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派人去查,看看是谁。”
秦深端着茶杯的手微微紧了紧,面色平静,没有任何一丝波澜。
“是,秦总,我这就去。”
管家走后,秦深眼前不自觉的就浮现出,多年前,那个大雨滂沱的那个夜晚。
“小深,我走了,你要好好照顾自己。”
“姐,你别走好吗”
他发了疯的追着,一次次的摔在泥土里,最后只能在泥土里看着姐姐的身影,越来越远。
若是当年他像是现在一样强大,也许那一切都不会发生。
秦深紧紧闭着眼睛,看着远处的天空。
姐,秦家现在已经完完全全的被我掌控了,若是你还在,该多好。
想到这些,秦深觉得嘴边的茶都跟着苦了很多。
查了这么多年,都没有头绪,现在有人来查了,他一定要知道,当年姐姐的死究竟是怎么回事。
第二天一早,管家送来了消息。
“秦总,查到了,是北边青城乔家的三少爷乔泽查的大小姐的事情。”
“乔家三少爷,乔泽”
秦深听到乔泽的名字,有些疑惑,乔家他还是听过的,虽说比不上青城的陆家,但在青城也是赫赫有名的。
按理来说这乔家三少爷不应该查姐姐若说是他父亲那个年纪还差不多。
“是,这个三少爷具体为什么要查大小姐的事情,还不知道。”
管家恭敬的微微颔首。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管家走后,秦深揉了揉眉,他觉得姐姐的事情越来越复杂了。
怎么又和乔家扯上了关系
他还记得当年查到的姐姐最后的线索也是在青城。
看来,等手上的事情忙完了,他是真的有必要去一趟青城了。
青城,南月已经坐上了回沈绮老家的车。
这是她第一次去沈绮的老家,没想到路这么难走,又这么遥远。
好在沈绮的老家虽然在山里面,但是近几年开发旅游,车通到村口。
到村口刚下车,一只大黄狗就跑了出来,汪汪的叫。
吓得南月脸色苍白,好在沈绮这个时候赶了过来。
“滚”
沈绮来了之后,对着那只大黄狗吼了一声,那只大黄狗就摇着尾巴离开了。
“它不咬人,只是叫的欢,别怕。”
沈绮拉过南月的手,接过南月手上的行李往家走。
“嗯。”
南月点了点头,她看了看沈绮,穿着一个短袖,长裤,裤子卷到小腿肚,鞋子上都是土,一副随时要干农活的样子。
她很少见这样的沈绮,有些愣怔,和记忆中的小妈有些许的出入。
“是不是不习惯我这个样子,其实我原本就这个样子。”
沈绮见南月打量她,低着头笑了笑,南月看出了一股自卑的味道。
“没有,只是没想到小妈你出的城市,下的草场,这么能干,我爸真有福气,娶了你。”
南月笑着开口,这才缓解了沈绮那些许的自卑感。
只是,南月没有想到的是,沈绮的母亲已经病入膏肓了。
到沈绮的家的时候,沈绮的母亲躺在床上,已经不能说话。
南月闻着满屋子刺鼻的药味,还有房屋年久失修的霉味,瞬间就湿了眼眶。
“小妈,姥姥这个样子,为什么不告诉我你早该带着她去青城看病的。是不是我不来,你就不打算告诉我。”
南月刚说完这话,床上躺着的老人就艰难的抬了抬手,想要说什么。
“我知道,妈,我知道,你放心,好好休息。”
沈绮急忙走过去,握了握老人的手,说完关上门,带着南月来到了另外一间房间。
“小月,你别担心,你姥姥她老了,总要有一死的。她很想的开。她也不想去大城市治疗,她说你没有义务来给她治病。你知道的,我又没什么积蓄”
沈绮拉着她说了很久的话,沈绮走了之后,南月终于再也忍不住眼中滚烫的泪水,一滴一滴不停的落下。
她从来都没有像是现在这一刻一样觉得温暖,就因为自己不是沈绮的亲生孩子,所以老人这样的把自己拒于千里之外,怕麻烦自己。
