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完全没必要像我虚张声势。”光芒雕塑的淡金人影身形飘摇,声音里不无嘲讽、调侃:“我很容易就能看清你的状态,老实说,你能不能过得了这一关都是未知数。”
格莱林特声线平直,不带丁点感情:
“你说得很对,但我想提醒的是,事实上,哪怕我的回归进程并不像预期那么顺利,我也可以委托新一代诡秘,无限期延长对你的封印你应该能确认我这句话并不只是恐吓。”
淡金人影的声音戛然而止,半响,祂似有惊疑地问:
“新一代”
“格莱林特”点点头,并无顾忌地道:
“根据上一位准全知全能者的研究,我们在保证稳定的前提下,所能够达到的最高层次就是旧日,一旦超过这个限度,那将无可避免的被聚合的本能所操控诡秘和全知全能者、母巢也不例外。”
淡金人影忽然怔住,一时好像忘记了自己的处境:
“这么说,祂已经死了”
“格莱林特”再次点头,像亚当那样很有耐心地解释道:
“原本那个诡秘的意识,的确已经分化到了各份非凡特性、唯一性、源质中,可以认为是死了;但祂的精神、意志、记忆都是有可能归来的,并且那些全都属于曾经的祂,重构孕育的新意识,和原来的祂也没什么区别。”
“真的死了”淡金人影犹自有些难以置信,沉吟了好两分钟,确认格莱林特没有欺骗祂,这才哈哈大笑道:“死的好,死的好啊
“不过,你说请新一代诡秘继续封印我你很确定祂会在末日之前复活归来”
“格莱林特”拿捏着亚当那种启发性的口吻:
“如果是祂的话,说起来你好像才是和祂有交情的那个”
他委婉的暗示了新“诡秘”并非原来那位“福生玄黄天尊”,谁知灯神却是忽然实控,直接破口大骂:
“你才和祂有交情,你全家都和祂有交情,那个彻头彻尾的老骗子”
“格莱林特”:“”
骂了好一阵,“格莱林特”全无反应,灯神觉得没趣,也就闭上了嘴巴,正极其犹豫的时候,“格莱林特”却放过了祂,不再要求祂立即表态:
“这样好了,反正我现在也没有足够的智慧见证你立誓,我可以允许你考虑、权衡、观望到我恢复正常状态相信我,如果那时候你再有任何犹豫,我要么在末日前完全回归,完全抹灭你的意识;要么就会请新诡秘无限期加强对你的封印、直到我完全回归,你的结局还是一样。”
“格莱林特”下了最后通牒,再也不和灯神啰嗦,反手一按,将本来没有实质的淡金光芒生生按回了灯芯,并让它强制熄灭。
随后,祂抬手消去了内层用来隔绝贝尔纳黛听觉的无形屏障,淡然问道:
“你有什么想问的吗”
贝尔纳黛沉默几秒,缓缓开口道:
“他所做的、令我不能理解的一切,我的爸父亲,罗塞尔古斯塔夫。”说完,祂补充道:“如果你对许愿神灯感兴趣的话,我愿意以它为代价。”祂甚至没提要让格莱林特转移它的所有权。
不过,祂的确误会“格莱林特”了,“格莱林特”要祂把“许愿神灯”带过来,其目的只是和灯神对话,并逼迫祂提前表态出局。
但这样的误会,“格莱林特”其实相当满意,祂微微颔首,果断同意这个“交易”,然后平铺直叙地开口道:
“首先,你得知道什么叫旧日、外神,以及污染”
“这么说,他所做的那些不好的事,其实是被堕落母神污染了的结果”
听完“格莱林特”的叙述,贝尔纳黛眼睛一亮,饱含期待的问道。
“格莱林特”的瞳孔完全没有焦距,祂眼睑半合,不贬不褒地客观评价道:
“很遗憾,并不是。
“事实上那些疯狂的、暴虐的、罪恶的行为,都是出自祂自己,是祂为了成就黑皇帝,主动去做的因为黑皇帝有复活的能力,所以祂想借众神之手把自己杀死,在复活的过程中洗去污染。
“而偏偏,那些看似正常、没有异样的,才是堕落母神的伪装,原初屏障让祂注定没那么容易进来,所以在当时那个年代,隐匿、绝不暴露才是祂的希望。”
贝尔纳黛如遭雷殛,又像是被瞬间抽走了脊柱,祂瞬间呆住、全身脱力一样瘫在了卡拉城堡会客厅的沙发上。
难以想象,祂最尊敬的父亲,心里那个高大、正直、伟岸用一切正面词语都不够形容的英雄,竟然是个如此残忍暴虐、只求自己苟活,完全不管民众死活的小人物
