都出现了短暂的凝固,原本厚实的城墙被自己炸出了一个大洞。
爆炸地点五丈范围之内,无论是地面上还是城墙之上,所有的岛国人几乎直接毙命,如果有人查看,会发现他们的五脏六腑都被直接震碎。
距离爆炸地点十丈范围之内,所有的岛国人几乎直接瘫倒在地,所有人的眼、耳、口、鼻鲜血直流。
十丈之外,在爆炸带来的冲击力之下,岛国人一个个脑瓜子嗡嗡作响,在短时间内失去了听觉和行动能力。
哪怕十丈之外,没有因为爆炸直接受到伤害,所有的岛国人也也被这种惊人的爆炸力所震撼,一个个茫然的站在原地,如同痴傻了一般。
然而,这是第一处,但不是最后一处。
准确说,肖俊鹏这些玩火药的家伙,在何芒这些专业工兵的指导下选择了合适的炸药预设地点。
每一处炸点不仅有黑火药做成的引线,在每一个炸点之间也都有数条不同路径,由黑火药做成的连接线。
在第一声爆炸传来之后不到十息,“轰”“轰”一前一后,两声巨大的爆炸声响起。
接下来,轰隆的爆炸声连续响起。
当四声爆炸响起的时候,城墙之上的已经没有了活人。
第五声音爆炸声响起,文登县城西侧的城墙已经开始晃动。
第六声爆炸响起,大面积的城墙已经开始垮塌,另外的一部分则开始整体由内向外直接倒塌。
在接下来的爆炸声音中,由夯土打造的城墙迅速土崩瓦解,当最后一声爆炸声音落下,片刻之前还高大坚固的城墙已经消失在了所有人的眼前。
此时此刻,除却部分被点燃了的变成了火人的家伙,剩余的岛国人几乎集体直挺挺的楞在了原地。
岛国人被震惊到集体发懵,事实上,就连已经见识过黑火药威力,有一定心理准备的长缨军也有不少人楞在了原地。
当然,并不是所有人都在发懵,器械营的辅兵们依旧在忙碌,将身边最后的燃烧弹射向前方。
将身边的最后几枚燃烧弹和弩矢射出之后,这些器械营、后勤营、工兵营的辅兵们抄起了身后的横刀或者工兵铲,冲向前方,加入了战兵们的行列。
之前有些忧虑的芦孝兵此刻脸色带上了灿烂的笑容,看着自己的成果,肖俊鹏的脸色更是笑的如同菊花一样灿烂。
知道会发生什么,有过足够战斗经验军校则一边叫骂着,一边喝令着,连踹带骂之下,将一个个愣神状态的战兵唤醒。
随着战兵们在老卒和军校们的喝令之下恢复状态,横刀挥舞,陌刀劈斩,长矛突刺,长缨军的战兵们记起了自己的任务,记起了大将军的诛杀令
当然,这些楞在原地的岛国人中也包括了提前出击,试图发动反击的板上田君麻吕。
在运气的加持之下,坂上成功躲过了两轮燃烧弹,身边十几名忠诚的亲随拼死保护躲过了自相残杀,躲过了来自城墙之上的箭矢,躲过了最后爆炸的余威,当文登县城西侧城墙彻底垮塌之下,坂上发现自己竟然毫发无损。
相比较为了一线胜利的机会冒险出击的坂上,为了权力无所不为,为了活命无所不做,然而停留在城墙之上的源盛现在已经随着爆炸被彻底埋葬在了城墙倒塌之后的余烬之中。
当坂上从震惊中清醒过来的时候,他发现手持利刃,身披重甲的唐军已经快要杀到了自己的面前。
看着唐军没有任何一丝犹豫的杀戮,看着满地属于岛国人的尸体,看着已经彻底消失的城墙,再看看身后那些或者惊慌、或者恐惧、或者茫然但是已经完全没有了斗志的岛国残兵,坂上反倒发现了自己还活着的意义。
随即,坂上正了自己身上的甲胄,大步朝着提着兵刃一边杀戮,一边前行的唐军。
在临近唐军战兵不到五步的地方,坂上用清晰的长安音大声喊道。
“我是岛国征夷大将军板上田君麻吕,我请求面见你们的将军,我可以率部投降”
听着坂上清晰的声音,刚刚举起陌刀,准备斩下的一名年轻的长缨军陌刀兵微微一愣,手中的陌刀悬在了空中。
然而,陌刀在空中停留了半息不到,这名年轻的陌刀兵屁股上就狠狠的挨了一脚,同时身边传来了自家连长林宇的声音。
“狗曰的刘万,忘了大将军的命令了么”
年轻的陌刀兵神色一凛,悬在空中的陌刀随即斩下,一个身披轻甲的岛国士兵被直接劈成两截。
“大将军有令,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踏足唐土者,杀无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