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四皇子怎么回来了”
“他不是去洞虚宗修行了吗”
“难不成是没入门不可能啊”
“他脸色虚白,像是受了伤难不成是遇到什么魔教的人半路劫杀了这可出大事了啊”
飞舟落入皇都,按照规定,在固定的场合降落。
即便是皇子,也不能肆意在皇都飞行,整个皇城都是禁空的,唯有几艘特定的皇家飞舟或法宝,能在皇城飞行。
林安也不行谁让他现在连驱动飞舟的本事都没有呢
一行人落地之后,便有一艘兽车掠过围观人群,停在近前。
林安面无表情的走上前去,车前坐着的车夫,身穿黑色锦衣,面带赤红恶鬼半掩面具,拉着车子的兽类,也尽显神异,身形如马、头如雄狮,却生独角,四蹄踩在路上,竟隐约能看到红色如火光般的红雾。
车夫下车对他拱手的同时,便低头低声道:“四皇子殿下,陛下要您去皇宫觐见。”
“我知道,走吧。”
林安打开车门,坐了进去,刻印着空间法印的马车内里如卧室般宽阔,他坐在软椅上,桌上的早已备好热茶冒着清香。
刀灵紧随其后。
其余八名护法也下了飞舟,却不都跟着了,只有两人施展法术跟随在车子周围。
异兽发出一声响鼻,下一刻,车子便宛若飞一般的跑了起来,直奔皇宫而去。
车厢内,林安举着茶杯,轻抿一口。
灵茶温润,喝下去之后,灵气便自然生长一分,也变得温和了少许,让他刺痛的经脉舒缓了许多。
父皇向来很心细。
“坐。”林安自然地看了一眼身旁的刀灵。
她黑发扎成高马尾,露出精致的面部线条,眉眼坚毅,英武却不失妩媚,穿着的紧身黑衣,轻松的勾勒出她妙曼的身材。
往日,林安会笑眯眯的看上好一会,直到她霞飞双颊,才心满意足的挪开视线,调笑她。
但今日,他没了心思。
只是呆呆地看着刀灵的眼睛。
那双一向平静的水润眸子,今日也是如此似乎也会永远这样下去。
“殿下,那姬明月真是霸道至极。”刀灵坐在他对面,规规矩矩的坐着,双手捧着苗刀横在身前膝盖上,眼里透露着关切和不平。
林安看着她,轻轻一叹:“你说为什么呢”
刀灵摇头,马尾辫滑过她纤细白皙的脖颈,漂亮的脸蛋上只有对他的关心:“刀灵不知道不过,或许,她也的的确确是为了殿下好毕竟,那天煞杀星的批命,属实有些吓人。
而且,若用空天蓝重塑灵根,也的确能让殿下根骨更好些,还能拥有特殊的修行体质。殿下,无论如何,她既然愿意给出这份好处,我觉得,我们收着了便是。”
她少有的说了很多话。
林安眉眼弯弯,笑容温柔:“我都把空天蓝送你啦,哪有把送人的东西,再要回来的说法。”
“殿下,您往日给我的已经够多了,这样的天地奇物,刀灵不敢拿。”刀灵郑重的掏出了那蓝色的结晶体,放到桌上,眼神温和:“我知道,殿下您是个骄傲的人,被她这样折辱,只觉得不痛快。
但无论如何,都要养好了身体再说若没有这空天蓝,殿下您的修行之路可怎么办啊。”
“皇朝宝物千万,灵根断裂对于普通人来说是大事,对我来说,倒算不得绝症。”林安摆手,叹息,只是看着她,表情有些苦闷。
刀灵声音愈发温和,她放下苗刀,身姿倾倒,自下向上仰望着他,眼神倾慕:“但寻常灵物即便能够愈合您的伤势,恐怕也会对灵根有损。
刀灵知道,您心里有气,不想用姬明月给您的东西,但这次,绝不能意气用事。
若您不嫌弃刀灵想将此物,回赠与殿下。”
林安呆呆地望着她,许久,眼眶竟隐约红了,似是要落泪,他低下头过了好一会,才抬起头,恢复了往日的淡定从容:“我哪需要你来操心好了,我自有打算,东西你先收着吧。”
