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伊是一名客房服务员,
这是他在这家酒店工作的第八个年头。
昨晚本来是主管弗雷德的班,
但他早上找到休伊换班,说晚上有事。
最近副主管的位置刚空出来,于是休伊答应了。
他和女友还没订婚,已经同居三年。
他一直没有勇气求婚,即使女友上个月已经怀孕。
他觉得自己还没准备好承担起一个丈夫和父亲的责任。
“你是这里值班的主管”
正当他在前台打着瞌睡,一阵整齐有力的脚步声从门口传来。
哪怕生活在枪战每一天的自由美利坚,
休伊也是第一次见到特种部队全副武装执行任务。
漆黑的枪管,迷彩头盔,鼓囊囊夹着钢板的上衣
他们要求切断电源,随后封锁了整个酒店。
休伊很配合,
尽管这些军人只出示了一张搜查令,按理来说完全没有权力这样做。
来的军人让他通知所有员工呆在一楼大堂,避免撤离引发骚乱,
所以几分钟后从楼上传来的惨叫声他们听的一清二楚。
然后是第二批部队,第三批
他从没觉得明亮的酒店这么骇人,声控灯亮了又灭的楼梯间好像食人的恶魔,
在向他狞笑
他的腿不停的颤,坐在椅子上也无济于事。
休伊已经后悔答应弗雷德,见鬼的一周年烛光晚餐;他后悔没向玛丽莎求婚然后举行婚礼,这样自己的抚恤金至少能打给她和孩子;他后悔
在第一声惨叫后,他就让几个新来的小伙子从后门跑出去了,
但他知道自己不能。
特战部队或许解决不了楼上的东西,但肯定能解决他这个临时主管,
一个不配合军事行动的罪名就够了。
他熬了八年,无论如何也不能在这个时候出差错,反正不过是在一楼呆着罢了。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里,休伊度日如年,哪怕再也没有特战部队进来,只是在外面封锁着酒店。
直到晨曦初现,他松了口气,
应该结束了吧,回去要好好洗个澡,吃两份吐司面包,喝一大杯
“我需要一个服务生,听说你给51楼送过食物”
“只有一次,但”
嚼着口香糖的特战队员没有听下去,打断了他,
“好,一会有盘鱼,你送上去。”
休伊愣住了,前天是他唯一一次上到51层,送了几盘鱼干给一只猫,
他依稀记得是只橘猫,胖乎乎的很可爱。
“但我”
因为客人慷慨的小费,豪华套房向来是弗雷德主管捞油水的地方,更别说总统套房,前天弗雷德主管提前下班他才代劳。
休伊看着几个围过来的人高马大的特战队员和黑洞洞的枪口,
他知道自己没有选择。
为什么是我为什么你们不自己去为什么刚才没有跑
现在他对于刚才的选择无比后悔,
去他妈的升职,去他妈的主管,要是一走了之多好
五分钟后,
休伊颤颤巍巍的端着一盘还在冒热气的清蒸鲈鱼,走到半开的总统套房门前。
他看不清里面的景象,但屋子里不算暗,
应该是大落地窗的缘故。
“汇报情况。”
“一切正常。”
他的耳朵上别着耳麦。
“咚,咚咚。”
休伊半弯着腰,腾出一只手小心翼翼的敲门,前两下因为太轻都没有发出声音。
没有回应,他又敲,还是没有回应。
特战队员没有告诉休伊然后应该怎么做,他也不敢出声问,所以打算把鱼推进半开的门里就走。
他蹑手蹑脚的把这盘鱼放在地上,迎着门里透出的一丝朝霞红光,把盘子推了进去。
休伊从敲门的时候就屏住了呼吸,现在感觉有点缺氧,
直到他抬脚准备走,看见柜子上迎着朝阳站着那只橘猫,终于呼了一口气。
如果是给这只猫的,应该不会有什么事吧。
他正准备转身,却看见橘猫的眼睛盯着他一动也不动,神色不善。
他觉得这副表情很熟悉,却想不起来在哪见过。
于是休伊没敢继续转身,而是默默的把鱼又往前推了一点,指着鱼冲橘猫点点头。
橘猫不善的挥挥爪子,这一瞬间,休伊好像看见这只猫的脸上露出无奈和妥协两种表情。
估计是自己看错了吧。
“喵”
他眼看着橘猫走到那盘鱼面前,闻了闻,满意的叫了一声。
休伊不敢再动,只是站在门口看橘猫一点点把鱼分成小块咽下,吐出刺。
猫吃鱼也这么精致吗还吐刺
一个又一个奇怪的想法突然冒出来。
刚才那只猫的表情好像跟玛丽莎早上被我吵醒时一样
他甩了甩脑袋没有再多想,此时他能感觉到汗水已经湿透衬衫,黏糊糊一片。
休伊一直盯着,直到橘猫咽下最后一口鱼也没敢上前。
“喵”
吃完鱼,橘猫满意的打了个饱嗝,用爪子抹抹嘴,准备回二楼睡回笼觉,
走到一半她才发现那个服务生还没有走。
哦好吧,原谅你们一次,愚蠢的人类。
她转过头,先是作势挥了下爪子,吓得那个服务生半死,
然后胃部涌动,好像要呕吐。
下一秒,无数全副武装的特战队员鱼贯而出,浑身都是粘液。
她又向那个已经看傻了的服务生挥了挥爪,
转身跳跃着消失在楼梯上。
“发生了什么,发生了什么”
听见声音,耳麦中传来急切的询问。
休伊再也站不住,扑通一声倒在地上,
他发誓刚才他看见了这辈子最不可思议的一幕,
天知道十几个特战队员是怎么从一只猫的嘴里出来的。
这一定是生物学的跨时代发现,不知道军方会给自己什么奖
想到这里,橘猫挥爪子的样子又出现在脑海子,
休伊不禁打了个寒颤,应该不是威胁吧应该吧该吧吧
“我,我没看清。”
休伊扶着门框艰难站起,最终决定还是先不说为妙。
两分钟后,
休伊迎着从采光极好的大厅外照进来的朝阳,拖着第一个昏迷不醒的特战队员从电梯里走出,
他觉得现在是这辈子最美妙的时刻,没有之一。
更重要的是,他还觉得现在自己无所畏惧,
哪怕是回家把玛丽莎叫醒求婚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