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
王远便带着李艳,李萍和小丫头回了家,刚到家没多久,老妈就找过来了。
随便唠了几句,老妈果然埋怨小丫头去玩儿太久了。
“都玩儿疯了,学的那些东西都还给老师了吧,真的是玩儿起来就没够,就这个学习态度咋考大学啊”
老妈轻轻揪揪小丫头的耳朵,后者吃着大白兔奶糖一个劲儿的傻笑,坐在炕沿上晃悠着小腿。
“妈,这是给你和我爹带回来的衣裳,还有鞋。”
“哎哟给我们买这个嘎哈啊,家里边儿啥都不缺。”老妈看着王远从包袱里边儿掏出来的衣裳,眉眼间都是高兴,摸着衣服面料爱不释手。
日头上升,蝉声阵阵,马上就中午了。
老妈拎着小丫头和大白猫离开后,王远又整了一些带回来的罐头和点心,分别送给了二叔,三叔和爷爷家。
奶奶中午蒸的一锅肉包子,留他吃饭他也没吃,最后直接拎了几个肉包子回来。
拎着肉包子还没进家门呢,就听到屋里传来王虎的说话声,大嗓门儿响亮的很听的特别清楚。
“虎子来了”
王远打开栅栏门,边往屋里走边道。
“嗯呐。”
呲牙傻笑的王虎从里屋探出头来,他穿着崭新的劳动布衣裳,看上去特别精神,就是软趴趴贴在头皮上的头发有点儿拉胯。
“哥你回来了,你这是从哪提回来的包子啊咱奶家”
“是啊,你吃不我说不要咱奶非要给,不要都不行。”
“我就不吃了刚吃饱饭。”
王虎坐回炕沿上,双手习惯性的揣在一起,看上去肩膀有些塌:“咱奶可爱蒸肉包子了,真的,我去十回抵有八回在吃肉包子呢。”
王远瞬间大笑,抽出一根烟来自己点上,把剩下的烟连带火柴扔到王虎旁边儿:
“抽烟啊,来到这院儿了随便就行,不用客气的。”
“那我抽了啊。”王虎看了一眼去堂屋的李艳,调侃道:“我怕我嫂子说我。”
李艳撸起袖子准备和李萍一起做饭,笑着道:“我啥时候说过你啊,你爱抽烟就抽呗,反正你哥一个人抽也是有烟味儿,两个人抽也是有烟味儿呗。
对了小远,虎子整来了好多熊肉来。”
“熊肉”
王远从里屋走出来,果然看到灶台旁边儿有一大包的熊肉,都切成一块块的摆放的挺好,看样子不下30斤。
原来王虎前天上山整木头柈子的时候,整着整着突然蹿出来一头黑瞎子,张牙舞爪的当时就把王虎吓瘫了。
幸好黑瞎子之前就中了其他猎人的陷阱,受了重伤,要不王虎指定抵交代在那儿,明年上坟去就可以给他烧点儿纸了。
“我没狗也没带枪,就一条锯一把斧子,当时那个场景哟真的是差点把我的尿都吓出来。
黑瞎子像人一样的立起来,张着大嘴嗷嗷的吓的我在地上爬。”王虎回忆着当时的场景,身体还在后怕般的打颤,面对死亡的一瞬间真的是有大恐怖。
王远哈哈大笑,拍拍王虎的肩膀,把他带到里屋继续听他讲。
李艳和李萍倚在门框旁边儿,一个剥蒜一个剥葱,都在好奇的听王虎讲述传奇的经历。
幸好王虎也和王远一起打过好几次猎了,心里承受能力要大的多,最后用斧子把黑瞎子劈死了。
要是没杀过熊的普通人,最多的反应恐怕是吓的手软脚软很长时间恢复不过来,或者是有多远跑多远根本不会想着反杀熊。
“虎子你做的很不错了,真的,不过下回再进山还是带上猎枪吧,以防万一嘛。”
近距离遇见黑瞎子,猎枪其实也不怎么好使,可能只有开出一枪的机会。
