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
西园寺公望的心情很不好,以至于差点不想见永田铁山。但最终西园寺还是命仆人把永田请进来。仆人受命而去之后,西园寺站起身,背着手走到窗边。
两位议员被杀,在日本也不是多么稀奇的事情。这些年出过议员被杀、首相被杀的事情。连皇太子也遭遇过暗杀。狂徒难波大助高喊着革命万岁,用手枪对着裕仁的汽车连续射击。子弹击破了窗玻璃,裕仁险些中弹。如果不是周围群众上前扑倒了难波大助,阻止了他继续射击,也许难波大助能够达成刺杀裕仁的目的。
从那之后,裕仁就加强了守卫,没有绝对必要就不出门,成了1个自我囚禁的人。
西园寺公望不认为难波大助有着刺杀之外的任何目的,因为难波大助从1开始就没想过自己要活下来。但杀害两位议员的人所希望的与难波大助不同,他们就是要通过杀害这两人构筑起恐怖的氛围。
从某个角度来说,他们的目标或许达成了。两位议员死的无声无息,就证明没有其他人愿意冒着被杀害的风险继续促成日本土地改革。至少现在没有。
脚步声响,永田出现在门口。西园寺转过身,“永田君,不知何事来访”西园寺其实很想听到永田前来报告凶手是谁,因为西园寺很想看到有人敢于对抗这样的暴行。
永田向西园寺敬了礼,才说道:“阁下,最近有1个传闻,谁能恢复中日贸易,谁就能成为首相。”
西园寺有些讶异,在他看来,永田明显不会相信这种传闻。果然,永田继续说道:“阁下,这样不切实际的说法流传起来,只能证明人心浮动。”
西园寺感受到了永田的急迫。当下的日本既没有长期国策,也没有短期方向,陷入到1场看不出任何未来的窘境之中。原本西园寺作为元老,还想再看看局势发展,此时也到了西园寺必须有所行动的时候。西园寺问道:“永田君,以帝国6军的实力,与中国进行战争的话,你作为总动员局局长,会有什么建议”
永田铁山当即答道:“阁下,我会竭尽1切努力去阻止这场战争。”
读者身
这个回答很理性,不过西园寺并没有因此而满意,“永田君,如果重建英日同盟的话,至少要对中国保持压力。这个压力要在什么程度”
“阁下,帝国真正的压力在国内。皇道派们已经开始寻求获得权力,如果让他们夺取权力,还不如维持英日同盟。”
西园寺公望知道永田在说什么。田中义1当下依靠的大日本青年联合会可不是什么组织严密的团体,内部消息很容易就可以获得。如果这250万有投票权的人参与到选举之中,的确是1股十分巨大的力量。然而,皇道派对于选举制度十分痛恨,内部相当1部分人不肯组织起来通过选举获得权力。
“永田君,田中是不是和你谈过”西园寺问。
永田没有丝毫隐瞒,将自己与田中会面的经过讲给西园寺。听了过程,西园寺心中对田中颇为看不起。人数多看着是力量,但是这么多人所图的利益必然很大。田中义1看似影响力巨大,却没有拿出1个实现这些人诉求的纲领。从这方面,田中义1甚至远不如那两位被暗杀的议员。又或者说,出手暗杀两位议员的人对田中义1这种家伙非常了解,要是引用中国的话,田中义1之流属于干大事而惜身,见小利而忘命。
皇道派以乡土为主,甚至不用田中义1去创造什么政见,只要将两位议员的提案拿过来用,那可是号称250万成员,加上这些人周围的亲友,什么议案都能通过。
永田很爽快的问了田中,青年联合会只会听从田中阁下的土地方案。从田中的回答来看,田中义1这家伙却怂了。在西园寺看来,1旦完成日本国内需求的建设,田中义1以这样的政绩,想当首相还不轻松么
