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日本财团想向东北银行提供黄金的建议,王东陆屏息凝神,准备不放过后面的任何一个字。
然而何锐仿佛没听到,周围所有人都没说话,车厢里除了火车经过铁轨接口处发出的哐当哐当有节奏的声音,再没有其他动静。
王东陆不知道这沉默要持续多久,三菱财团的代表打破了沉默,“过去两年中,主席阁下正在建设满蒙的诸多工业,从铁路到矿山,从粮食到毛纺,做的十分优秀。不知主席阁下有什么心得要讲述么”
何锐这才开口笑道:“东北所做的与诸位没什么不同,利用欧洲大战的时机,扩大出口。要是说心得,充分引导资本进入生产领域,直面遇到生产领域中的困难,发现问题,解决问题。”
三菱财团的代表当即赞道:“主席阁下的。三菱企业做产品开发,深知技术开发的艰难。主席阁下有如此多的人才,在这么短时间里就解决了那么多技术问题,真令在下佩服”
面对三菱财团代表的恭维,何锐笑道:“日本在工业发展走在中国前面,东北所做的都是日本已经完成的阶段,想来三菱财团一定有不少经验可以传授。”
听到这里,王东陆有些听明白了。自家父亲就是官员,这些辞令的含义对王东陆并不陌生。三井想向东北银行提供黄金作为货币发行抵押品的请求,何锐明显不接受。至于理由何在,王东陆并不清楚。但是何锐不接腔,是为了不让三井这边完全没了面子,这已经是极大的善意。
而三菱财团接过话头,给何锐戴上一顶并不完全符合的现实的高帽。何锐就把当下的现实情况说出来,接下来看似谦虚的话,是想听听三菱财团有什么建议。
能听懂这些交谈的方式,王东陆眼见三菱财团代表与其他日本财团代表们互相交流着视线,想来是对此次会谈早就做了许多预演。王东陆感觉日本财团代表们会换一个人发言,即便发言者的提议没有被何锐接受,也能保证起码的和谐。
然而王东陆的猜想的局面并没有发生,三菱财团代表为首,一众日本财团代表已经与何锐谈笑风生的聊起了各种经济理论与世界局势。
王东陆明显感觉到双方的试探已经结束,最容易爆发冲突的时间已经过去,接下来大概就会向着合作的方向而去吧
王东陆此时完全没去想他的父母正与赵天麟坐在一起,王老爷子请求道:“赵兄弟,还请你帮东陆从那个什么安全局里面脱身。”
赵天麟点点头,“王兄,兄弟我已经尽力安排了。不过东陆比较任性,而且他此时还是年轻,只怕他自己都没明白自己想做什么。”
王老爷子点点头,“东陆心性未定,就得你我出面,哪怕是硬掰,也得让他听话。赵兄弟,历朝历代,警衣卫何时会真的被重用”
赵天麟没有在满清时代当过官,对此感受很浅。便劝解道:“王兄,此次安全局长王斌已经决定放人,再不济,也让东陆先去工厂做军代表。我觉得东陆既然最初想去美国学习机械,这些应该很适合他。”
王老爷子惊喜的说道:“那可就多谢赵兄弟了。”
虽然神态和语气都非常诚恳,而王老爷子心中却冷静的很。这么多年满清的官当下来,王老爷子在接人待物上早就能随心所欲。
此时王老爷子有话不敢说。就他的感觉,自己的儿子王东陆有着强烈的进取心,或许是在家里耳濡目染,王东陆对于当官做事的兴趣其实比学习机械要大很多。正因为如此,王老爷子希望自己儿子的履历上不要有任何污点。当过锦衣卫无疑是官员履历上最大的污点
番子,从事的是见不得人的差事,那可是最被官员们忌惮与看不起的职位。
王东陆并不知道自己的长辈们正在为自己的前途努力。随着火车到了四平,何锐他们换了汽车,前往半山水库。
此时半山水库一条堤坝高耸,水库内的水通过引水渠向着四平城滚滚而去。众人沿着山道登上山顶凉亭,就见广大的水面在眼前展开。两边山上覆盖着绿色植物,金色的光芒在湖面上跳跃,一群群的水鸟则在湖中戏水,真的是湖光山色。
日本财团代表们也赞叹着如此景色,没多久,何锐等人就上了湖中一条游船。王东陆等人在舱外站立,何锐则用流利的日语和代表们聊着。