因为十米二十米的距离内,愤怒的黑瞎子可能在1秒左右的时间内就到了跟前儿了,速度非常快。
不过带着猎枪总比不带着要好。
“那个我的子弹都打完了。”王虎不好意思的道。
“早说嘛,我拿给你啊,子弹再用完了过来拿就行。”
王远拉开炕琴的第二个抽屉,从里边儿拿出来一个铁盒子,打开后里边儿是大半盒黄橙橙的子弹。
“都拿去吧,这些子弹应该够用一段时间的了。”
“不用不用,俺抓一把就行,哥你还要用呢嘛。”一颗颗黄橙橙的子弹是真诱人啊,王虎满脸兴奋的抓了一大把塞衣服兜里:
“对了,前几天王帅逮鱼的时候掉河里边儿了,差点淹死。”
“啊他会游泳吧”
“会啊,听说是让凉水一激腿抽筋儿了,叫了医生来在家里输液呢,他老婆生气不管他饭,听说快饿死了。”王虎满脸幸灾乐祸。
当初王虎结婚的时候,赵星带着人来抢亲,这事儿被传的风言风语的让王虎也感觉很丢脸,王帅也没少嘲笑他。
现在看到王帅倒霉了,王虎也感觉心里边儿非常舒坦。
当然“快饿死了”是夸张的说法,不过王帅确实被饿了好几顿,他之前搞别人老婆,结果被人举报私藏枪支,最后被罚了一千多块钱他老婆因为这事儿很是生王帅的气。
这时候,外边传来一阵脚步声,随之响起一道喊声:“虎子在这院儿吗”
来人是王虎媳妇儿周莉,她穿了一件合身的黑色碎花裙子,烫了头发,耳朵上还戴着金耳环。
三叔家开养猪场赚了不少钱,虽然没把养猪场给王虎两口子经管,但是钱上并不缺,所以周莉有不少时髦的衣服首饰。
王远他们去内蒙的这段时间,邮递员送来了两张电报,一封信,还有一些定好的报纸。
这些东西之前放在王虎家里了,周莉这是给王远拿过来。
两封电报分别是燕京的郑廉,去了洛阳的薛姨发来的。
郑廉叫他去燕京叙旧,可能是有事情要和他谈;薛姨则是让他去洛阳收古董,已经买下不少珍品了。
至于信则是在国外的李航寄来的,除了诉说国外的风土人情,趣事儿之外,他还提到一件事儿欧洲国家“匈牙利”在今年开始对华夏免签。
已经有很多华夏人过去了,想移民的话真的是一个非常难得的机会。
这场免签的政策只持续了两年左右,1992年的时候就不免签了。
李航在信中极力劝说王远赶紧移民,并且说有想移民的朋友可以介绍给他,他可以充当顾问,帮着了解当地的政策,帮着办各种手续等等,收费不高。
“李航这是要当移民中介”
王远放下信件,打算抽空再给李航回一封信。
王虎和周莉没有多待,又唠了一会儿嗑就结伴离开了。
看着周莉远去的背影,王远轻轻叹了口气,结果进来拿茶壶的李艳掐了他胳膊一下:
“你瞄着人家屁股嘎哈耍流氓啊”
“啊去去去别胡说八道啊,看见她我又想起赵星了,哎”王远搓搓脸,边逗弄着靠过来的三只狗子边道:
“饭做好了吗我饿了。”
“做好了做好了,真的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啊。”李艳笑着出去端饭了,王远把炕桌放好,很快几人围坐在炕桌旁边吃起饭来。
除了王远拎回来的肉包子之外,李艳还从水瓮里捞出一条鱼来炖了,又整了炒豆角,西红柿炒鸡蛋,炒黄瓜,辣椒炒肉几个菜。
“炒的黄瓜不怎么好吃,黄瓜蘸酱就挺好吃。”
王远去菜园子里边儿揪了两根盘正条顺的黄瓜,洗吧洗吧,竖着切成四瓣,拿起一瓣来蘸酱吃。
既有黄瓜的水润清香,又有大酱的咸香,味道相当好。