既然田中是这么1个怂包,西园寺完全放弃了田中,“永田君,如果请你去中国的话,你会怎么考虑”
永田自己1点都不想去见何锐,“阁下,当下时机不成熟。如果只是普通的会面,何必那么在意何锐。如果真的想试探,听说满清小皇帝已经被从皇宫里撵出来,现在正在天津。邀请他来日本访问可好”
西园寺没想到永田居然提出这么1个建议,刚听到的时候感觉有些荒谬,但想了想又感觉非常有意思。最后忍不住赞道:“的确可以考虑。”
。,
两人说的满清小皇帝指的自然是溥仪。1912年2月12日,隆裕皇太后临朝称制,以太后名义颁布退位诏书,溥仪退位。民国政府与清室协商,保留了许多对皇室的优待条件,承诺每年支付清室费用400万两银元,新币发行后,改为400万元,民国政府同意溥仪暂居紫禁城,史称“逊清小朝廷”。
日本人做事就是说干就干,1925年的春节是1月24日,1月23日,日本方面的人员就前来拜见溥仪。溥仪1906年出生,过了年就算19岁。这位青年终于能到皇宫之外的世界生活,心中还是感觉不错的。
尤其是看到日本来的人竟然用对待贵人的礼节求见,心中更是开心。
不过当下日本在中国的影响力下降了非常多,凡是对日本有概念的中国人依旧认为日本是1个东亚的重要国家,却也仅仅是1个被中国击败的重要国家而已。
所以溥仪板起脸,并没有给日本这边的人什么好脸色。日本是个上下尊卑十分明确的国家,最近又被中国击败,所以来人对溥仪的反应并没有任何抵触,反倒更加毕恭毕敬。令溥仪心中暗爽。
听到日本方面的来人表示,想邀请溥仪到日本读大学的消息,溥仪更是激动起来。如果不是看到身边继续追随他的臣下们的脸色,溥仪就想立刻答应下来。
虽然在宫中,溥仪的教育并没有被落下。除了4书5经以及治国知识,溥仪也学习了英语、法语、日语,地理、历史、物理化学等知识也有所学习。对于外面发生的1切也并非两眼1抹黑。
等日本使者离开后,溥仪留下最忠诚的几位臣下。坐在首位的是溥仪的老师陈宝琛,他当即表达了自己的看法,“皇上,日本人是想利用皇上,切不可上当”
溥仪能理解老师陈宝琛的意思,却不以为然,“老师,何锐虽然是北洋1脉,却是以大清留学生身份前往日本留学。我去日本留学,并不想借用日本的力量,只是想上军校,毕业后再去日本最好的大学,东京帝国大学继续学业。何锐到日本读书的时候与我年纪差不多,难道我就真的不如他”
陈宝琛听溥仪这么讲,也知道溥仪这话是出自真心,1时不知道怎么才能让溥仪明白这是不可能的。只能看向其他的臣下。其他的臣下们反倒没有陈宝琛这么坚定的态度,看他们的样子倒是颇想利用1下日本人。
而溥仪的另外1位老师庄士敦开口了,“陛下,如果想留学的话,何不前去英国留学”
这庄士敦是英国人,1919年2月,赴京,开始了“帝师”生涯。庄士敦是中国几千年帝王史上第1位也是最后1位具有“帝师”头衔的外国人。庄士敦是1个汉学功力深厚、具有学者素养的人,他广猎经史子集,喜欢中国古典诗词与饮茶之道。撰写了大量有关中国问题的论著,如佛教徒在中国、威海卫狮龙共存、儒教与近代中国等。
庄士敦对溥仪影响很大,听庄士敦如此建议,溥仪又觉得去英国留学的确不错。
然而其他的遗老们却变了脸色,郑孝胥当即表示反对,“何锐将皇上赶出紫禁城,若是皇上再去了英国,万里迢迢之外,岂不是随了何锐的心意皇上,臣以为还是去日本为好”
