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杀者为什么是谁”
男子喘息着,问出了毫无意义的问题。
影子没有回答,只是把自己的剑刃收回至手中。
从阴霾变晴的片刻,阳光透过云层朦朦胧胧地照射下来。
好似被高温蒸发一般,影子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留下的只是被树叶和干土埋着的、好似很久前就在此地的男子僵硬的尸体,在随着微风摇曳的草丛间时隐时现的显露出来。
“我很满意,不容置疑,这确实是很出色的武器。”
穿着华贵的委托人用满意的表情巡视着房间。
灯光照射不到的房子角落,有个把身体故意隐藏在黑暗里的”武器”。
“但也不知道这可怕的锋刃哪天就朝向我了,不是吗”
在委托人的质问下,用黑色长袍武装全身的引导者低下了头,用恭敬的姿势回答道。
“不要把我们当成只被金钱奴役的组织,虽然我们是用鲜血换取金钱的,但我们也知道荣誉和忠诚是什么。”
“哈哈,不要想的那么负面,我只是想称赞一下你们最强的利刃,那以后也拜托你们了。”
“毫无疑问,请今后务必相信我们。”
“让你的手下搬走装有报酬的柜子吧。”委托人回过身说道。
确认了柜子里装满了金钱的引导者把视线转向了原地站着的黑色影子。
“今天也辛苦你了,我亲手锻造的最强利刃,现在也该到了奖赏你的时候了。”
引导者自豪地望着自己的作品,并把锁链拷在了武器的双手上。
“那就回到你的房间吧。”
走过冗长复杂的通道,格雷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在漫长的时光里,格雷完成了无数次暗杀任务,即便如此,他当初被掳走至此时的房间,却也一丝都没变。
当格雷坐下后,传令者们急忙拷上了他的双脚。
一丝反抗都没有,格雷失去焦点的眼神就这样任由他人摆布,不禁让人联想到断线的提线木偶。
引导者慢慢地把药物倒进了格雷的嘴里,同时念念有词,似乎在把这些信息连同药物一起灌输至他的脑海中。
“父亲抛弃了我四次,永生的秘密埋藏在无尽的黑暗中。”
“彼岸花知晓死亡是从何而来。”
“那么你是谁。”
“我是早已逝去四次的亡者执念。”
“你的职责是什么”
“我只是个影子,服从命令是我的职责。”
“你希望做什么”
“服从,永远的服从。”
格雷娴熟地不带停顿地回答。
满足的引导者轻轻地托起了他的下巴。
“做得好,马上就要烧香了,你先这样休息吧。”
随着铁门关闭的声音,格雷低下了脑袋。不想对引导者暴露内心的挣扎,拼命强忍着蜂拥而至的剧痛。
此时,通风口飘来刺鼻的气味。
“呼。”
他长吸一口气,整日折磨着他的疼痛,不会因药物和烧香镇定或消失。
反而注入的药物越多,痛苦也会加深一层。
长时间接受训练的肉体,已经强化为可以忍受各种程度的疼痛。
但长时间伴随着的高强度洗脑和刻意修改记忆,此外还要忍受着药物的副作用,格雷的精神已经和肉体完全相悖,实质上早已支离破碎。
从不知何时开始出现的头痛,已经让他日渐习惯。
但是,像这次如此无法承受的痛楚还是头一回。
近乎失去意识,直接导致首次执行任务就险些失败。
无法执行命令,是对他这样的影子来说最糟的境况。
但他绝不会让引导者获悉自己的真实情况。
虽然所有的一切都在慢慢地被侵蚀,但在意识深处或许还残留着羸弱的抵抗意志。
“呃”
为了忍受逐渐加深的痛苦,格雷无力地瘫坐在地上,将头埋进双臂之中。
为了忘记痛苦,他试图去想其他事情。
艰难地,他的脑海里似乎浮现了什么。
那就是,他在执行任务的时间里,自己亲手杀死的人最后的模样。
无论人类,还是魔族无数的生命从他眼前飘过。
那些死去的人留下的疑问和怨念,甚至是诅咒他全都记得。
就像他所依靠的石壁上印刻的碑文一样,所有死亡的瞬间都已经印在了他的脑海里。
但这所有的一切都没能对他产生任何影响,同样也并没有唤起他内心深处的最后一抹情感。
他经常冷漠地接收着死者的记忆,对武器来说所谓的怜悯是完全没有必要的。
头还在阵痛,他的身体已经被冷汗浸湿。
“在这瞬间也不要忘记女神与你”
这时不知是谁的声音传到了耳中。
忽远忽近的声音时而清晰,时而低沉地回响在耳边。
“记住女神同在”
“女神”
格雷被吓了一跳。
每当回想起女神这两个字,极度的痛楚似乎会冲破头顶,炸裂开来。
为了抵抗这撕心裂肺的痛,格雷抓着地板的手指尖上渗出血迹。
越想冷静,脑海里反而变得更混乱。
察觉到奇怪声音的引导者和传令者冲进了房间。
“发生什么事情”
“好像突然失去了理智,不知道是为什么。”
“快拿镇定剂,快”
引导者慌忙地把药剂倒入了格雷嘴里。
药效发作后,格雷失去意识进入了深度睡眠中。
“这样不稳定的状态能完成明天的任务吗还是先用其他影子代替”
“没事,这种程度下明天可以再撑一天,所有一切都会按照计划进行。”
望着倒在地板上的作品,引导者愤怒地吐了口唾沫。
“还没有屈服吗”
隔天早上,一群黑色的人影疾走在阳光照射不到的阴影中。
他们接受的命令是消灭所有藏身在此地的目标。
这些“猎物”大多非常自信,坚信藏于此处定不会被发现,甚至一点防备戒心都没有。
人影们一边等待着时机,一边悄悄地缩小包围圈。
格雷也在原地等待着行动信号。
直到手势下达,格雷降低了呼吸频率摆出了冲锋的姿势。
但此时,那熟悉又陌生的声音又回响在他的耳边。
“女神女神记忆”
随着尖锐的声音,脑海中袭来了无法忍受的痛楚。
为了忍受痛苦的煎熬,他立即用锋刃刺破了大腿,但仍没有任何用处。
现如今感受到的痛苦程度与此前完全不同,
眼前闪烁的光亮随着心跳的渐快肆意扩散,眼前能看到的光景正以夸张的形式变得扭曲,来回晃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