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逸用过早饭,就叫过巽儿阿波,带着巫三娘、觉静师太师徒乘马出行,到河南布政使岳同在京中的宅邸,带了五色彩礼去探望住在岳同府邸的静和。
岳同宅邸在皇城里东长安街牛角湾一带,青砖灰瓦、三进三出,墙角栽了数丛郁郁青竹,窗前几丛月季,开得正艳,倒是个清净娴雅的居处。
进了岳府大门片刻,静和在岳同夫妇陪同下,飞一般抢出来,眼泪涟涟地抱着觉静师太不舍放手,觉静静真师徒哄了她片刻,她方才转颜欢笑,又恢复了当初娴静雅致模样。
“傻丫头知道你近日患病,你师叔、师母耗费了多少心血你知道岳夫人真为你操碎了心你还真是有福气的,有这么多人心疼你”觉静嗔怪着,轻轻抚了抚静和额头上的大包。
静和听了,对着郑逸夫妇婷婷下拜,感谢师叔师母救治之恩,“你这孩子本来就是我家弟子,不许这样外套的好,用这个养颜如玉膏把额头上包给敷一敷,既美容养颜,又消肿止痛”
“静和姐姐你不会那天又撞门上一下,又把我们全给忘记了吧”阿波嬉笑着给静和递上一包京中五福蜜饯,戏谑地说道。
“你个傻小子你静和姐姐刚刚复原,你不会说句吉利话呀”巫三娘伸出巴掌打了自己儿子一下。“闺女别生阿波这小子的气,他就是个有口无心的傻小子”
“阿妈有你这样说你儿子的吗我不是担心静和姐姐吗”阿波委屈地辩解。
“哥哥,你是云朵口里吐不出象牙来”阿美混乱中给阿波又插了一刀,众人听了哄堂大笑起来。
“孩子,汤头诀记得清楚吧”郑逸看向静和郑重问道,静和轻轻点点头。
“孩子何为四气”
“四气为一岁之春夏秋冬阴阳之气变化,总结为春发陈、夏蕃秀、秋容平、冬闭藏。”
“孩子四时之邪对五脏有何害处”
“东风生于春,其病在肝,现于颈项;南风生于夏,其病在心,现于胸胁;西风生于秋,其病在肺,现于肩背;北风生于冬,其病在肾,现于腰股;中央为土,其病在脾,现于脊背。”
“静和姐姐,皇帝内经素问有多少篇”阿波抢问一句。
“黄帝内经素问共九九篇;黄帝内经灵枢也是九九篇”
“阿爹、阿妈静和姐姐已康复如初了她都可以抢答了”阿波乐呵呵地说道,大家一听全都笑了。
“今天下午,要给去温惠皇贵太妃治疗眼疾,你是否带上静和这孩子,她可是个得力助手”郑逸转身对巫梅说道。
巫梅伸出手去,又探了探静和脉象说道:“已然无碍,让静和这孩子跟着去吧”
众人说完,众女眷就被岳夫人带着到后院大堂用茶,而郑逸等人跟着岳同到了书房去鉴赏岳同的书画收藏。
众人在岳府用了午饭,那宫道生却让家人来催回府,说太医院刘院使来信了,让过了午时就进后宫去给温惠皇贵太妃去诊治眼疾。
再说昨日娜塔莎换上了叶晓焕衣服,出门来看着阿波三人乘马离开,一种莫名的惆怅涌上了心头,浑然不觉苏七七正以一种别样的眼光盯着自己。
娜塔莎辞别众人,离开了硕园,回到了他爷爷彼得叶甫根尼留下的四合院,她有点害怕这个灰砖灰瓦的老房子,她讨厌看到她那病恹恹的醉鬼老爹小彼得,这个一半俄罗斯血统男人除了酗酒与发酒疯外一无所长。
娜塔莎妈妈曾淑怡原本是吕留良文字狱案主犯曾静的千金,曾静让他弟子张熙策动陕甘总督岳钟琪反清复明,却被岳钟琪具折上奏,雍正帝派人拘讯了曾静师徒,曾静对反清言行供认不讳。这一谋逆大案因案情牵连诸多官员和吕留良弟子族人,吕留良遗著全被焚毁,死去多年的吕留良被开棺戮尸,其孙辈家人一百多人被流放宁古塔与披甲人为奴。
但曾静、张熙也被监禁在监牢中,他的独生女曾淑仪幸亏早早配给了降清的小彼得,不然就要被充作官妓但那曾淑怡除了一副好皮囊,却生性泼辣凶悍,夫妻两个每天争吵打架成了家常便饭,自从老彼得去世以后,娜塔莎更是失去了唯一的精神依靠。
回到家里,看到醉卧在院中鼾声如雷的小彼得满身污泥,胸前还残留着劣质三毛辣的刺鼻气味,娜塔莎一阵干呕,“你醒了吗醒了酒再去喝你早晚喝死死了吧,死了死了,一死百了死了你就可以去找你那白俄祖宗去了”屋里传来曾淑仪刺耳的叫骂声。