郑孝胥1直想复兴满清,但郑孝胥却很冷静。张勋复辟之时,郑孝胥认为张勋这套根本就是个闹剧,就完全没参与。之后郑孝胥1直与日本有联络。然而日本实际上战败后就不怎么与郑孝胥接触,而郑孝胥也感觉日本有些靠不住。只是溥仪被撵出京城,郑孝胥也不得不考虑与日本合作。
陈宝琛看局面如此,不由得想起自己在去年与溥仪在宫外相见时候的局面。那时候溥仪见到陈宝琛,放声大哭说:“我无颜见祖宗啊”悲切之情让陈宝琛也1起落泪。
然而年轻人毕竟是年轻人,离开牢笼般的故宫,到了遍地新鲜事务的天津,溥仪很快就适应了。现在又想跑去国外读书,陈宝琛觉得不能让皇上被人利用。慨然说道:“皇上还记得臣在宫外与皇上的事情么”
溥仪1愣,当时的悲切局面被想起。
陈宝琛忙继续讲述着当时的事情,“臣当时劝皇上切莫悲伤,自古以来哪有不灭亡的朝代呢而我大清到了今日地步,并非是因为失德而被篡位,皇上也不是亡国之君。皇上年纪尚轻,且博学多识,将来理应成为民国之总统。那时,不是可以告慰列祖列宗了。”
溥仪身边的人当时就有些变了脸色,郑孝胥立刻质问道:“难道陈大人想让皇上在何锐手下当官”
app。,
陈宝琛知道这帮人会这么想,心中虽然恼火,却还是尽量心平气和的答道:“何锐此人虽然年轻,却老奸巨猾。皇上若是出国,何锐绝不会阻止。当今的天下虽然已经逐渐安定,却并非不会出现波折。皇上当下要做的是积累声望,等待变化。若是出国,定然会被视为借助外国势力。时机到来之时,皇上远离国家,怎么能令民众信服。”
郑孝胥当即反驳道:“日本与中国1衣带水,只要我们在报纸上经常发表皇上最近的状况,上了什么学校,学业如何,成绩如何。国民自当对皇上有所期待。若是留在国内,则受何锐钳制,又能做得了什么”
陈宝琛并没有继续辩论下去,他身为满清官员,参与过不少大事,也曾沉浮上下,早就知道何锐的厉害。以陈宝琛看来,溥仪不过是中人之资,与何锐完全无法相提并论。所以该说的都说了,如果只是出国留学,也没什么好坏。
此时溥仪没了最初的兴奋感,反倒开始狐疑起来。毕竟1个19岁的青年,从未离开过皇宫那1个小地方,光是想到自己有可能被人利用,溥仪也感觉到不安。
等谈话结束,陈宝琛离开了溥仪的住处,走了1条街,就见徐世昌家门口停了几辆运东西的大车。应该是现在的国家档案馆馆长徐世昌准备搬家。
这让陈宝琛气不打1处来,索性直接前去。正好在门口遇到了徐世昌指挥着仆人把几箱书搬出来,陈宝琛上前说道:“徐大人,前日1别,徐兄更是威风了起伏不懂事的孩子,徐兄好手段”
徐世昌见到陈宝琛,心中也有点不好意思。索性说道:“陈兄,屋里坐。”
1924年政治协商会议后,北平已经不再是京城。只是新京城的基础建设还未完成,中央政府暂时留在北平。考虑到迁都后,北平若是留着这么1窝人只是自寻烦恼。何锐就命政府内的前清官员去通知溥仪。
负责此事的乃是国家档案馆长徐世昌。徐世昌是何等聪明人,当即就明白了自己该做什么。他很礼貌的前去拜见,会谈间只告知了对方两件事,迁都以及徐世昌出任国家档案馆馆长。之后徐世昌就告辞了。
陈宝琛哼了1声,往里就走。两人到正堂坐下,徐世昌叹道:“陈兄,那些人可没有好好教皇上啊。”
作为溥仪的老师,陈宝琛听到这倒打1耙的话,心中着实不快。但是徐世昌说的也没错,陈宝琛叹息1声,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