李艳歪着腿坐在王远的右边,用小手指拢了一下耳边的头发,也拿起一瓣黄瓜蘸酱吃着:
“刚才我去了养鸡场一趟,卫国叔两口子做的面条儿正吃饭呢,他们喊我一起吃点儿我也没吃好多飞龙抱窝了,再过段时间应该有不少小飞龙能出壳儿。”
“好事儿啊,等养大了卖成年飞龙。”
王远大口咀嚼着肉包子,阳光透过窗户撒在他的脸上暖洋洋的,在自己家吃饭就感觉非常享受,轻松自在。
外边儿的土路上有村民们走过,有轻微的唠嗑声传来,仔细听还能听到狗叫声,羊叫声以及公鸡打鸣儿的声音。
小姨子李萍打算吃了饭回小白屯儿,李艳挽留了两句,考虑到她也确实在这儿住了不短的时间了,便同意让她回去。
吃完饭后,李艳把几件自己不怎么穿的漂亮衣裳,靴子,以及一些护肤品都包到了李萍的包袱里边儿。
“这些东西带回去,能穿就穿,能用就用吧,农忙完了有时间再过来玩儿啊。”
李萍点点头,李艳这边儿生活富足,优渥,她是越来越不想回家了。
只是她感觉在姐姐家住一段时间也没啥,但要是不回家了,一直在姐姐家住着也显的不好。
这时候王远叼着烟从茅楼出来,刹好腰带笑着道:“走吧,说实话我还挺想我丈母娘的了。”
“就嘴上想吧,想我娘你不会去看看啊。”
李艳抿嘴笑,把给她爹妈带的东西也绑在摩托车后座上,一桶油,一大包红糖,两瓶罐头两瓶酒。
酒是王远喝的茅台。
王远眼睛有点发直,笑着调侃道:“我老丈人那嘴品不出茅台的好吧我记得家里还有几瓶北大荒呢,要不送北大荒得了。”
“滚蛋。”
李艳咬咬丰润的嘴唇,抿嘴笑着,捏紧粉拳就要捶王远一下子,不过被王远一扭身子躲开了:
“有好的还要送坏的你真行啊,我娘算是白疼你了。”
“关我丈母娘啥事儿啊我丈母娘又不喝酒。”
穿着绣花鞋,梳着大辫子的李萍站在狗窝旁边儿,看着打闹的王远和李艳是满脸羡慕,最后还是微微低头发出一声叹息。
把东西都绑结实了,王远载着小姨子李萍离开,很快摩托车就出了屯子。
李艳站在栅栏门门口,一直等到看不见摩托车了往屋里走。
“去去去傻狗,舔我的手干啥”李艳逮住偷偷舔她手的三狼,一阵揉搓狗头。
这时候隔壁看孩子的张倩说话了:“他嫂子,晒干菜吗一起晒啊。”
“行啊,今年多晒点儿豆角吧”李艳也不回屋了,直接准备和张倩一起晒干菜。
刚把塑料布都整出来,突然李艳又感觉一阵恶心,呕趴在墙角上干呕一阵却呕不出什么东西来。
突突突
王远骑着摩托车,载着小姨子李萍在土路上行驶着,颠颠簸簸,后边儿还摸摸擦擦的让王远有点难受。
李萍也感觉到有点儿不对劲儿,连忙红着脸,抬抬屁股往后坐坐。
“别乱动,当心等会儿掉下去啊。”
王远扭头朝后边儿说了一句,李萍“哦”了一声连忙不敢动了。
土路两边儿都是比人还要高的高粱地,高粱都长穗子了,风一吹高粱发出沙沙沙的声音,听着还挺渗人的。
“呀呀”
高粱地里边儿传出野鸡的叫声,可能是野鸡下蛋了,反生声音听着挺难听的。
土路上有一道道浇完地之后留下的小沟,虽然王远已经尽量放慢速度了但是还是颠颠簸簸的。
突然。
李萍脸庞通红,不好意思的拽拽王远的衣服:“姐夫,你你你先停一下。”
“啊,速度太快了吗已经放慢速度了啊。”王远停下摩托车,原来李萍扭扭捏捏的要上茅房。
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王远让她赶紧去高粱地里解决吧。
