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人去劝郭靖。
此情此景,还是让他哭个痛快吧。
他真幸运,有一个这么伟大的母亲。
当年她怕说出真相,会伤害到儿子的自尊,使他终生意志消沉,于是她撒了个谎。
由于她没有和其它人一样,击碎儿子的信心,所以郭靖一生都活得坦坦荡荡,直至声名鹊起,受到无数人的敬重。
他一直相信母亲说的话,认为自己大智若愚,所以他一直没有放弃努力。
过了一会,郭靖涣散的瞳孔中,又陡然有了精神。
他是个拿的起放的下的汉子。
“接着喝酒”他把母亲的遗物放回去,回到桌席。
史斌举杯提议道:“敬这位呕心沥血,苦尽甘来的母亲”
“好”
这帮酒鬼又开始猛喝。
黄小姐添酒时听见他们谈论此事,她是今天才得知真相,也由衷的为这位未曾谋面的婆婆感到自豪。
她在心里说:“您真是一位优秀的娘亲。以后我们有了孩子,我也要像您学习。”
她正在厢房这楞神呢,门外闯进来一个十二三岁的孩子,张望着里屋,看见女主人在,声音急促的说:“婶娘,快去告诉叔叔,雍浩这个浑不吝要挖你家老太太的坟”
黄小姐睫毛颤动,眼神中掠过愤怒的光芒,骂道:“这个杀千刀的”
小孩声音太大,里屋的人全听见了。
郭靖惊诧之下,狠狠的用拳头砸了一下桌子,对史斌说:“天尊,我娘亲走的早,为我受了一辈子苦,一天的福都没享到。别人去拜坟,都是到了坟头才哭,我我是出了门就哭,一边哭一边念叨着,娘呀,孩儿无能,没让娘享过福雍浩这个杀千刀的龟儿子敢挖我娘的坟”
郭靖两眼要喷出火来,气的起身就去拨刀。
史斌一甩手,对众人道:“别喝了,大家都跟郭大哥走。”
这时黄小姐冲了进来,泪眼汪汪。
“夫人稍待,我都知道了。”郭靖说完就往外走。
老太太的坟在乱葬岗。
普通老百姓,没有权贵家族那么多讲究,又风水,又气脉的。
普通人家的坟就随便找个地方葬了,立块碑,以供后人凭吊,哀思。
坟地很远。
在古代,这是活人和死人之间的契约。
坟地附近,是不能住人的。
一路上,郭靖和众人说起这雍浩的来历。
雍浩,雍闿的后人,他们家族的老祖宗叫雍齿。
这家人在造反方面非常有名。
雍齿造刘邦的反。
雍闿造刘禅的反。
造反世家。
不过雍浩暂时没造大离的反。
但这并不值得庆幸。
大离王朝的坏品种实在太多了。
有强横霸道的,有巧取豪夺的,有杀人放火的。
这类,基本都被史斌和他手下的守夜人收拾过。
但大离那些恶人中,还有这种最恶心的,像牛皮糖一样恶心老百姓,但又不犯法的。
大离王朝就只有一部大离律,对百姓造反等方面,应该怎么判,规定的那叫一个事无巨细,像老太太的裹脚布一样又臭又长。
涉及皇室贵族的其它利益,也是规定的很细致。
皇家子弟享受哪些特权,更是占了三分之一篇幅。
而涉及老百姓的利益呢,抱歉,大离律在这方面的很多事项,基本为空白。
那没法可依,怎么判呢
县令大人看着办。
如果县令大人全家和他的所有亲戚全都是人渣,欺负百姓怎么办
不怎么办,百姓活该挨欺负。
作为蜀中数着的大世家,大豪族,雍浩这辈子从没杀过人。
甚至都可以说,他从来不做犯法的事。
比如,私闯民宅。
这个行为对被冒犯的人来说,简直是恶心他妈给恶心开门,恶心到家了。
恶心到极限了。
但大离律没规定这一条。
法不禁止皆自由。
