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山村热闹了起来。
王三花等人被挤到了一边,眼睁睁看着原先还像煞星似的程灵忽然就变得平易近人,笑容可亲起来。
他们带了两头毛驴,其中一头毛驴上原先带着不少山药蛋,但在最近几日,因为大家的主食就是山药蛋,所以这些最占空间和重量的东西被消耗了不少。
毛驴左右安置着的两个大筐被清空了至少一半,后来程灵带着大家一边在山里行走,一边还采收各类药材。
铜顶山葱郁绵延,对于住在深山中的人而言,山道艰险,诸多不便。
但凡事有弊也有利,程灵发现,铜顶山的药材资源特别丰富,有些药物药性极佳,堪称是道地药材。
适宜春天采收的一些药物,比如说金银花、蒲公英这种,那真是漫山遍野都是,村里人大概根本都不在意,就当野花野草在看。
铜顶山的桔梗质地尤其十分好,桔梗既能春收也能秋收,如果村民们能够大量收取并炮制得当,光是桔梗带来的收益,就能让戚山村的村民在今年夏收前过上一段好日子了。
这山中也不乏各类珍贵药材,比如天麻、石斛、灵芝、丹参等等。
程灵在山间行走时那可是半点也没闲着,她一边走一边观察,将适宜春天采收的药材都收集了一些,不适宜春天采收的她也都记好了位置和生长环境。
她也会教导同行的其他人去认识这些药材,即便不是她的弟子,如彭兴发、姚庆等人,凡有所问,程灵基本上也都不吝传授知识。
当然,程灵虽然愿意传授,却并不是所有人都对这些东西感兴趣。
比如姚庆,他虽然有心讨好上官,但记诵药材特性这个事儿对他而言却属实是太过为难了。
有些药要采叶,有些药要采根,有些药要采皮,还有些药得趁着它没出芽就去挖根,出了芽就不能要了
你说说,你就说说,这烦不烦
摘了还不算完,你还得收拾,得保存,得炮制
炮制的方法还各种各样,什么蒸、煮、晒、浸、酿,等等,单一工序也就算了,有的还需要好多道工序。
算了算了,这口饭吃不了,姚庆光听听就觉得头都大了,更别说让他细致去学。
他简直佩服程灵,你说说你,好好当你的官儿不好吗非要往这穷乡僻壤里跑,一头钻进去还事儿忒多,要不是,要不是唉,忍着吧,谁叫人家是上官呢
总之,如今这毛驴身上带了不少新鲜药材。
程灵跟村民们说,可以用各种农产换取药材,至于看诊,则是免费的。
人吃五谷杂粮,身上难免都有毛病。村民们寻常头疼脑热,一般都不会去找大夫看病。出山太难了,山路难走,诊费还贵,谁愿意费那個钱
反正病了就是一个熬,熬得过就好,熬不过那就草席一张,裹了干净。
个中苦楚,大家是习以为常,但要是说出去,却又无不心酸。
所以,程灵等人的到来,又有看病不要钱的说法,着实是令村民们兴奋了。
只听那声音越传越热闹。
“大夫,大夫,给我看看,我这一到晚上就老是喘不过气”
“大夫,我见天儿牙疼”
“大夫,我这骨头一动,嘎嘣响,半下午就使不上劲”
“这个药就换一把菜干是吧真的一把菜干就给换了”
“什么这药还不能直接煮上,要先处理怎么处理”
“这个块块儿叫葛根那不是山上的烂树根吗什么要换我家粟米那不成,我不换”
大部分的村民都往房郎中那边挤,看病的话就愿意找他。毕竟他年纪大些,看着就比程灵靠谱。
甚至有不少人直接就将程灵当成了房郎中的学徒,不过换药的话,大家就还是会在程灵这边换。
程灵拿出来的药材大多数都还只是简单处理了,并没有精细炮制,主要是在山上行走没有那个条件。
现在拿出来跟村民们做交换,她还得告诉村民这些东西进一步该怎么处理。
有村民心生不愿,却听程灵转头就跟身边的杨林抱怨道:“这山里人当真是不识货,要不是我娘叮嘱我出门要行善一路,这好东西当我愿意跟他们换呢”
杨林立刻配合,戏精上身,做出压低声音的样子道:“师父,这可不能说啊。葛根炮制好以后,在山外头能卖至少十五文一斤。可是山上的葛根是有数的,都叫别人知道了,咱们还挖什么”
宁循本来老老实实站在一边,这会儿也立刻凑过来说:“过了二月,葛根再挖就要没效果了,再想挖就得等到今年年底。时间就这么些,师父,咱们得抓紧。”
他们做出悄声说私话的模样,那声音实际上却并不小,至少围拢在旁边的村民都能听见。
村民中顿时有机灵的就眼珠子乱转起来,一时间大家哄闹的声音都小了,就盼着程灵这些外头来的傻蛋儿再多说些干货呢。
而程灵也当真是不负众望,她一副混不在意的样子道:“怕什么,这铜顶山可是一座宝山。我告诉你们,我这一路走来都仔细看过了,山上药材多得不行,好几百种呢”
“嘶”
村民中顿时有人发出轻轻的嘶声,然后这人就被身边的同村飞快捂住了嘴。
程灵又道:“现下这个春季可以采收的也有不少,尤其是石斛和辛夷,你们知道石斛在外头能卖多少钱一斤吗”
杨林特别入神地问:“多少”
程灵道:“不是论斤卖的”
“论两”杨林捧哏。
“不。”程灵竖起手指说,“论钱,三钱一两,十两一斤,至少一百文一钱,怎么样,想不到吧”
这个时候房郎一钱那是品质一般的,要是品质顶好的,那都不做铜钱买卖,要用白银。一两银子一钱,十两银子一钱都是有的。”
“什么”
悄悄旁听的村民们再也忍不住,有人惊呼出声。
就连一直躲在一旁,用古怪表情看着这边热闹的王三花等人,也不免又惊又羡,一时听入了神。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