刀灵却不伸手,只是将空天蓝放在桌上,抱着苗刀,一副绝不会收下的态度。
林安也不看她,只是看着车窗外,街景在飞速倒退着。
心里,五味杂陈。
她真的也是重生者。
往日的刀灵一直沉默寡言,少有对他如此温柔的时候,但今天,面对这份空天蓝,她却百般推辞,万般劝说,只想他安心用掉这空天蓝。
细细想来,往日或许也有许多蹊跷的时候,只是那时他并未多想。
如今有了猜想之后,过往的许多细节就泛上心头,成为了钉死她身份的作证。
哈你要的是什么呢
姬明月想要我死,只要我安安静静死了,别给她洞虚宗惹麻烦就好。
你呢刀灵
是想要我也尝一尝被背叛的滋味,被最亲近的人欺骗的感觉,众叛亲离后死于一场阴谋之中
“刀灵”
他轻轻开口。
“刀灵在。”
她轻声回应。
林安却什么话都没说。
车子在极高的速度下保持着平稳,一座巍峨皇城,逐渐在视野中变得清晰。
车子并未在皇宫前停下,而是径直穿过了外边的几层建筑,入了里边,才停在了专门的马厩,或者说兽棚。
林安推门下车,一位须发皆白、身穿蓝色长衣的老者,早已在车门外等候多时:“四皇子殿下,陛下在养心阁等您。”
“蓝先生风采依旧。”林安露出笑容,对他拱手微微鞠躬,十分尊敬。
蓝先生还以微笑,同样拱手还礼,而后,亲热的将手搭在他的肩头,然后便眉头微皱。
“还真是半点没留手”蓝先生面色有些不善,眼中浮现几抹冷色,但最后,归于平静,只是轻声道:“苦了你了。”
林安先叹了口气,才笑道:“苦不苦暂且不论,得先搞明白,她到底为什么这么做。”
“的确,陛下也正在思索此事。”蓝先生若有所指道:“那空天蓝呢”
林安毫不意外他们知道自己到底遭遇了什么,语气轻松道:“送给刀灵了。”
刀灵却拿出那空天蓝道:“还请蓝先生收下,四皇子殿下无论如何也不肯用这东西,想必定是有所担忧。”
蓝先生伸手接过,把玩片刻,眉头一挑:“像是真货等细细探查之后,若是真的,倒也的确能算得上是将功补过了。”
“我可不用这玩意欺人太甚。”林安故作高傲的昂着下巴,自信的说道:“难不成我林氏王朝,还就非得要用她的这空天蓝才行了”
“还真没有比这更好的东西了。”蓝先生顿了顿,而后才道:“陛下已经派人去找那天机子要说法了,天煞杀星之命格又算的了什么,一将功成万骨枯,帝王家之人,又怎会畏此批命这姬明月先斩后奏,陛下定会为你讨个说法。”
谈话间,几人便穿过石路、经过游荡着翡翠鲤鱼的池塘、穿行于闪烁着星光点点的神异长廊,直到一座幽深庭院前,蓝先生才停下脚步,刀灵也不再跟着。
“希望吧。”林安说完,迈开脚步,径直往里走去。
随着青石板路,踩着地毯般铺盖着的、四季常青的桃花花瓣,很快,一个巨大的湖泊映入眼帘。
湖水中央,孤立的凉亭内,穿着华贵皇袍的男人正在其中,手执钓竿,惬意的品着茶水。
“养心阁都快被父皇当做养鱼阁了,每年都有珍奇异兽被投入湖中,可每次来,都没见着父皇中上一杆。”林安扬声说着,走到湖边。
湖中央的男子只是哈哈笑着,不见动作,下一刻,便有飞石自四面条通路,漂浮在湖水之上。
林安大步前行,走在这湖上,隐约可见边缘清澈见底的部分,有成人般大小的黑鱼、脸盆大小的青蟹,再往里,还能见到十数米长的如蛟龙般的存在,在湖底仰头看他。
