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子脾气来的快,去的也快。
到了吃饭时间,老太太睡醒了。小阿翎出来收拾饭菜,今天吃拌凉菜和酱猪蹄。熟食白天就做好了,放凉了留着晚上吃。
师师换了女装,阿翎这么漂亮的女孩,有一瞬间都惊讶得合不拢嘴。
她由衷的夸赞说:“姐姐,你好漂亮啊。”
师师笑道:“小妹,你也很漂亮。”
好事。
俩女孩互相喜欢,不至于互相拆台,惹的鸡飞狗跳。
老太太起床后,慢慢地踱步到餐桌这。在外面流离失所那么久,自打买了这个大院子后,她就欢喜的不得了。
有家的感觉太充实了,身心都有了安放的地方。
正因为这条街太偏了,所以没人注意他们,连贼都不屑来这里行窃。
所以他们正中下怀,乐得清静。
史斌招了招手,领着众人给老太太请安。
“太师母,您老人家清健”
老人家睁大眼睛,简直不敢相信,盯了十多秒才高兴的像个老小孩一样拍手叫道:“噫真是斌子哈哈,天天梦里也在想这孩子,没想到这孩子有良心,看我来啦”
老太太高兴的喜泪横流,史斌赶紧上前给她擦泪,说老人家别哭了,一切都好。安慰了好一会,总算把老人家哄好了。
乱世中的苦难日子,只因有了真情在,生活也多了一抹亮色。
都说见了美女秀色可餐,老太太今天见了史斌,心情大好,胃口也不少,多啃了个猪蹄,还喝了一小碗即墨老酒。
席间,老太太问起史太公可否安好,史斌答道:“老人走了。”又惹得老太太一阵伤感,怔怔地坠下泪来。众人又是一阵安慰。
老太太最近偶感风寒,需要多休息,吃完饭阿翎自去服侍她。一路上奔波劳顿,大家都累了,史斌让其它人早点休息,自己和师父多说会话。
这晚的月光特别好,自家大院子中,特别空旷。
在这样的环境中,一个人待着,会觉得孤单。有心腹知交畅谈,会觉得惬意。
在没有其它人在场的场合,王师才敢过问:“贤弟,如果你在家里待的好好的,根本没必要出来找我。说吧,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了”
史斌告以前事,虽然这些壮举全是这具身体原来的主人干的,但此刻由他嘴里说出来,也能充分满足吹牛和显摆的快感:“我在家里和三个草莽朋友喝酒,被小人陷害,招来官兵。我为了保护朋友,一把火烧了庄园,宰了那几个都头后来不屑落草,流落江湖,想寻找师父投个出身。”
王进听了嗟叹不已,安慰道:“你这孩子,对待朋友,向来是一片真心,肯为朋友肝胆相照,两肋插刀。所以你年纪轻轻,江湖上却闯出了好大的名头。”
他对这事持赞赏态度。
史斌心道,我这前身这么出名,我接手后也不错,最近又出名了,杀强盗扒钱这事。
二人正聊的欢呢,阿翎这小丫头来了。
她听了个大概,明白了事情的梗概:史斌杀官兵,师父认为对,完了还大夸特夸。
她嘟囔道:“师父就是偏心,天天吃饭睡觉上厕所也要把大师兄挂嘴边。”
王进脸上的笑意非常灿烂:“你师兄就是招人喜欢啊。”
这话更让阿翎感到反感,被父母遗弃后,她视恩师为再生父母,能被师父宠爱,她心中万分荣幸。虽然师父嘴里总说喜爱师兄,但毕竟师兄不在眼前,也不怕他争宠啊。
但是现在师兄到了眼前,师父再当面夸他,竟然让她内心升起了一股难以名状的醋意。
那种感觉,就好像有人要从她身边夺走她的恩师一样。
于是她决定说出大师兄的糗事,让他在师父心中的形象变差些。此消彼长,这样一来师父可能就喜欢我更多些啦。
小女孩的小心思。
“师父他干的破事,人家都懒得说他哼,他居然逛青楼”
她感觉自己的脸上火辣辣的,说这种话好羞羞啊。
没事,只要师父多反感他一点,自己的目的就达到了。
