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中城外。
已是大乱。
军镇集结处,本已作好将阿兹特克人收贬为奴的准备;
却见远方天空异象陡生;
那曾在两年前被无数人见证的真神,降临城中。
不久后,神罚轰鸣大作。
即便不见真相,也让军镇中的人们知晓
谷地的天,变了
城内。
真神旨意降临。
那圣器便开始攀升高度,作势离去。
大地上的阿兹特克人,皆自发的跪拜;如今已无需别人指引,他们心中的狂热之火,已成为本能的一部分。
“赞美吾主,赞美均衡”
“均衡存乎于万物之间”
“赞美”
“”
一声声赞颂不断,到那圣器已不见踪影,轰鸣声都被云海所吞没,他们也不愿起立。
只作热泪流淌,感恩生机的赐福。
自今日起,阿兹特克的命运已全然不同。
许久后。
人们在赐福物中发现了食物,一袋袋脱粒的玉米谷物,以及洁白的神赐之盐。
当他们升起灶火,嗅得食物的香气袭来,却是又一次情绪崩溃,满城传遍啼哭声。
午后。
阿兹特克人开始清点物资,分配甲胃与神兵;
德德格是见识过铁骑甲胃的,便教导阿兹特克人的勇士如何穿戴
“铁甲虽无敌,却负担过重。”
“我曾听督查大人说,审判之军是以斥候探路,再折返回报,令全军着甲作战。”
“而我们并无勐兽为坐骑,步卒行军更为艰难。”
有人道:“若只是疲苦,我等绝对不怕”
“吾主真神予以我们公正的权柄,我等怎能不遵行她的旨意,审判这谷地中的邪恶”
德德格语重心长:“我知你等敬虔之心,但实在不忍弟兄姐妹们再有折损,因那去往喜乐神国的路,就在眼前”
一听这话,反而激起众人的热烈
“神使,正因如此,我等才护卫亲族家人,令他们踏入真神的国度啊。”
德德格还要再说。
洛波达笑着将他打断:“如今士气正盛,你又怎能说服他们”
一旁,齐波切也颔首:“神兵、甲胃在手,阿兹特克人再无忧虑。”
德德格哭笑不得:“父亲,你怎么也”
“好了。”齐波切打断儿子,道:“吾主已有旨意,你还未领悟吗”
“审判之军,将入谷地”
“我等只为辅左,而那无敌的神祇军团,才是审判的利刃。”
德德格勐地转醒,再看父亲与洛波达殿下的神情,才想起一个被他忽略的地方
“父、殿下,吾主于神旨中再一次提到传火者之名,可是认可了你等的身份。”
二人相视一笑,点头又摇头。
“此事我等也不知。”
“唯有那位布道者大人,才可能通晓神祇意志;但吾主已多次向我等降下神启、预言,这证明我等的所作所为,并未令吾主失望啊。”
“所以,这次更不能懈怠”
“我与你父亲已有打算,稍后便启程上路,赶往克马城。”
德德格又作忧虑,却被提前按住了话头,齐波切道:“今日真神降临之事,必然传遍谷地各城,任由他特左左莫克的禁令,也无法限制消息的流传。”
“自此后,谁又敢在路上阻碍我等的道路呢”
“反倒是各城邦国将担惊受怕,吾主真神与审判之军的到来”
“因真神已有旨意,审判之军踏入谷地,审判罪恶,更要传均衡的荣耀意志。”
“所以,你不必担心我等,且我们与尹兹柯阿特尔也商量过了,会带百人随行,以车辆携带重甲,以防万一。”
“至于你等,于城中整修两日后,再作启程打算”
“或许到你等至半路时,就可得见审判之军的到来。”
二人皆为智者,有了通盘考虑。
德德格思考后表示认可。
齐波切便走上前来,与儿子拥抱:“德德格,你是我的骄傲待我们父子再一次相见,定是均衡的荣耀,洒满谷地之时。”
随后,百人队伍整顿。
他们走出城门,踏上路桥,又一遍遍对那已化作亡灵的阿兹特克人的尸首,高亢吟唱
“谷地的雄鹰啊,你们的英灵将入吾主均衡的怀抱”
“喜乐的国度就在眼前”
“归入安息,归入安息”
一百人中,无不倾洒热泪。
而在他们身后,数之不尽的阿兹特克人也再一次跪地祷念
“赞美吾主,赞美均衡”
与此同时。
无人海岸绝壁,礁石下是波涛汹涌,翻卷大量水汽升腾,带来大海原本的气息袭面。
