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肆里。
金老头张罗了一桌子好酒好菜,虽然身无分文,但依旧不影响他吃喝的兴致。
品了一口三十年的状元红,金老头啊了一声,“店家,把剩下的状元红都给我装了车,待会老头子要拉走,算到这位公子的账上吧。”
主位上的赵小乐没有吭声。
他品了一口状元红,发现确实不错,清爽的口感,和北方的烈酒各有千秋。
荒奴却始终没有动筷子,也不动杯子,“金老头,你是打算接受雇佣了吗”
金老头也不动筷子,黑乎乎的手撤下一只卤香鸡腿,塞到嘴里嚼了起来,边吃边说道:
“喝酒归喝酒,这是两码事儿,咱不是早说过了吗低于二十万两银子免谈。”
荒奴哼了一声,“金老头,给你再多的银子,你也只会拿去赌钱,早晚都是输掉。”
“噗”
金老头吐掉嘴里的鸡骨头,毫不在意荒奴话里的冒犯,“你们不肯把钱花在老头子身上,也没地方花了,自打你们刚刚进来后,就有人打过招呼。”
“谁都不准接受你的雇佣,嘿嘿,荒奴,你是个武疯子,不在意这些,可老头子拿完银子后,怕是今后也没法在风尘林待下去了。”
荒奴和赵小乐都是微微诧异。
“我们一进来就去见了你,从来没见到有人打招呼,你如何知道的”荒奴说道。
金老头不屑地看着他,“他奈奈的,老头子现在是没人搭理了,不信你去问问别人,有愿意接受你雇佣的吗”
之后,他又看向赵小乐,“有些事儿,就是靠钱也没法摆平,哼”
金老头继续喝酒。
满桌子的菜,都被他的黑手抓过了,赵小乐看得一点食欲都没有。
连酒也不想喝了。
赵小乐打开折扇,摇了下,“本公子不会勉强任何人,金老头,你要是还想喝到状元红,就接受本公子的条件。”
“若是你不愿意,那一车状元红,本公子就全部倒进沟里去”
这话,真是要了金老头的亲命了。
他大吼起来,“你威胁老头子”
赵小乐淡淡说道:“本公子从不会勉强人。”
金老头恶狠狠地瞪了他半天,面对青衣门逼债,他都没有这么生气过,最后,不得不骂了一句。
“他娘的,也罢”
“老头子就吃这一回亏别想还有下次”
一车酒把自己卖了,金老头当真是越想越气。
荒奴看不下去,“十万两银子解决了青衣门的债务,你怎么算都划得来,总比丢了性命强”
金老头气急败坏道:“什么狗屁青衣门只要给老子一天的时间,你看老子怎么拿捏他们”
荒奴闻言愕然。
赵小乐却仿佛早有所料,轻笑一声,“你不过掌握了人家的一点秘密。”
“换成本公子,早将你杀人灭口了。”
金老头闻言,也端起酒杯说道:“呵呵,那倒不见得,说不定一个月后,你也会成为老头子的债主”
赵小乐不屑地哼一声,“好啊,本公子的秘密多的是,你可以多探查一些。”
不知为何,金老头莫名感觉到一股寒意。
他赶忙讪笑了两声,“那可使不得,公子宛如俺的再生父母,哪里敢打探您的底细”
荒奴听到这里,基本上明白了。
金老头债主虽然多,可那些债主身上的见不得人事儿,定然是被金老头知晓了。
金老头才敢有恃无恐地欠别人银子。
债主也因此不敢杀金老头,一旦他死了,不知道多少秘密要泄露出去。
他能在风尘林三十年不倒,就是凭借这些依仗,加之金老头向来有分寸,债主也愿意花钱息事宁人。
荒奴心里却有些疑惑。
既然知晓了这些风险,为何还雇佣金老头赵小乐到底看上他身上哪一点
赵小乐说道:“本公子有一只五十人的护卫队,现在还缺三个一流高手,你们举荐一下吧。”
金老头摇头道:“早就说了,一个都招不到,你也就是把老头子骗上了船,别人可没这么容易糊弄。”
荒奴想了想,“我去试试吧。”
他起身离开了。
赵小乐则靠在椅子上等待,金老头吃得差不多了,有一搭没一搭地喝着酒。
偶尔打个嗝。
周围,不时有揽客的妓女跑过,带起了一阵阵欢声笑语的媚笑声。
所谓的饱暖思淫欲。
喝饱酒后,为了防止这些客人不到妓院去消费,妓女们就要过来主动拉拢。
成功率往往很高。
也有酒客确实喝大了,走不动道,当场就想求欢,可妓女哪里愿意,不得不在店家的帮助下,搀扶着客人,去二楼的客房里奔赴欢场。
欢声笑语渐渐去了二楼。
还有醉酒的酒客因为姑娘走了不满,吼了两嗓子,就伏在桌子上睡去了。
赵小乐全然不理会,安静等待荒奴的消息。
若是没有荒奴,他一个人都不认识,也没地方找人去。
这时,门口突然出现了两个抱刀汉子,朝着酒肆里面瞄了几眼,警戒的目光在赵小乐身上淡淡掠过,就转过头去,守在了酒肆的门口。
荒奴终于回来了。
他脸色难看,一言不发坐了下来。
赵小乐看了他的脸色,自然也就明白了一切,心里也不爽,“不管是谁打了招呼本公子今天都要见见。”
他继续摇扇子,荒奴继续沉默,金老头拿着端着酒碗,倚在椅子上像睡着了。
对方的人已经守在门口了,背后人预计很快会到。
倒省却了赵小乐去寻找的功夫。
不多时,门外响起了一道喝声,“你干什么的啊”
扑通
撞击声和落地声传来。
又传来拔刀声。
赵小乐回头看去时,愣了下,门口盯梢的抱刀汉子,被打趴了一个,另一个则抽出了刀子,满脸畏惧地看着一个身材妖娆的红衣身影。
那红衣身影腰悬长剑,哼了一声,迈步进了酒肆,赵小乐也看清了对方容貌。
他不禁愕然,对方的样貌不逊色头牌,妆容却像个廉价的妓女。
红衣身影找了一张桌子坐下,随后放下长剑,“店家,拿酒来”
他声音虽细柔,却是个男子无疑。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