她不怀好意地看着史斌,那眼神在说,臭小子,你就等着丢人吧,师父这么严谨正派的人一定会骂的你狗血喷头,说不定还会揍你一顿呢。
“哦,这不算个啥事。对你师兄这种有钱人家的子弟来说,再平常不过了。”王进真没故意违拗阿翎的意思,只是就事论事,也没多想,就这样回答了。
师父这样道貌岸然的家伙居然这样说话,连史斌都懵了。
哪知阿翎听了这话更生气了,于是继续加料:
“他逛青楼人家问他叫啥名,他说叫王进结果人家大搞欢迎仪式,说热烈欢迎王进再次光临青楼”
这回阿翎又得意地瞪了史斌一眼,心想,你做事这样没谱,在师父那里总该减点形象分了吧。
臭师父再怎么无原则地宠爱你,偏袒你,你做事这么出格,总得批评你吧
要不他这师父当的得有多不靠谱
虽然仅是出于失误操作,史斌心里并没有给师父抹黑的主观恶意,但客观上,仍然给师父的名声抹黑了。
他觉得很不好意思,心想,就让师父骂几句出出气吧。然后再好好给师父道歉,求他老人家原谅。
王进看了一脸歉疚的爱徒一眼,知道阿翎说的全是对的,这个闷葫芦师父想了想,说道:“不碍事不碍事,你师兄不是故意的。肯定是人家纠缠他,他一时半会想不出脱身之计才把师父的名字编上去,这份聪明机变”
师父你真好啊史斌感动的都想冲上去亲师父一口。
“哼,你们男人果真没一个好东西”阿翎气的转身就走。
师父不想惹她生气,赶紧哄她:“好阿翎,不要做那种爱生气的孩子,为师经常和你说,做人要有气量。”
阿翎转过身,对师父说:“我算是彻底明白了,大师兄说狗屎是香的,师父也会附和”
王进急了:“你这丫头怎么这样,算了你爱生气就生气,不管你了。反正女孩子总生气就不漂亮了,你爱听不听烦人,这丫头”
阿翎走远后,史斌悄悄对师父说:“您做的对,这种女人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聊天聊多了,口渴,师徒二人干脆又开了一瓶酒。
夜已深了,阿翎又出来了。
她给师父拿了件外套,说:“臭师父,虽然你和你这爱徒一样不正经,但弟子还是得关心您。”
“谢谢好阿翎,师父就知道没白疼你。”王进觉察到她的不快,可能总夸师兄,潜意识中不管有意无意,都会让她觉得是在贬低自己,说自己不如师兄。所以王进得照顾下她的情绪。
小孩儿嘛,有时就得哄。
但是很显然,王进不懂浪漫,也不懂女孩的心。
哄完了,阿翎小嘴一扁,泪水就涌了出来:“你也是重男轻女的人。”
阿翎眉宇间总有一股淡淡的忧愁,换成其它人,可能不会心事这么重,也不会这么敏感,但她不行。
只要有人露出一丁点重男轻女,对她都是极大的刺激。
因为她被重男轻女的亲生父母伤害过。
那份苦痛,是隐藏在心底的伤疤,不得隔了多长时间,一碰就疼。
师父嘴笨,实在不知怎样才能不伤害她那敏感脆弱的心。她这么小,承受能力差,有时真担心她熬不住,会崩溃。
王进以目示意,意思是,你去帮帮我,哄她开心。
史斌拍拍阿翎的肩,安慰道:“好妹子,师哥一见到你,就欢喜的不得了。师哥从此又多了一个亲人。多好的妹子呀,又聪明又漂亮,武功一点就透,小小年纪剑法练的如此出众”
这堆废话基本不管事,半点效果没有。
“反正不管怎样,长辈们都是重男轻女。在臭师父这种人眼里,甚至你逛青楼都没事,我怎么告状都没用”阿翎说着说着就哭了,她就是觉得委屈。
师父心里真是郁闷极了,死丫头认死理,逛什么什么的那是人家的自由,关你屁事。再说这点私事我也要管吗
你他妈的懂不懂规矩啊,是不是彪啊。
如果徒弟家里巨穷,我可以训斥,你家穷,要节俭,要坚强
