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会议一结束,钟离将会议记录整理交到了常升手中,随即就以要回去裁定报纸用纸,纸张大小,排版方式,并核算成本为由,拉着许浊头也不回的跑了。
再多待一会儿。
他真怕许浊就会因为右手先搭上桌而被重打八十大板。
常升简单扫了一遍,发现记录的最后被涂抹了一行,还莫名缺了一段,对钟离的印象倒是改观不少,随即将记录递给了朱标。
只是,他为什么觉得这会议记录有点怪呢
朱标接过了记录,也随意的翻阅了几章,默契的没提最后的缺漏,转而对道衍说道:“既然已经决定了委派大师作为朝廷钦差,推行试科举之事。”
“孤会替大师将封官的圣旨和通关文书等一并备齐。”
“只是此次南直隶试科举闹腾的厉害,尤其以苏州和徽州两府为最,若非府衙介入的及时,为了争夺举报试科举的权力,两府大儒几乎要召集人马械斗,即便宋师手书也劝不住。”
“大师可有法子使他们安定下来”
道衍沉吟片刻,试探性问到:“敢问太子殿下,举办试科举的名额,可否再增补些”
对道衍而言,他最擅长的就是蛊惑人心。
再居中牟利。
但如果手中没有筹码,就算是他也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不是。
可面对道衍的请求,朱标只摇了摇头,并未给出解答。
最后还是常升点了一句:“南北可以有差距,但不能失衡太过。”
道衍瞬间明悟。
随即又不禁头疼到:“此事需要德高望重,儒学精深的大家方能居中调停。”
“可若是没有一个新的目标,或者更重要的事转移他们的注意力,只怕不过几日,他们又得为试科举的举办权而争斗不休。”
常升猛然抬头。
这会儿他终于想起来,那份会议记录哪不对劲了。
此前十年,他看的都是没有标点和分段的文言文。
现在都已经习惯了。
今天乍一用白话文写会议记录,看着那一连串的文字却没有分段及标点符号,一时半会还真没注意到。
再听见道衍的苦恼,顿时微笑着对道衍说道:“大师,你在天界寺与我交流的那些标点符号,不正适用此时么,为何不说出来”
“哦哦”
“贫僧只是觉得,此时还犯不着而已。”
道衍心念急转,很快便接住了常升带了来的高帽。
“标点符号”
朱标好奇的看了过来。
常升拿起一张白纸,在上面随意几点道:“这是逗号,表一句话还没完成,只是语气在此中断,这是句号。”
简单描绘了一番标点符号的作用。
常升又将他添到了那份会议记录中。
可这一时半会的,除了更方便阅读,朱标和道衍还真没明白过来这标点符号的价值所在。
常升便又在白纸上写下了一行字。
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
让朱标断句。
朱标毫不犹豫的断成了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
由此可见。
无论是宋濂的教导亦或是朱标的心性,都秉承了中正宽平的原则,让人不得不对这对名师高徒竖起一根大拇指。
可一旁的道衍看着纸上的那句话,再看了看下方标注各异作用的标点符号。
稍加琢磨,眼里顿时闪烁一道异芒。
很显然,他已经明悟了这套标点符号的妙用。
“大师,你也来断一断吧。”
道衍接过纸笔,随即挥笔写下了其他几句。
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
兴于诗,立于理,成于乐。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
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
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
虽是寥寥几笔,但加上标点符号之后,所呈现出来的含义却大相径庭。
朱标看着纸上的四种断句,再看看自己的断句,忍不住惊呼到:“怎会如此”
“难不成,孤这些年以来所学的儒家经典都多有谬误不成”
常升敲了敲桌案道:“宋师品德高尚,可为师表,更秉承中正,潜心治学,有他教授,太子殿下不必担忧。”
“但民间治学,臣就说不准了。”
“古往今来,为了标榜自己的治学正统,恶意歪读经典,曲解经义的读书人不在少数,加之时局变化,是以儒学发展这么多年,分出来的各派学说不知凡几。”
“明明都是师传儒学,学得也是圣人正统。”
“这些学派之间何以斗得水深火热,你死我活呢”
“说到底,还不是有人想从中牟利。”
“此番试科举名额之争,也正是如此。”
朱标不由苦笑道:“大明未定,此时若让大师带着这些标点符号过去,岂非又要掀起一场学术之争。”
道衍也叹息道:“贫僧也是此意,故不愿在此时将之公布。”
“太子殿下不必将学术之争视作洪水猛兽,宋朝的衰败确有学术之争的因素,但此一时彼一时,不能一概而论。”
看着道衍一副悲天悯人的模样,常升忍不住翻了个白眼的接过话茬。
“儒学的正心教化之效,天下公认。”
“但儒学若从根子上歪了,科举重开之后,则必然为日后的大明埋下党争和学争的祸患。”
“现下一切尚未定论。”
“此时学争,不仅可以使那些大儒转移争斗目标,让朝廷的试科举顺利推行,还能让他们的“械斗”变成“口角”,方便府衙抽身。”
“再者既然是学争,那势必要斗个“你死我活”,只留下树大根深的几支“正统”。剩余的,要么被他们所招揽吸纳,要么就被排挤到没落的边缘。”
“这时,就是朝廷捡便宜的时候了。”
“对于各地分别剩下的几支儒学正统,可以牵头一个民间的学术组织,请宋师作为代表,以今日会议之形式,拉着这一帮儒学“正统”重溯儒学本意,校正经典。”
“为天下学子修订一本中正包容的正统经典。”
“至于那些被排挤的儒学分支,朝廷大可以将他们迁至北方。”
“一来给了他们活路。”
“等到了北方,人生地不熟的,除了背靠朝廷,充实北方师资,他们没有第二条路可选。”
“等到几年后,为天下公认的儒学正统修订而出。”
“有这批人在,也不至于让北方学子在科举上落下南方学子太多,以平衡朝堂上南北官员的数量。”
“二来可以充作榜样。”
“不仅可以敲打北方儒学,还可激励学子的奋起之心。”
“三来,北方各省不是一直喊着缺官么,也可以让他们临时补上,以作安抚。”
听见这一揽子安排。
道衍和朱标不由的面面相觑,齐齐苦笑。
一个小小的标点符号,就能把那些儒学大家安排的明明白白。
这人是鬼吧。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