沙沙沙
李萍钻进高粱地里很快就没影了,王远蹲在摩托旁边抽烟,天上白云悠悠,地上是一望无际的高粱地,风被挡住了闷热的很。
连着抽了两根烟还不见李萍出来,王远站起来喊了一声却没有回复,瞬间也有点焦急了。
“玛德,小姨子在里边儿解手呢,我就这么往里边儿走不太好吧,可是她要是没出事儿的话咋不回个话呢”
王远又连着喊了几句“小萍”,依然没有回复,这下子他再也站不住了扒拉开高粱杆子就想往里走。
突然。
高粱地里边儿传来一阵沙沙声,随之还有李萍的声音传来:“姐夫,在这儿呢,我出来了。”
“我喊了你这么多声,你咋也不回复一句啊真的是要急死我了我还以为你让人逮住了呢。”
“噗嗤”
李萍瞬间抿嘴笑起来,高粱地里边儿密不透风的比外边还要热,她额头上都是汗珠儿,胸口的衣服都被汗水浸湿了。
“现在哪有那么多坏人啊,再说我力气大遇见坏人也不怕。”
“哼哼你不明白很多好人在特定环境下,也会变成坏人。”王远把车撑打起来,推着摩托让李萍坐上去:
“况且你那点儿力气面对一个大老爷们儿还太弱了啊,在高粱地里边儿看见你这么一个漂亮的黄花大闺女,不少老爷们儿都要起歹心。
摁住你把你漆卤咔嚓了,到时候你咋整有勇气报警吗一报警屯子里边儿所有人都知道了还咋过日子啊”
看着满脸严肃的王远,李萍却一个劲儿的傻乐:“我知道了啊,要不是有姐夫你在外边儿我也不敢往高粱地里边儿钻啊。
对了,去年我看见我们屯子的村长和王寡妇在高粱地里边儿”
“啊说说到底是啥情况啊”
王远的记忆力很好,他和李艳结婚的时候也在王家屯儿办了酒,当时村长和王寡妇等人都来吃饭了。
他记得王寡妇还不到30岁呢,虽然生活在农村,可能是黑土地养人吧皮肤还挺细腻的,长的标志身材也挺好,能说会道的相当有女人魅力。
小白屯儿的村长已经快60岁了,矮矮胖胖还挺黑的,说话喜欢把声音拔高儿脑门儿还锃亮。
“说啥啊说,一说这个姐夫你就想听了赶紧走吧。”李萍抿嘴笑着,直接白了王远一眼。
等李萍上了摩托车,王远边慢慢的骑着边感慨着,真的是可惜了王寡妇那么个美人儿了,胖村长真的是捞着了。
突突突
摩托车驶过了高粱地之后,周围是大片的西瓜地,上百亩的西瓜地连在一起非常的壮观,风吹过非常凉爽,西瓜叶子摇摇晃晃路过一个个花皮大西瓜。
这片西瓜地都是小白屯儿黄成的,前几年王远还来他家地里摘过西瓜。
“真好啊,谁知道黄成在窝棚儿那边儿了不,要是在的话待会儿回来和他说一声,应该能摘几个西瓜走。”
“不在吧,白天一般都是他爸妈在瓜地里边儿守着,晚上黄成哥才来这边儿守着。”
一到夏天,成年野猪会带着一群猪崽子到处跑,不仅祸祸苞米儿,还会祸祸西瓜。
“那不摘了,要是黄成在的话还能摘几个走。”
一般年轻的老爷们儿不怎么在乎几个西瓜之类的,熟人随便摘,随便吃。老人苦日子过惯了就比较节俭,摘西瓜可能让人骂大街。
李萍显然也明白王远话里的意思,所以没说什么,等摩托车快驶进小白屯儿的时候,李萍突然又皱着眉头道:
“回了家我娘肯定又催我找对象,姐夫,你说我上哪找个合适的对象去啊这咋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