但徒弟出身有钱家庭,我必须得照顾他面子啊。我也不容易啊,他又不是圣人。
史斌耐下心,继续哄:“唉哟,师妹还要告状啊师哥和师妹的关系,那就亲密的跟恋人似的,师妹一生气,师哥心都碎了,哪还用的着告状啊”
阿翎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王进脸上露出赞许的神色,偷偷竖了下拇指,意思说对付这小妞,还是你小子有两把刷子,老夫我没你道行深,都快愁死了。
“那好妹子,不生气了行不”史斌趁热打铁。
阿翎抬起头,满脸泪痕,小脑袋瓜里又想出一个捉弄史斌的办法:“师父和太师母天天把你夸的跟花似的,我就不信你这么能耐有件事你要是能做到,我就服你”
“你不用服我,只要不和我怄气就好。还有,请你相信我,我会和师父一起,把你照顾的好好的。因为你是我的亲人。”
阿领有些感动。
但是仍然露出一个不怀好意的微笑,上次露出这个微笑时,她想揍史斌一顿。
史斌心里直发冷,不知小妮子又有啥鬼主意
只见阿翎竖起一个指头,说:“此事极易。”
王进一着急,说:“你大师兄远来辛苦,你可别想坏点子折腾他啊,我可警告你。”
阿翎白了师父一眼,说:“臭师父,臭师兄,你们俩都说疼爱我。那好,我是景国人,我想吃我们那特产的蜜饯。现在东平府就有,臭师父,你让臭师兄给我搞点来。”
王进听了这话,气的直吹胡子:“你这孩子真是瞎胡闹哪有这么玩人的你再这样,师父要生气了”
“哟哟哟,看您多偏心呀,这就么偏向他”阿翎嘟起小嘴。
史斌二了叭叽的接口道:“师父,妹子想吃,给她买点不就完了,多大个事啊。多少钱我出。”
王进急地瞪了爱徒一眼。
那神情,就如同,有个人毁坏了一件价值连城的珍宝,主人和他大吵起来。然后有个掏大粪的路过,说,吵吵啥呀啊打坏东西了是吧,多大个事啊,多少钱我出。
王进耐心解释道:“贤弟,你有所不知,此事难如登天。景国的蜜饯当世一绝,是不打仗时给咱们大离朝的贡品,运输保养极为困难,沿途耗费大量银两。皇上明令禁止,不许入贡此物。这是一难。有些奸商高价采购,想卖给朝中权贵,导致价格飞涨,寻常人买不起,这是二难。最近守夜人重现人间,派出守夜之仆,严查奸商,没收了全部蜜饯,你有钱都没处买,这是三难”
见史斌听了这话后,没有立即回复,阿翎心中涌起一阵小得意,敢情你史斌也没有师父吹的那样神啊
小丫头一双美目笑得似两弯月牙:“没出息并且自甘堕落去青楼丢人现眼的臭师兄,知道守夜人之仆有多厉害不说出来吓死你,他们是老百姓眼中的天神”
“守夜之仆就是天神啦”史斌漫不经心的随口问道。
阿翎不忿道:“师父,你看你这宝贝徒弟说话这口气简直狂的没边真是的”
史斌的语气很平淡:“守夜人的初衷是好的,阻止奸商炒物价,打击奢物靡费之风。我不想给他捣乱。我不公开要,我私下里跟他少要点,给我这个可爱的好妹子尝尝,谅他不敢驳我的面子。”
阿翎使劲消化着这里面的信息,最后悲哀的得出结论:“一个下酒菜都没有,都能喝成这样师父,快带他去安济坊古代医院的名称检查下脑子”
阿翎就像看疯子一样看着他。
史斌伸指轻轻点了点阿翎的额头,批评道:“你这个死丫头,我只是想让你高兴高兴,你不领情就算了,还这样说我。”
阿翎也觉得自己有点过分,口气缓和了些,但眼中依然是揶揄的神色:“师兄,我不管你是不是真像师父吹的那么好,我也不管你是不是真的神通广大。反正守夜人之仆就是天神级别的人物,你,惹不起。”
史斌看着她,正色道:“你眼中的天神,见了我得叫祖宗。”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