要知道,南丰和沈绮夫妇抚养了自己,没有他们,哪来的现在的南月。
可即便这样,这个老人也不愿麻烦自己。
这一刻,南月终于知道,学问不高,出身不好的沈绮,良好的品德和做人的原则都来源于何处了。
也终于明白,父亲南丰当年为何会娶这么一个初中都没毕业的女人。
因为他们是一类人,都是一类用自己仅有的力量温暖这个世间的人。
她擦了擦眼泪,看了看这个简陋但却十分干净的房间,应该是沈绮知道她来,特意打扫的。
这房子应该住了很多年,早就该修了。
吃午饭的时候,南月问起沈绮这件事情。
“没什么,就是你姥姥她不让,她说你父亲不嫌弃我就好了,怎么还能要他的钱。她只希望你父亲好好对我,希望我可以在南家抬得起头,她什么都不要。”
“之前你父亲说过很多次,要把她接过去,她说大城市住不惯,死活都不去”
这一刻,南月更是觉得这个老人真的是人间清醒,她从未想过在这个遥远偏僻的小山村里的人,是那么通透,纯真,活的自在。
她甚至有一种不想走的感觉。
想想李洪森,想想陆东,再想想齐茜,这个世界总有人给你很多很多感动,也总有人让你万劫不复。
本来是准备住两天就走的,可沈绮和她母亲这个样子,南月就多住了几天。
期间沈绮一直催促南月回去工作,第五天的时候,沈绮的母亲也不放心的支支吾吾的让她走。
她才坐上了回程的车,临走前,沈绮的母亲还把所有的积蓄都给了南月,还有一支羊脂玉手环,说是沈家祖祖辈辈传下来给儿媳妇的,但她没能给沈家留个后。
就给她了,还说沈绮这辈子也命不好,唯一的孩子安安还死了。
她希望以后南月可以给沈绮养老,也会让沈绮出去挣钱,把挣来的钱都给南月,给她结婚用
南月接受了她从出生到现在最让心里受折磨的好意,戴着镯子回去的时候,她真的感觉那份沉甸甸的爱意,足以温暖她的后半生。
同时,南月也决定,她要好好努力,好好挣钱。
这样,她才能更好的生活,更好的照顾身边的人。
无论是沈绮,还是梁优,亦或是生命里以后遇到的,温暖她的人,她只有有能力了,才能在每次面临窘境的时候,迎难而上,逆风飞翔。
路大概走了一半,还没有走到镇长,沈绮的电话就打来了。
“小月,姥姥走了,很安详。”
一句话,让她再也说不出话,捂着自己的嘴,眼泪止不住的流。
沈绮说,她等过段时间再回去,想在老家多住一阵。
“好。”
南月哽咽着几乎泣不成声,想起从村口上车的时候,天就阴沉沉的,乌云久久不散,原来一切都早有征兆。
她摩挲着手腕上的羊脂玉手镯,心一阵一阵缩紧,眼前都是老人临走前那个慈爱的模样。
电话没挂多久,突来的狂风骤雨。
南月自小在青城长大,从没见过这么大的雨,她想,连上天都在为这么好的一个老人的去世感到难过吧。
雨越下越大,车子还没到镇上,就遇到了泥石流。
好在司机有经验,没多少人受伤,只是一部分人在躲泥石流的时候,掉下了山崖。
而南月就属于不太幸运的那一部分人。
滚落山崖的那一刻,南月想着自己怕是要死了,眼前一遍遍不停的闪过自己曾经经历过的一切。
只是,她没想到的是,眼前最后出现的那个人是陆余生。
她想起自己经常听到的一句话,说人快要死的时候,眼前最后出现的那个人,是对自己最重要的那个人。
“陆余生原来我这么爱你”
南月看着眼前摇摇晃晃的陆余生,有气无力的开口,说完就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南月南月你醒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