格莱林特现在并无情感意识,也不会有对罗塞尔的偏见,祂实事求是的评价道:
“生存和死亡之间,有整个世界上最恐怖的东西我完全能够理解祂那时候的绝望,以及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时、绝处逢生带来的偏执。
“我并不认为祂的选择错了。”
这其实是祂最真实的想法,阴差阳错的,格莱林特隐去自己的意识之后,倒是推心置腹地对贝尔纳黛阐明了自己对罗塞尔的看法。
事实上,换格莱林特处在那样的绝境,他估计也会有一样的选择,并且甚至未必有罗塞尔的果断。
贝尔纳黛把脑袋埋在沙发里,乱糟糟散开的头发遮住了祂的脸,祂快速地摇着脑袋,声音里隐有哭腔:
“不,不是这样的,他是一个英雄,真正的、永远的英雄”
不,祂只是个利己的普通人,和我一样。
本来无情无念的“格莱林特”,这句该脱口而出的话,却鬼使神差的没有说出口,祂无言以对地沉默在了那里,呆呆的看着最外围同样呆滞的卡洛儿,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过了很久,也许是哭得累了,贝尔纳黛双手撑着沙发,勉强支起上身正靠在沙发上,脑袋上仰着靠在椅背上,两眼无神,眼眶发红,青丝濡湿、凌乱地沾在她的脸颊:
“你知道吗他曾经给我讲过一个故事,一个关于熊掌和鱼的故事他告诉我说,如果有机会的话,他也一定会舍去鱼,选择熊掌。”
格莱林特没什么所谓地用食指“笃、笃、笃”地敲着桌子,口吻淡然:
“这世上隔得最遥远的,往往就是知道和做到而人类所最为稀缺、最为宝贵的一种美德,也恰恰就是勇敢,可惜,往往只有当命运将你推向必需抉择的那一刻,你才会正视到自己的懦弱。”
“舍生取义”四个汉字说的简单又轻巧,可无论非凡者还是普通人,又有几个能做得到呢这正是格莱林特所做不到、但又最为倾佩、最为向往的东西,克莱恩、“门先生”、邓恩、科林乃至洛薇亚都是如此。
“对,他也说人类的赞歌就是勇气的赞歌那恰恰是我最崇拜他的特质。”
贝尔纳黛低声附和,仰头呆视着天花板,眼神完全没有焦距。
不知道过了多久,贝尔纳黛抬起头来,将凌乱濡湿的发丝捋至耳后,祂眼皮微动,眸子里没多少感情地看着“格莱林特”:
“他还没死,对吗”
“格莱林特”沉默数秒,坦诚地开口道:
“真神的刺杀成功了,祂复活洗去污染的计划失败了不过祂还有机会,如果确定能去除污染的话,祂随时可以复活归来。”
“因为还留下了一座陵寝”
贝尔纳黛并不准确地知道黑皇帝的复活依据、复活方式、复活细节,但祂足够聪明,知道那几家教会在罗塞尔遇刺后的动作、打听了具体行动细节,而且祂很擅长分析。
“格莱林特”点了点头:
“和那有一定关系,但更重要的是祂曾经推广的秩序有残留,以及没有新的黑皇帝即位。”
“那你们”
贝尔纳黛欲言又止,知道“外神、旧日”的存在后,祂已经基本猜到了格莱林特所侍奉“秩序之主”的身份很可能就是“黑皇帝”和“审判者”之上的那个旧日事实上,祂早就隐约感觉到了“秩序之主”的尊名、神名不同于其他真神,像“秩序支配者”,明显就比“永恒烈阳”的“秩序化身”高深很多。
不过,贝尔纳黛当然猜不到格莱林特真实来历、真实目的这一层,祂的想法是,“秩序之主”或许在回收“黑皇帝”、“审判者”的权柄。
如果真的是这样,祂岂不是会彻底断绝爸爸的复活机会
贝尔纳黛忽然心里一紧。
她该怎么办她能怎么做直接和祂们对上吗还是想办法提前唤醒爸爸,让祂带着污染强行复活不管怎么样,只要不是彻底死亡就总还有机会清除污染,对吧
“格莱林特”眼眸霍然变得幽深
明天我也是工作日,讲道理应该是会抽空码字的,但明天晚上我得八点半才能下班,九点过才能到家,正常更新的可能性不大
本章完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