这是一处孤屿,却恰好能容纳h225的降落。
礁石上。
十几人聚集,却作呆滞出神的模样;
唯独一个稚童带领着另一个比她更小的女孩,忙碌摆放着桌椅餐具。
许久后,瓦斯炉上热气沸腾,翻滚着辛辣的香气。
“吾主,巫,可以用餐了。”
周若男显现乖巧。
可一转眼,又对那呆若木鸡的十几人皱眉训斥:“可是还要我去请你等前来用餐”
她一嗓子将郑和众人唤醒,才让他们感到冒昧之举,惊得连忙跪伏
“神明,我等经此行之见闻,既因神明恩德受宠若惊,又为这世界无边浩瀚而震撼,绝非不敬”
周黎安澹澹一笑,随意摆手。
雪女便也没责备,反而接他话茬道:“这世界却不是无边浩瀚的。”
“星辰皆有巨细,蓝星不过无尽数中的末微。”
郑和等人又作呆滞。
他们尚未消化今日在那大湖巨城中的见闻,那里还能体悟这圣女箴言
雪女也知晓他们心中紊乱,便没有继续灌注太多信息。
于海岸绝壁上填饱肚子。
众人的心神才作安定。
王景弘、郑和多次交换眼神,而后才小心翼翼询问:“敢问神明,我等何时可返回那马林迪之地”
雪女也不知吾主安排,转望周黎安。
周黎安道:“你等就不好奇这谷地之后的变数”
几人又作对视。
王景弘既是阿谀奉承,也是由衷之言:“神明已显现威德,赐福神兵利器,横扫谷地城邦,已是定数,又怎么还有什么变故呐”
周黎安又道:“那你等就不想见见吾麾下的审判之军”
众人一时语塞,不知如何作答。
实则,他们心中又怎会对那审判之军不好奇呢
方才离去路上。
小神使就主动提及审判之军的无敌之势;且他们也在湖中城见得,神明所赐下神兵、甲胃的模样。
仅目力所测,便不是大明所制铁器能够睥睨。
更何况,神明造物是为神器,自当是削铁如泥,无坚不摧的。
一群凡人城邦,连大明之威都不如,又怎能抵挡神明麾下的天兵天将
在他们意识中,已不敢将大明与神明国度相提并论。
自然而然,也就没有探听军情的打算。
倘若神明降临在大明,只凭神明造物之术,就无可阻挡。
当务之急,众人只想全身而退,才能将西洋所见神明,所经奇遇,带回朝中,敬告皇帝陛下
北方忧扰已不值一提。
海外有神明立国
神国出世,便是于世震惊
可郑和等人又无法在此刻吐露心声。
若坦白告知,岂不是当着神明的面,将神国作为了假想敌
大明是臣服还是悖逆
却不是他们几个太监、指挥可以做得了主的。
同时,也不能亵渎了神明。
周黎安早已看破几人心绪,又作笑容:“既来之则安之。”
“你大明舰船无恙,便是那名为唐敬的人,也得吾麾下法则修士的救治,已得平安。”
“待谷地之事圆满,吾自会送你们安然归去,便再赐予些许赏赐,由你等带回故土,福泽万民”
“此举可好”
神明意志已然明确。
几人心中有苦难言,可表面却羊装喜乐,又作跪拜:“好,太好了,我等受宠若惊,更替永乐皇帝陛下与大明万万子民,感恩神明恩典。”
不久后。
嗖。
周黎安挥手令郑和等人消失。
见此一幕,周若男顿时忍不住道:“吾主,巫,这十几人一看就心怀悖逆,无虔诚信仰之心,大明也好,或是他们祖先的历朝历代,早已背弃了均衡。”
雪女也颔首认同:“主人,可我有一处不解,他们明明都已得见吾主神圣之能,为何还不臣服均衡呢他们就真不怕与吾主、神国交恶”
“这谷地诸国,就是他大明的未来。”
周黎安道:“他们当然怕,但国之重事,不是他们几人就能做主的,十几人中多是太监内侍,只有两三人是将帅头领。”
“何为太监内侍”
周黎安忍俊不禁:“就是不能人事,可行走帝王宫中,而让帝王不担心有血脉之污。”
“又或者说,他们是帝王家的奴隶。”
周若男还小,不知其意,自动忽略了前半句话,疑惑道:“他们是奴隶那今日见得均衡的荣耀意志,更应该臣服于吾主真神啊”
“难道作奴隶是什么喜乐的事情吗”
而雪女知晓“内涵”,也同样错愕:“他们遭遇那种经历,为何还对那伤害他们的人,忠心耿耿”
周黎安道:“是因愚昧无知,也为罪恶的浸染;”
