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槐不能理解程灵拿出图纸的行为。
程灵于是对周槐道:“好徒弟,还记得为师与你说过的,二桃杀三士的典故吗”
周槐一愣,程灵道:“这世上,最可怕的其实永远都不是武功,而是人心。拿上这个图纸,你去告诉郡守府,你背叛我了。”
周槐一下子就咬住牙,面颊上肌肉颤动,他隐约像是明白了什么。
“师傅”他从齿缝里哽咽出声。
程灵伸手拍了拍他的肩,道:“与我最亲近的弟子,都被我带走了,留下的,要么是不亲近的,平常就受排斥的,要么就是背叛的。”
“你可以向世人宣扬,我平常教导徒弟十分凶残,非打即骂,苛待严重。你不堪忍受虐待,因此才要与我脱离关系。”
“图纸倒是不必宣扬,悄悄地献上去就行。这个图纸价值万金不,它是无价的如果他们给你奖赏,你可以坦然受之。”
周槐握着图纸的手一下子就像是被什么给烫到了一样,他连忙要将图纸还给程灵。
他忍着惊慌道:“师傅,既然是无价的图纸,我们换一张吧,即便是要献东西上去,我、我”
程灵一笑,悠悠道:“无价的东西,不是那么轻易就能造出来的,”
所以说,这究竟是一张什么图纸呢
其实,这还是一艘战船的图纸。乍看起来,它是正好高于这个时代的造船技术,又能令行家一眼看到,便心生向往的。
这份图纸是边柏松依照程灵之前给他的图纸,改绘而成,但实际上,这里头却蕴藏了许多专坑行家的陷阱。
这些陷阱也不见得就不能突破,只是可能需要耽误许多的时间,甚至是绕更多的弯路。
程灵要周槐献图纸,一方面是怕自己走后,周槐等人受到自己牵连,另一方面也是希望这个图纸能够牵扯到郡守府更多的精力。
至于“二桃杀三士”,又或者是“一桃杀二士”,那就要看运气了。
程灵最后又给了周槐一个小布袋子,对周槐说:“这是给你保命的东西,如果有敌人出现,你打不过,就抓了布袋子里的东西对准他眼睛撒出去,知道了吗”
周槐应一声,连忙郑重收下。
因为程灵也没有说过不许周槐提前打开查看袋子里的东西,所以在程灵走后,周槐就没忍住点了灯,然后拉开布袋子到灯下查看。
这一看,周槐却是呆了。
只见袋子里头灰灰白白的一片,伸手一抓,这些灰白色的粉末还有些刺鼻气味。
周槐低声惊呼:“是石灰”
石灰保命
周槐幻想了一下石灰撒出去的后果,顿时什么悲意都没有了,就觉得眼睛有点痒。
“师傅”他不敢拿抓过石灰的手抹眼睛,就只能自己吸吸鼻子,一下子却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
周槐喃喃:“师傅,希望你前路顺利,一切都好。”
文星湖边,杨柳巷。
雨还在下,缠缠绵绵的,带起一阵秋夜的寒风,惹人心烦。
王氏别院中,玉奴娇已经在自己的绣床上又辗转了一遍。
就是这么一个翻身,却又惹来了脚踏上的询问声。
睡在脚踏上的婢女忙问:“玉娘子,可是哪里不舒服”
玉奴娇不想搭理,却又不得不冷淡地回应一句:“无事,有些凉,你给我倒一杯热水过来。”
婢女应声,连忙起身去倒水。
她的动作是轻巧而又利落的,态度也十分恭敬。玉奴娇看着她走到桌边倒水的背影,眼神却幽幽的,几乎不透一丝光。
这里的一切都像眼前的女婢,看似体贴周到,其实处处牢笼。
她被紧迫盯视,几乎就要忘了自己是谁。
婢女倒了水回来,便扶玉奴娇起身,并要服侍她喝水。玉奴娇低头,嘴唇碰触到水杯,就在这一刻,她的手忽然一抖。
咳咳咳
玉奴娇咳嗽了起来,婢女手中的水杯因为她咳嗽的动作而瞬间翻倒,水就洒了下来。
咚
水杯落地,婢女惊呼:“娘子”
杯中的水洒在玉奴娇身上,也洒在婢女身上。
玉奴娇将她推开,一时恼怒道:“做什么呢,笨手笨脚,你快退下画屏呢,我要画屏”
婢女被推了一把,脸上便有忿忿之色显露出来,但她很快又调整好情绪,脸上只堆了笑,一边说:“画屏姐姐先前不舒服,娘子不是叫她去歇息了嘛”
话音还没落,外头却又响起敲门声。
有一个粗沉的女声在外头问:“娘子可还好是不是萍儿这丫头没服侍好”说着,房门忽然被推开。
一个面目阴沉的婆子就在此时走进来,她生得不好看,脸上偏还挤着一团笑。一双眼睛好似沾着那秃鹫的气息,阴恻恻地往玉奴娇这边剜。
这个婆子是王三郎新送过来的,接触虽然还不多,玉奴娇却潜意识里有些怕她。
但玉奴娇心里更有一股慌张:一个多时辰过去了,也不知画屏回来没有可恨她被紧迫盯着,根本不能去画屏房间查看。
又或者,画屏其实是已经回来了,只是外头院子里有张婆子守着,她不敢进屋
玉奴娇便紧盯着张婆子,心想:我已经将她诓进屋了,画屏,你若是在外头,便快回来。
如是思量,玉奴娇便只捂着心口,不停痛哼。
张婆子皱着眉,快步走到玉奴娇身边,一边伸手抓向她手腕,并说:“娘子心口疼这是什么毛病不怕,待老奴为你把脉看看。”
张婆子居然会把脉
玉奴娇惊了,下意识想躲。可是张婆子出手如电,竟是一下子就擒住了她的脉门。
“娘子不似有心疾。”张婆子道,她抓着玉奴娇的手,把脉片刻,阴恻恻的眼睛就盯在玉奴娇脸上,似要将她整个人都剜透了。
玉奴娇心跳加速,勉力回视。
“娘子为何谎称心痛”张婆子嘴角勾起,忽而又面露恍然,“哦,你想以此博取郎君怜惜是不是呵呵,玉娘子啊,这等风尘手段”
话音未落,忽然一股寒风从那洞开的房门外忽忽吹入。
嗖
伴随寒风而来的,还有一道隐藏得极好的锐利疾风。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