雍浩既不讨吃,也不讨喝,带着手下的狗腿子去别人家住,挡在门口,不让主人进门。
门都进不了,更不用说和老婆亲热了。
但大离律没有规定这样的行为怎么判。
只要他不伤人,不杀人,不偷不抢,那就是民事行为,不判刑。
而他背后有县令撑腰,县令从来不管。
谁让他们是亲家呢。
所以他即使把宅邸的主人气的吐血,也不会受到任何惩罚。
主人憋了一口浊气,无处撒,只能默默给钱。
钱到位,人走的就快。
大离律像某些特别明显的罪行,是有规定的,比如杀人者死,盗窃者处刑。
偏偏雍浩的行为与这些都不沾边。
史斌心里直骂娘:“你们吕家几代人,加起来快二百岁了,一把年纪全活到狗身上去了吗连法律都修不好到处是空白这也能叫爱民”
私闯民宅不走,占领别人家的地盘,还拿他没辙,还要倒贴钱。
那家主人心眼小,身体也不好,没多久就气死了。
雍浩等人到处传播,看啊,心眼小的人从来没有好下场。
满街老百姓没有一个不恨他的。
那家主人的亲属更是恨不得活撕了他,就像对付手撕鸡一样。
他弟弟雍超比他还烂,这厮卖假货坑人,还专坑老人,一家人缺了大德了。
现在雍浩不知哪根筋搭错了,要来挖郭靖他娘亲的坟
真是个活牲口
大离律,有这样的规定,皇室、公卿、大臣的坟不能动。
但是没提将军。
将军的狗死了有人来哭丧,但将军本人死了没人来吊丧。这也算世间常态了。
所以将军的坟被盗墓贼盗了,大离律也是不管的。
久而久之,将军死后,家人就不往坟里放贵重东西了。
大离朝的将军尚且如此待遇,老百姓的坟待遇能好到哪去
抱歉,没空理你。
爱挖不挖。
又是法律的空白。
史斌问道:“这种恶人,横行乡里这么多年,没人动他”
郭靖气的胸脯直颤:“他不违法啊,他就是成心要恶心死人。谁都拿他没招。”
说着话,众人骑着马已经到达坟场。
一个胖大汉子,无眉无须,脑袋像个大瓢一样,呆头呆脑的在那指挥:“快挖,给我使劲挖”
他的黑衣服特别不合身,全是油腻,不知多久没洗了,这人真邋遢。
郭靖气的目眦尽裂,骂道:“雍浩你这个畜生,你给我住手”
雍浩见是郭靖,笑道:“哦,是傻郭靖撒。我要把这块坟地清理光,养蚕。你上这干啥来了”
史斌指着雍浩斥责道:“你这混蛋东西,你知不知道这坟,是郭家老太太的”
雍浩慵懒的眼神,蔑视的投向史斌:“休说皇帝老子不管,便是守夜人来了,他也管不着哪来的小野种上这撒野来啦,是你爹和狗偷情生的吧滚你娘的吧哈哈”
他手下的狗腿子和他一起很浮夸的发笑。
五虎将同时开骂:“睁开狗眼看好了这是守夜天尊”
“杂碎,找死也不看好黄历”
“一刀剁你两截”
“当心老子捅死你个狗货”
“俺也一样”
雍浩立刻就收敛了狂傲之气。
也就一秒钟的时间。
此时的他已经变得温文尔雅,说话口气像个女人一样柔弱:“这块地,本来就是我家的产业我祖上有德,拿来给他们穷人当墓地,现在我要收回去,何错之有天尊,郭靖这个驴日的憨货生平最爱欺负人,你可要为我们这些善良老百姓做主啊”
真是令人作呕。
前倨后恭,也很令人齿冷。
郭靖:“天尊,你亲眼看见了,这牲口在人前横,官府一来人,他就乖的像猫一样,比良民还良民。”
史斌:“还真是应该下十八层地狱的货色。”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