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森佐是一位五十来岁的先生,头发花白,脸颊干瘪,戴着一副老气的圆边银丝眼镜。
这位先生年龄已经不小,却并不像大多数这个年龄的政府官员那样守旧顽固,而是很有锐意进取的渴望。
这是因为他虽然是南大陆原住民,却在年轻的时候到特里尔工业技术大学留学过好几年,接触并吸收了一部分比较先进的思想,所以他继承了图雷家族在索比亚的土皇帝事业之后,理所当然的成为了变革派官员的领军者。
虽然他和阿里斯特他们的施政倾向一致,虽然他明知道艾伦比伯是那只山匪军的暗中掌控者、是一位强大的非凡者,但这位先生见到格莱林特的时候,态度还是称不上友好,而是持着极尽克制的冷漠。
“看在我们的方向一致的份上。”
他说。
“你有什么事就直接说吧,比伯阁下。”
对于他这样的态度,格莱林特能够理解,却不能接受。
阿里斯特他们还没直接干涉政务,只是半胁迫他发布了一些他同样也认可的新政,并派驻士兵协同督促落实到位,他的态度就已经这样恶劣了那自己接管政务,接管财务,触及到他的核心利益的时候,他还不得翻脸,说不定转投因蒂斯都有可能。
不识时务
格莱林特暗自评价了一句。
他端居上首,不怒自威,用食指不快不慢地敲击着实心硬木长桌,在原定的两件事上,又加了一件:
“图雷市长,我听说你有一个儿子,在贝克兰德大学留学”
“是的,阁下,他的名字叫做摩丹,摩丹图雷。”
文森佐虽然满是警惕,却还是不无骄傲地向格莱林特介绍道。
格莱林特没什么表情地点点头:
“什么时候毕业”
语气平淡地就像邻里之间在拉家常,倒是把文森特的几位支持者们搞得很是懵逼。
“比伯阁下,我不是很明白你的意思。”
文森特紧皱起了眉头。
格莱林特没搭他话,也不去看他,静静的注视着门外,止住了自己的敲桌声。
小小的议事厅里静寂了几分钟,巴兹尔肃然瞥了他一眼,冷声哼道:
“文森特先生,看起来你好像还不太能看得清形式。”
这话就比较不客气了,气的文森佐当即就涨红了脸,很想站起来不顾形象地呵斥几句,找回自己的颜面但形势比人强,他含怒和巴兹尔对视了一阵,又看了看眼神中隐含警告的阿里斯特,看了看从始至终都面色淡然,甚至都没正眼看过他一眼的格莱林特,喟然一叹,闷声答道:
“回比伯阁下,他今年六月份就已经毕业了,不过我有让他去特里尔游历,增长见闻。”
怕不是躲一躲索比亚的新局势吧
格莱林特心知肚明,淡然瞥了他一眼,点了点头,不带感情地吩咐道:
“迅速把他召回来,另,”
说到这里,他环视了一圈自己的五个非凡者心腹,阿芙拉,文森佐以及他的13位支持者,正色下令道:
“即日起,文森佐图雷自愿卸去索比亚市长一职,并委任艾伦比伯就任,并摩丹图雷任市长首席秘书,全权代理索比亚政务。”
“什么”
“这”
“我不同意”
话音落地,文森佐的那些支持者们,仗着人多,当即就议论纷纷地嚷叫了起来,场面顿时一片混乱。
不只是他们,就连莎夏四人也觉得格莱林特有些操之过急了。
倒是文森特本人,怔楞了小半分钟之后,长吐出了一口气,神色相当复杂,不甘、怨怒、轻松不一而足。
议事厅内菜市场一样吵吵嚷嚷地喧闹了起来,格莱林特脸上却没有半点异色。
无论是军事实力还是个人实力,自己都有足够的底气镇压一切反对者,那凭什么和你们玩政治,过家家
政治是妥协的艺术,而他不需要妥协就能达成自己的目的。
“笃,笃,笃”
消失的敲桌声又均匀平淡地传了出来,议事厅内瞬间恢复了寂静,全部地目光都汇聚到了格莱林特身上:
“我没有在和你们商议。”
他平淡地说道,虽然没有半句威胁,可话语里的冷意却让文森佐的十三位支持者们瞬间不寒而栗,就像是被掐住了脖子的公鸭,再也吐不出半点声音。
驭下的要诀在于刚柔并济,赏罚相依,格莱林特从来没学过这一点,这时候却无师自通的领悟了这个道理。
解决了这件预计之外的事,格莱林特这才回到今天的正题:
“我听说有部分顽固分子找来了一个强大的超自然力量拥有者,拿你们的人身安全作胁迫,不让你们顺利地公布彻底废除奴隶制的布告”
他正视着文森特,看得他从刚刚的复杂心情里,没由来生出了一种强大的自信,相信格莱林特能以其雷霆手段轻易地解决他们苦恼已久的问题。
“有人员因此伤亡了吗”
他追问了一句。
文森特点了点头,指着他下手的第三位支持者,那是一位年轻的女性,似乎主要是因蒂斯血统,只有少部分原住民特征:
“这位是阿瓦波娃,是索比亚报社的在任社长,她的未婚夫一家共7人,全都被那个神秘莫测的超凡力量拥有者给杀害了目前他还没不希望和我们撕破脸,所以没直接暗杀我们,也没动我们的直系亲属。”
如此恶劣
格莱林特猛然皱起了眉头,惜字如金地对那位从一开始就哀容掩面地女士吐出了一个单词:
“请节哀,女士。”
说着,他先不忙着手调查和处理那个非凡者,目光从不包括自己的20位与会人员脸上一一扫过,庄严而自信地承诺道:
“这件事就交给我来处理好了,一周之内,我会拿凶手的人头来保证各位的安全。
而你们要做的事只有一件,那就是稳步推进废奴新政的公布,设法让民众理解并且支持它。
告诉我,现在你们还有问题吗”
文森特他们从未详细了解过格莱林特,但奇特的是,他的这一副姿态,却很具有说服力的一下就让他们彻底安心了下来,纷纷都表示了再没什么问题。
而对格莱林特来说,手段众多的他,想揪出一个普通的中序列非凡者,那基本是没什么难度的除非对方是个无面人。
做好承诺之后,格莱林特引导着会议走向了今天的第三项议程:
“还有一件事,我了解到,城里不少有见识的民众,都已经意识到了,彻底废除奴隶制度之后,索比亚无论是粮食还是日用品的价格,都会有一个较大幅度的上涨除非我们全盘接收外来商品的输入,但这也就意味着定价权到了别人的手里。”
“不知道各位对此有什么看法”
要说,这倒确实是格莱林特为难他们了,就连他自己,仗着现成的经验,也只是有一些比较模糊,还需商讨的思路而已。
不出所料的,包括阿里斯特他们几个非凡者,包括全部的革新派官员,大家面面相觑了好几分钟之后,还是文森佐顶着格莱林特的压力,试探性的开口说道:
“这倒确实是个问题,但北大陆的因蒂斯、鲁恩以及弗萨克,他们废除奴隶制的时候,不也都是这样过来的吗”
他仿若找到了支撑依据,于是越说越有自信:
“只要我们确定这个政策是正确的,有价值有意义的,在利大于弊的情况下,我认为这样的代价是可以接受的”
这话倒也不错,毕竟奴隶制完全是把人当牲口来看的,现在废除了它之后,相当于是把原本奴隶们所承受的极端压迫、极端剥削,转换成了对缺乏生产资料的广大底层人民的、没那么极端的剥削、没那么极端的压迫,并且保障了原本作为奴隶那部分人的基本人权。
这种剥削和压迫强度的些微减弱、剥削对象的扩大化,其实说到底,反而能够保证资产阶级的更大利益,这才是文森佐他们竭力推动废除奴隶制的理由。
并非出于良善的道德认知,而是出于“有眼光”,能嗅到更大的利益。
他们对底层民众的生活或者说生存,可没多少关心、没多少同情。
但这却不是格莱林特所期望的。
如果说只是为了筹备“黑皇帝”仪式,那么光是“废除奴隶制”、加强打击犯罪、调整商税这些条文其实就已经足够了只要它们推广的范围足够广。
但他的目的显然不止于此。
对文森佐的说辞,他也没什么好反驳的,毕竟鲁恩因蒂斯上院的那些卷毛狒狒们也都是这样想的、这样做的,这是时代的局限性,缺少了那么一位洞察世事,对所有民众都抱有同情心和同理心的“幽灵”。
其实在格莱林特看来,他自己其实也没有那么高尚。
只是因为他有一个独特的视角,“高维俯视”的视角。对他来说,无产民众和资本家其实并没有谁更比谁高贵,但最广大的那部分底层无产人民,必然能给他提高更多用于稳固人性的“锚”,而争取他们信仰的最好办法,那就是通过打击资本家,减少他们的受剥削程度,增加他们的幸福感。
其实这也是现在的诸神想做却很难做的事。
祂们当然也想争取最广大民众的信仰,但皇权和资产阶级却是他们维持现有统治,维持现有局面的工具,祂们没法通过工具来打击工具自身。
当然了,祂们手里通常都还有另一个工具教会。
无言地沉默里,他敲了敲桌面,提出了这么一个建议:
“我这里有一个思路,大家参考一下呢”
“我们其实可以由政府出面,拿出一笔资金,不以营利为目的开设一批工厂,种植一批作物,以相对较高的薪酬聘请劳动者来工作。”
其实这种操作说穿了就是发展公有制经济。
“这有很多个好处,其中最明显的三点就是:
第一我们不以营利为目的,能开出的薪酬相对于其他农场主、工厂主明显可以更高,这能倒逼他们提高薪酬、或者是降低劳动强度,不然他们所提供的工作,在劳动市场里就会明显失去竞争力。
第二,我们的产品可以用于平抑物价,同样以市场的自然规律来考虑,如果我们的产品性价比更高,那消费者肯定会更青睐它。
第三,这些背靠政府的工厂、农场,能够更好的利用我们提供的政策便利,发展起来肯定比原本的工厂和农场更容易,而当它们具有了一定体量之后,我们政府对整个城市的掌控也会更强,不至于被那些工厂主和农场主胁迫。”
这就相当于把压力给到了资本家那边,从生产和消费两个维度迫使他们降低利润占比,这样一来,他们要么退出这个行业,要么就只能把发展方向调整为生产高端奢侈品,毕竟国有企业不可能和他们竞争这一块儿。
这些都是显而易见的优点。
当然,这个操作也不能说完全没有缺点,只能说“利远大于弊”吧,这也是一种取舍,是格莱林特能想到的最好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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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