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里的话。”
宋濂笑呵呵的将常升扶了起来:“小小年纪,身居高位而不乱心志,不堕酒色,为太子颂,可成柱国矣。”
兴许是年纪大,又脱离了樊笼。
此时的宋濂在常升面前,就是一个慈眉善目的老夫子。
毫不吝啬自己的欣赏。
常升也不骄傲,安排人手把方孝儒先送进了厢房休息,自己则与道衍一同去往正堂议事。
虽说朱标在书信中,也曾大略和宋濂提及了试科举的意义,以及后续的一连串影响,但这事后续的重头戏还得压在这位已经古稀的老人身上。文網
遂不得不交代清楚。
至于宋濂的立场和泄密问题。
常升从来就没放在心上。
这位老人已经用近二十年不议论旁人之短的为官操守和对十数年以身为榜的教导朱标为自己正了名。
即便已年过七十。
听闻试科举这种利国利民的大事,他也没有半分推辞之意。
这样的老人。
如何受不得自己和道衍一礼。
如何当不得自己对其的谦逊有加。
于是乎,常升便将以标点符号为引,将这场被试科举筹办名额掀起的学争导入一个可控的好方向,并借大儒们学争之机,先将试科举推行下去。
之后由宋师牵头。
以重塑正心,重校正统,校定天下儒学经典为由,以优胜劣汰的方式平息学争,并将失利学派迁往北方充作鲶鱼,兴盛北方学风。
最终以校定好的经典列为正统官学,传播天下。
同时以散布南北方的大儒为据点。
将试科举全面铺开,以待之后科举制重开,并以牌匾,立像为激励大儒卖力举荐人才,将经世致用的学风传扬开来的方案和盘托出。
初闻这方案。
宋濂看“发明标点符号”的道衍,和筹谋了全盘方案的常升的眼神都惊为天人。
连连惊叹。
可细细想来,宋濂的脸上却浮现了一抹深思,沉默下去。
道衍和常升对视了一眼,都静待宋濂的下文。
思虑许久,宋濂终于长舒一口气,颇为怀恋和感慨道:“每当天地翻覆,王朝变迁之际,新朝施政之首要,便是安抚民心,恢复生产,重订法度,移风易俗。”
“前三者。”
“自有陛下领一众臣公集思广益。”
“而老夫是读书人,承蒙陛下厚恩,委以重任,将移风易俗之重担交予老夫手中。”
“姑老夫为官十九载,所做的只有这一件事。”
“只可惜,撼山易,撼人心难。”
“纵老夫主修元史,制定诸多朝廷礼仪,为天下文人表率,然移风易俗之事,亦收效甚微。”
“直至今日见此策。”
“老夫才终于能够心安。”
“有此百年国策在,移风易俗之事,三年可成矣。”
看着宋濂投来的欣慰嘉许的目光,常升并不为所动。
教育是一国大计,后世纵使要花费不少拨款,国家还是硬着头皮施行了九年义务教育,甚至都有要将九年义务教育延长到十二年的说法。
大明要想强盛。
重武兴学是必不可少的一步。
何况,宋濂这话,明显是有下文呢。
果不其然,宋濂态度一转道:“以标点引学争,重校经典,订立官学,倡经世致用之学风,老夫深以为然。”
“然以牌匾,立像为激励诱使大儒名士举荐人才。”
“老夫以为,此举欠妥。”
常升竖起耳朵恭请到:“还请宋师为学生解惑。”
宋濂思衬片刻道:“如将重校经典比作正儒学之根,经世致用之学风便是正儒学之心。”
“根正则心正,心正则行正。”
“反之,若根不正,则心不正,心不正,则行谬矣。”
“老夫之所以不赞同以牌匾,立像为大儒名士举荐人才之嘉奖,就是因为其有诱人行差踏错,追逐名利之嫌。”
“吾等需知。”
“能为功名利禄所诱者,必为功名利禄所累。”
“若掀起了这股攀比追逐之风,难保不会有人为了声名弄虚作假,蝇营狗苟,只为那一牌匾和立像的“臭名”。
“如此,百年兴国之策,便毁于一旦。”
这一刻,常升不得不为眼前的这个老人肃然起敬。
虽然他原本定下这样的策略,并没有打算将这样的手段一直玩弄下去的打算。
因为他同样深知。
凝视深渊的人,必然会被深渊所凝视。
人们制定制度之初,大多都是做到了公平的。
但再完美的制度,终究也躲不过人情世故往来和有心人钻空子。
后世有多少饱读诗书的教授,他们的学问难道不高吗可为了自己的名声和职称待遇,不也干出了无数令人唾弃的抢论文,潜规则的丑闻么。
宋濂虽然受限于时代,并没有常升那般远见卓识。
但仅凭一颗公心。
便明锐的察觉到了这项临时制度对于人心向背的影响和隐患,并果断喊停,这份操行,实在无法不让人敬佩。
常升也诚心的请教道:“还请宋师教我。”
宋濂又斟酌了许久,这才说道:“我们的确无法禁止这种行为,我们只能尽量确保其他人在使用这种手段时,尽可能地秉持一颗正心,使之达到用之正则正的效果。”
“但牌匾、立像之事,绝不能再由朝廷出面。”
“至少不能成为定制。”
“倘若想让这些大儒积极举荐人才,又不急功近利,必须将他们着眼所争的一时之利,引为争一世乃至万世之名。”
“所以,老夫以为,朝廷可以令一桃李天下,学生成材,且大多品行端正,正在朝为官,且为国立下功勋的大儒弟子以功为其师奏请恩赏。”
“待朝廷严加核查后。”
“再御赐匾额,立碑立像。”
“其碑文中,尽可不说大儒生平功过。”
“只需将其教出了多少为国建功的弟子,以及弟子功绩勒于石上,其表率之效自然成矣。”
“届时,即便仍有追逐名利之大儒。”
“要想获得朝廷匾额,立碑立像,也必须正根、正心、正形为弟子做榜,并悉心教导弟子成才。”
“如此,不仅可以提高朝廷牌匾,立碑立像的价码。”
“也可使得天下儒生都将忠君爱国,尊师重道的道理贯彻一心。”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