“钓鱼的乐趣,可不在收杆上。”当今圣上看起来年纪不过三十出头,黑发散落肩头,国字脸坚毅却不失英俊,此时虽然身着皇袍,却看起来有些懒散,敞着衣衫,将龙袍穿出了睡衣的味道,不羁的笑着,目光却关切的看着林安。
也唯有在自家人的面前,这位被人誉为一代圣君的林鼎,才会表现出这么吊儿郎当的气质来。
据说,他当年是一派皇子里最不成器的一个,整日溜猫逗狗,在修仙界也是有名的混世魔王,却不知为何,五十多岁时,却重返国都,继承大统,当了皇帝。
六十多岁,才生了大皇子,八十多岁,才生下了这最小的儿子,如今的四皇子,林安。
严格意义上来讲,今年的林鼎,已是年逾百岁的真糟老头子了。
林安走到近前,也不避讳的坐到了他的身边,没说话,却叹了口气。
“怎的,我还真少见你这副愁眉苦脸的样子。”
林鼎只觉得有趣。
他这四子,自生下来就常有不凡表现,一度还被人觉得像是被夺舍重生的妖才,连林鼎都没忍住,测过他是不是被人夺舍了。
但结果却一切都好。
千好万好,但对于他这个当爹的来说,一个孩子若没有了年少时那愚蠢的时候,就少了很多乐趣。
所以
“若是哭出声来,父皇便替你出了这口气。”林鼎笑眯眯的看着他,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胡须,翘着腿。
林安翻了个白眼,只是又叹一口气。
“树欲静而风不止。”
林鼎点点头,没有多问,反而笑道:“所以呢”
“所以,儿臣决定,要当个恶人。”
林安轻声说着。
林鼎兴致更浓,干脆转过来,靠在凉亭的柱子上,斜躺着看他:“哦多恶”
“先印证了这天煞杀星的说法再说。”林安说完,林鼎眉头一挑,诶呦喂一声:“要弑父”
“你可是我亲父皇。”林安没好气的看着他:“我杀你干嘛,你又没有做对不起我的事。”
“若我做了,你还真敢弑父”林鼎一副震惊的样子。
林安只是望着池水:“都说最是无情帝王家可我总觉得,我们不至于那样,父皇是老虎,却也虎毒不食子,我即便是毒蛇,也不咬那冬日抱我暖和起来的农夫。”
“农夫与蛇,你小时候倒是给我讲过这故事。”说到这里,林鼎还有点郁闷,这小子不知为何,知道许多故事,这让他吓唬了大皇子,二皇子和三皇子的鬼故事们毫无用武之地,反倒时而被他阴戳戳的用各种寓言故事指桑骂槐。
林鼎伸了个懒腰,皇袍愈发散乱,他干脆扯开胸襟,露出了大块胸肌,中长黑发披落肩头,眉眼逐渐锐利的同时,就像一只缓缓睁眼的雄狮。
“真要坐实”
“坐。”
“那空天蓝”
“假装用了。”
“那你这修为”
“自灵根被废,我在房中尝试搬运灵气时,竟意外发觉,我可能有特殊体质。”
“哦”
“倒是和我所知的任何体质都不一样,毕竟,灵根断绝,还能自如驭使灵气的本事,我可从未听说过。我觉得,我很有可能是超级天才,姬明月此事恐怕另有蹊跷。”
林安说完后,林鼎眯起了眼:“要多久才能好”
“一年一年之后,我灵根便能自续而起。”林安坚定地说着。
“姬明月可会给你这一年时间要知道,我林氏皇朝可没本事直面这人间圣地掌门的敌意啊。”林鼎故作严肃。
林安笑了起来:“那我就投个她惹不起的。”
“比如”林鼎眼里暗藏锋芒。
“我叛逃去魔教怎么样”林安坐在围栏上,晃悠着腿。
池水中的鱼线,忽的起伏了起来。
林鼎手忙脚乱的去抓钓竿,结果钓竿却被咬钩了的怪物拽着,直接噗通落入湖水中。
“诶呀这回,可真钓了个大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