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天地间,若白驹过隙,忽然而已。
灵引丹铺已然在东临街开张二十年,一条街百余家店铺换了三成主人,而温铭也从新人变成老人,成为名副其实的地头蛇。
身宽袖大氅,腰间挂着一枚灵玉,看上去十分温文尔雅,蓝宝石似的眼珠,更是深邃充满智慧。
此时坐在待客厅,与一名顾客谈完生意,其订购了十余种灵丹,总价值两块上品灵石,算是非常大的生意,自是他亲自接待。
待客人走后,温铭正准备回后院,检查灵材是否充足,就听伙计来报有客拜访,却是同属东临街居掌柜何去来。
天一居在这条街开设店铺时间,比灵引更长,足有三百余年,换了好几任掌柜,已然是家族性产业,何家也是当地较为大的修士家族。
何去来面皮上看着不老,实际上有一百余岁,穿着也非常讲究,高冠扎簪,淡灰色长袍干净整洁,说话慷锵有力不急不慢。
两人作揖见礼,旋即喝茶长谈,半盏茶功夫后,何去来道:“温掌柜,今日拜访却有一事,启明内城天宝斋十年一次的丹法论道,你我两家联手如何”
温铭一怔,这些时日不少人为这事寻到他,作为内城首屈一指的天宝斋,每十年举行一次丹法论道,众邀全城丹师参与,是启明城一大盛事。
同时也是全城所有丹铺增长名气的好时机,不但可以宣扬自家丹铺,也可以招揽有实力的散修丹师。对于散修来说,自身所学不足以支撑丹铺,更何况一间丹铺,无论内城还是外城,都不是普通散修能买得起的。
于是十年一次的丹法论道,又是无数散修丹师扬名立万的机会。
见温铭迟迟未答,何去来笑道:“温掌柜不必疑虑,你我相识也有二十载,我之为人你清楚,不会让你吃亏的,居时虽是以我天一居为主,但你灵引也能跟着一起扬名不是”
“何掌柜说笑了,我灵引丹铺不大,所售丹丸种类不多,再大的名气也不过是井中捞月,接不住啊。”
“温掌柜谦虚了,据我所知,你灵引丹铺每年售出的丹丸,可是非常巨大的数目,如若这还算小的话,那我天一居岂不是笑话。”
“温掌柜,你看这样可成,只要你同意与我天一居联手,事后我私人赠予你一低阶中品丹方如何”
“既然何掌柜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我再拒绝岂不是伤了咱们二十年的交情”
如是三月,到了年底,丹法论道也如期举行,一时间引无数修士围观,奈何入场需引荐人,要么是知名丹师帖子,要么是丹铺帖子,亦或者缴纳高达五十中品灵石入场费,于是云集于场外听人传消息。
丹法论道在内城一巨大湖边举行,周遭都设立阵法、禁制,外面无法窥看情况,里间则是高台林立,人头涌动,怕不是有数万人。
好在湖泊巨大,高台都是沿湖分散,不然真挤不进这么多人。
温铭与何去来站在湖边,左右十余个炼丹师,皆是天一居常住丹师,此次前来便是来夺名的。
“听说此次主持丹法论道的乃是玉壶山玄成上修,以他老人家的性格,丹法论道后,定要讲法三天,嘿嘿咱们算是机缘不小啊。”
“哦为何这般说”
“温掌柜有所不知,这天宝斋乃是丹道大宗玉壶山产业,传闻玉壶山开山祖师得了上古大仙赤精子丹道传承,自称为记名弟子,在南海也是小有名气。历次启明城丹道盛会,都会有筑基大修主持,其中这玄成上修性格最为温和,如若在这丹法论道上表现优异,甚至会亲自指点一二,运气好的甚至会收入门下,你说这算不算机缘”
好吧,和我没什么关系,甚至我还要躲远点,免得被注意到,自家什么情况,自己最清楚,虽不是魔修,但谁会听他解释啊
想到这,他也就绝了上台论法的心思。
铛
随着一声磬,一股无形的波动缓缓蔓延散开,抚平所有杂音,数万人集体止语,看向磬声传出的方向,只见一白须飘飘老者,持着一拂尘踏空而来,落至湖泊中央一百丈高台。
“见过玄成上修。”
万人作揖,玄成上修一甩拂尘,宏大的声音传来:“丹法论道启”
万人再拜,旋即就有人跃上高台,抢先一步拿出自家炼制的灵丹,介绍效果,说明技法,畅谈猜想,然后就有人上台观丹,提出问题,并对峙论道。
如此百十高台,一时间人潮纷涌,有破口大骂的,有长笑不屑的,也有举丹自傲的,宛若一名利场,争得面红耳赤,甚至有人羞愤,准备撸袖肉搏,然后被余者大笑赶下台。
此地数万人,丹师却不足万人,其余的大抵是看热闹的,有大的商贾,也有大族子弟,更有各门各派弟子,付钱入场的散修更多。
温铭与何去来分开,独自在各高台下闲逛,听上面各丹师为了名气争论,倒是真真大开眼界,丹丸层出不穷,各种炼丹技巧,甚至于有些炼丹师,拿出自家独创灵丹,其理念也是十分新奇。
至于何去来,则带着灵引丹铺十五种丹丸,加上天一居三百余种丹丸,同样流转各个高台,不过他们更多的是上台论丹。
丹法论道,一连举行了七天,有人心灰意冷地离去,自有人春飞得意风光无限,接受无数人敬仰。
期间温铭实在没忍住,也上台观丹,与之辩论,但大多点到即止,哪怕看出人家丹丸的劣处,也不指点出来,而是虚心请教。
如若换做他时,自不会有人指点,可既然参加了丹法论道这种盛会,自是越多人请教越好。
温铭也是凝问错不放过,居然被他整理出百余卷典册,被他称之为丹道杂论,其内有觉得新颖独特的理论,也有他自己的猜测和改进。
终于,随着一声悠扬的磬声,此次丹法论道结束,众人也不离去,就地而坐,等待玄成上下讲法。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