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友松得知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整个人都沉默了。
原来王志海的妈妈前天确诊了癌症,需要好几十万的治疗费。然而他那三百万却卡在投资宝里拿不出来,平台的负责人早就跑路了,报警也要等很久之后才能拿回来。
他想要卖房给母亲治病,老婆得知了他那三百万拿不回来之后坚决不同意卖房,为此两人大吵了一架。老婆带着儿子回娘家去了。
他试图联系李德明,但是也一直联系不上。借钱又借不到,自己的钱又拿不出来,房子还卖不了。多重打击之下,王志海一时想不开,跳楼了。
“大哥,你可要挺住啊,钱还能再挣,人没了可就什么都没了啊。”了解到他的钱也被卡在了投资宝里,接待他的警察忍不住开导他。
“嗯。”张友松恍惚地点了点头,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警察局的。
他买了一瓶啤酒,回了自己在工地附近租的小单间,整个人神思恍惚。
他的钱要是拿不出来,妻子是不是更要跟他离婚了孩子们会怎么看他,会不会觉得他是个废物
他整个人十分茫然,不知道接下来的路该如何走了。
一百万啊,那可是大半辈子的继续了啊。他为什么要这么冲动呢,为什么不少放一点呢。
“啊”张友松越想越心烦,他愤怒地把手上的啤酒瓶砸到了地上。
“咔嚓”一声,玻璃片四射飞散,啤酒瓶里剩下的酒也流了一地。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张友松一脚踢飞了椅子,开始大声咆哮,借此发泄自己内心的愤懑与苦痛。
“吵死了,发什么疯啊。”隔壁的人听到动静,拉开门破口大骂。
张友松被靠着墙,沿着墙壁缓缓滑落跌坐到了地上,他轻轻用双数捂住了苍老的脸,眼泪汹涌而出。
“要是没有把钱放进去就好了。”他喃喃自语。
然而世界上没有后悔药,事情已经发生了,他说再多也没有用。
成年人的悲伤永远没有明天的工作重要。
张友松苦笑着洗了个脸,地上的残渣都没有收拾,就躺在床上沉沉的睡去了。
第二天他打起精神去了工地,却接到了另一个噩耗。
因为李德明和王志海的退出,这个项目没了领头的人,很大概率会流产。除非张友松一个人能吃下来。
但是他的钱全都被锁在投资宝里了,他现在只有十多万的流动资金,根本没有那个能力吃下这个上千万的项目。但是如果就这样结束了,他前期垫付的钱就都拿不回来了。
张友松原本就已经焦虑不安的心彻底被击得粉碎。
“你们先停下来,我去找他们公司问问。”他跑到了之前李德明所在的办公室,却发现这里早已人去楼空。
他不停地给李德明打电话,却一直没有人接。
李总您好,请问这个项目现在是什么情况呢
他给他发了个微信消息,收到的却是大大的红色感叹号。
他被李德明拉黑了。
张友松四肢冰凉,他感觉眼前阵阵发黑。
完蛋了,这次是真的完蛋了。
“大哥,大哥。”迷迷糊糊之间,张友松听到有人焦急地在旁边大喊,但是他什么也听不清了,他直接晕了过去。
再次醒来的时候,他已经在医院的病床上了。
他心头一惊,当即坐了起来。他感觉头脑发晕,抬头看了一眼吊瓶,居然还有三分之一没打完。
不行,这可不能继续待下去了,这住院得花不少钱呢。
想到现在已经没多少钱了,张友松急得不行,想要直接把针拔了然后赶紧出院。
“诶诶诶,这个病人,你干嘛呢。”护士看到他的行为,赶忙跑过来阻止了他。
“大夫,我没事了,我能走了吗。”张友松着急地询问道。
“还有一点,打完你就能走了。你啊,以后别喝了酒什么也不吃就到处乱跑了,还好这次有热心人把你送医院了,不然你就得出大事了。”护士絮叨着把他按回了病床上。
“谢谢啊。”张友松瞬间泄气了,默默地躺回了床上,两眼无神地盯着天花板。
钱拿不回来,项目也没法继续做了,这不就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吗。
他内心着急得很,但是又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默默躺在床上打点滴了。
正躺着,手机忽然震了起来,是老婆打来的电话。
他想要接,却又想起了王志海老婆的事情,他顿时不敢接了。万一老婆也是给他打电话催他离婚的怎么办。
张友松把手机扔到了一旁,默默看着它响铃,直到它停下来。
他松了一口气,重新把手机捡了起来,就看到老婆给他发了微信。
老婆:出啥事了怎么去医院了
老张爱喝酒:你咋知道我住院了
张友松有些疑惑。
老婆:你晕倒了有人给我打了电话,现在怎么样了没事吧
张嘉慧接到路人打来的电话吓了一跳,老爸好端端地怎么昏过去了。可是他们现在离南通上千公里呢,根本赶不过去。
得知他人已经在医院了,她这才松了一口气。
见老婆关心自己,张友松眼眶有些发酸,到底是多年夫妻啊,还是关心他的。
老张爱喝酒:我没事了,好得很。
张友松这个人不愿意和家里人诉苦,这么大的事他愣是半个字也没透露。老婆已经多年没上过班了,跟她说了她也听不懂。
见他这么回消息,张嘉慧便没有继续追问。
老婆:那就行,你多注意点身体。
张友松看着手机,没再回复消息。打完了点滴,他去付了钱然后办理出院,看到花费单上的五百块,他心疼得不行。
现在没钱了,每一分他都要分成两半花才行。
看了一眼账户余额,和死活登不上的投资宝,张友松叹了口气,走向了共享单车。
他不打车了,骑车回去。
接下来的时间里,他试图拉人来把这个项目做下去,但是没有人愿意接手。毕竟这个项目原来的负责人一个消失了,一个去世了,他们哪里敢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