娜塔莎用力拽了拽小彼得,“阿嫲阿嫲你醒醒我拖不动你”只见那小彼得依然鼾声如雷,浑然不觉。
“吆我的娜塔莎回来了我的小乖乖,你去作礼拜咋去了这大半天,这都过晌午了没出啥事吧你咋新买了一套衣服你别说,我闺女换上这身衣服真好看赶上老娘我当年了”曾淑仪听到娜塔莎的声音跑出屋来,看到了娜塔莎身上的一身新衣,惊奇地问道。33q
“娜塔莎,听说那罗曼诺夫今天又找你了其实罗曼诺夫人真不错长得又高又壮,还做了白俄佐领,年龄虽然大了点,大大小是个官,强似点水烟呀”曾淑仪在后面絮絮叨叨地说道。
娜塔莎鄙夷地看了她妈妈一眼,也不回答问题,也不提上午遭遇,冷冷地说了一声:“赶快把他一起抬到屋里去外面太阴冷”
“这个醉鬼天不亮就灌黄汤,也不到兵营报到,兵营该把他开革出去了吧让他醉死在地上算了”曾淑仪冷冷地撇了地上小彼得一眼,但看到娜塔莎又伸手去扶小彼得,但娜塔莎根本拖不动身高马大的地上醉鬼。
曾淑仪拗不过娜塔莎,就上前一把推开娜塔莎说道:“这死猪一般的白俄死鬼你拖不动的,看你老娘的”曾淑仪拢了一下前额刘海,从院里荷花缸里舀了三瓢雨水唰唰唰泼了小彼得满脸满身,小彼得翻了个身,接着鼾声如雷,呼呼酣睡。
曾淑仪顿时火冒三丈,从屋里取出一根纳鞋底子的尖锥,朝着小彼得裸露的小腿上使劲刺了两下,小彼得连声惨叫,一下子坐了起来酒气冲天骂道:“你个母蝎子你想杀人吗你太狠毒了你比地底的蝎子、蚰蜒还狠毒老子被你刺死了”
曾淑仪柳眉倒竖,怒睁丹凤眼骂道:“你个醉鬼一天到晚只会喝猫尿,你被白俄佐领开革了都不知道”
“你看你那没有出息的样子那白俄佐领本来是你家老头子的被那罗曼诺夫夺了去,你要有半点出息,别整天在家里灌黄汤,去把你家老彼得的荣誉夺回来,也不枉你哥萨克勇士的出身”曾淑仪叉着腰接着骂道,娜塔莎听了这些不堪入耳的话,自己心事重重的回自己房里去了。
“你以为你是个好东西呀你爹那位无耻的反贼还在大牢里押着哪他愚妄无知的野心害死了多少好人也不看看你家祖坟上长着那歪脖子树吗还想造反做皇帝,你爹有那德行吗人还没被押到大牢就全都撂了,牵连多少无辜读书人,数百人被杀头、流放秀才造反,三年不成,给你们三辈子也就那点出息”小彼得在京城生活多年,虽然长着高鼻子、蓝眼睛,但是说一口流利京片子。
“你他娘的白俄串子我爹被关在牢里咋了那叫敢做敢当,那是大丈夫、真豪杰,王后将相宁有种乎汉高祖刘三不就是个地皮无赖出身吗英雄不怕出身低我爹好歹还是个秀才哪那是读书人”曾淑仪瞪大了眼睛咋呼着,小彼得仿佛戳着了她的逆鳞。
“你大呼小叫的为你那反贼老爹张目叫屈活腻歪了不成,我和娜塔莎可不想和你搅合在一起”小彼得晨酒慢慢醒了,擦了擦胸腔污水走到屋里换衣服。
“别提你的小心肝娜塔莎了她今早上去你们那鬼庙里去做礼拜,听说裙子都被罗曼诺夫那个坏种撕破了,你这还算哥萨克男人嘛你女儿被欺负了,你还有什么脸面以哥萨克勇士自居”曾淑仪叉着腰对着小彼得叫骂道。
不到一炷香功夫,只见小彼得换了老彼得哥萨克骑兵衣服,脚蹬一双哥萨克长筒皮靴,手持着老彼得传下的马刀,气冲冲地出了家门。
曾淑仪立在院门口,不由瞠目结舌,口里喃喃道:“这还是我家那个只会喝黄汤的酒鬼吗”忽然间,她如醉方醒,惊慌失措地跑到屋里高声大叫:“娜塔莎娜塔莎快去拦着你爹,她提着马刀去找罗曼诺夫拼命去了”
“罗曼诺夫就剩半条命了阿嫲千万不要杀了这恶棍吧”娜塔莎听了一下子跳了起来,和曾淑仪一起跑出了胡同,望着东河沿的大道,哪里还能看到小彼得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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