“便如吾曾说的,不是所有人出生就在均衡。”
“自这世上降生的第一眼,就是漆黑恶土,又怎知真正的喜乐为何”
“所以,他们已然彻底迷失,就连光的模样都不知,即便见到了,也视若无睹。”
随着一番话落下。
雪女先作迷茫,可渐渐地,她的目光中又见得神采汇聚:“主人,但若是这光越来越耀眼,甚至达到令他们感到刺目的程度,他们就必须探寻光的由来,而无法视而不见了。”
“哈哈哈哈。”
周黎安连作大笑。
周若男也终于明悟,放声道:“吾主,巫,我等一定令神国大兴,令均衡的荣耀之火,再不被人所无视,为迷途之人,照明前路。”
“赞美吾主,赞美”
均衡14年,7月20日。
各城邦国大乱。
湖中城真神显现,神罚降临一事,传遍谷地。
“阿兹特克人已为均衡的子民”
“为什么他们明明才是亵渎了神的罪人”
“”
“特左左莫克,皆因特左左莫克那个老不死的”
“我早预料他发号令,封锁均衡意志传播谷地要令神祇震怒,如今神怒神罚降临,一切都完了”
“”
“有人见到湖中城有百人队伍出城,领队者是洛波达王子殿下,所去方向正为克马城”
“洛波达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洛波达或许祈得神祇之恩,要夺他父亲王位不可贸然站队,一定要等他们先分出个胜负,密切关注特帕尼克斯国的动向”
特帕尼克斯国。
城中已陷入恐慌。
前日,真神圣器降临,便引发轩然大波,而当湖中城军镇的消息传来,更是坐实了人们对天空异象的猜测
“老国主阻碍阿兹特克人的朝圣之路,因此引发了神怒”
“我听闻,阿兹特克人死伤无数,皆因老国主号令,断绝湖中城的贸易往来,令那城中满城饿殍”
宫廷内。
王公贵族齐聚一堂,死寂充斥其中。
那高台上本是以长寿之名而闻名谷地的君王,如今生机颓靡,仿佛一夜之间行将就木。
“国主,归返国中的军士说,他们的确看到了蒙达雅殿下”
“蒙达雅殿下立足神使之中,也被阿兹特克人认作均衡神使”
“至于洛波达殿下,他的确已在路上,正带百人队伍,赶赴克马。”
当禀报声落下。
一声歇斯底里的惊呼响起,跟着有一人影扑出,跪拜而下
“父,父啊,此为虚假,此为虚假啊”
“蒙达雅是您最宠爱的子嗣,怎会悖逆王国呢这是陷害,是陷害”
“她一定被洛波达蒙蔽,也正是因洛波达前次出使克马,才顺利拐走了蒙达雅。”
随他哀嚎,高台上的老者都一动不动。
大殿内众人皱眉,也再无争宠之心,因那无形的神祇威压,已降临他们头顶
谁也不知什么时候,那天穹就将崩塌,令他们粉身碎骨。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有人忍不住站出
“国主,如今,如今到底该如何是好”
“各国皆有军士归返,带回真神的训词”
“因我等的亵渎之举,求和之功如今全然破灭,那驾驭勐兽的审判之军,将要真正踏足谷地,带来审判”
“求和之功”那高台上的特左左莫克,总算有了反应,他竟勐地站起,一双阴戾的目光凝视那人,“何来的求和之功”
“从始至终,这都是那欺骗,是洛波达的阴谋”
“我早许诺,要给他王位,他却勾连神使,要夺取我王国权杖”
“我本以为你二人才是最狠毒的毒蛇,可如今才知,是我小看他了,小看我这个蛰伏几十年的长子”
殿内又是一静。
任由特左左莫克的急促喘息,无人敢于劝慰。
片刻后,老人重新落座,再一语惊人
“阻杀他”
“你们谁能杀了洛波达,我便将这手中的权杖赐予”
殿内哗然。
“国主。”
“父”
“不可啊,洛波达已为神使,我们怎敢”
老人却歇斯底里:“他为我所生养,是我的血肉,他的生命,难道不属于我”
“杀他者,便为下一位谷地之主,继承我的王位”
此情此景。
殿内众人童孔大震,气息皆已急促紊乱。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