这下王东陆就听不明白里面在说什么,但是看着那些日本人的神色,明显是处于下风的样子。
王东陆没想错,何锐着实没想到三井康木竟然有胆量提出入股东北银行的要求。何锐当时之所以一言不发,完全是因为不想把关系弄僵。如果何锐开口的话,就只有一个选择,质问三井康木为何有胆量威胁何锐。
说起来,这就是政治上非常现实的事情。达到了一定水平,就必须发乎情止乎礼。
如果接受了三井康木的话,那就意味着何锐要派人去见日本内阁大臣,甚至是直接去见日本天皇大正,询问大正,何锐能否入股日本央行
虽然在这个时代,许多外国央行都是私有,许多国家甚至没有央行。但这不等于就可以直接询问东北银行能否入股。
只要稍微读一读东北政府的银行条例,就能了解白东北银行的属性。问出这种问题的人,不是蠢就是坏
但是三井既然没有继续犯傻,何锐也就把此事放过了。向第一次到半山水库的日本代表团介绍了半山水库的兴建过程,日本财团代表们纷纷称赞。
此时周围没有其他人,亲亲热热坐在私密聊天环境下的三菱财团代表问道:“主席阁下,不知您可否知道,从满蒙输往日本的煤炭与矿石已经对日本的市场造成了巨大的影响。阁下已经拥有了日本矿产市场的定价权。”
何锐点点头,却答道:“定价钱只怕谈不上。”
三菱财团的代表神色严肃,“主席阁下,如果现在东北与日本的矿产贸易突然中断,会对日本的矿产价格造成巨大影响。此次我们前来,是想询问阁下,能否接受我们在东北的矿业企业中入股。只有这样,我们才能让日本国内很多企业安心。”
何锐轻笑一声,“呵呵,难道是有人担心东北会使用中断矿产供应的方式打击日本经济么如果有人这么想,我对这种看法非常不理解。打击日本经济对我有什么好处难道有人认为我准备对日本发动战争”
这话让一些日本财团代表变了脸色。有些人露出不安的神色,也有人面露喜色。
三井康木此时才再次开口,“主席阁下,我们都相信您与日本的友谊,我们也对中国充满了友情。入股的目的是携手共建中日两国更光明的未来。如果能够入股东北的矿产企业,就能让日本国内更加放心。”
何锐并没有生气,却也没有客气,“绝不可能东北矿业企业的股份已经确定,东北各个部门都在其中确定了分配比例。我无法说服他们”
这话就属于睁眼说瞎话。然而何锐却说的极为认真,仿佛真的有这么回事一样。jujiáy
正如何锐所料,对面的日本财团代表们还真的信了。倒不是这些人并非是日本的精英,所以会无条件的相信何锐说出的话。
日本的精英们自然有精英们的局限性。在日本国内,各个利益都是被日本上层瓜分干净。就如鲁迅周树人还没写出的话所讲,挪动一张椅子的位置,都得死人
这就是日本国内的现状。不是那些人想干什么,而是所有的利益空间已经被日本上层瓜分干净,每一个人都只能在留给他们的那点空间里生存。
只有创造出这些规定之外的利益,才能为了这部分新利益的所有权争夺一下。在日本国内,便是各个财团也只能在他们的那点空间里活动。
所以日本财团代表听何锐讲述东北政府内部利益已经划分完毕,自然而然就信了。如果不相信的话,这些人就不是日本人了。
三井康木微微低头鞠躬,“主席阁下,能否允许我们在东北建立独资的矿山”
何锐觉得三井康木定然有其他目的,便按照东北引入资金的政策方向答道:“任何遵守东北的法律法规的外国企业,我们都不会拒绝。”
三井康木早知道东北的政策,这话是让其他财团代表们听的。何锐既然坚持了政策,三井康木继续问道:“那么能否允许我们在东北开设银行业务我们手里只有日元,并没有东北的奉票。这些金融方面的往来,如果我们能展开银行业务,一定可以帮到主席阁下。”
在何锐看来,这个要求并不过分。但是,何锐绝不会答应。理由很简单,东北银行创立不过两年多,光是自己的业务都没能理顺。更别说与外国有着丰富经验的银行展开竞争。
所以何锐果断拒绝道:“现在东北的银行业发展的非常不健全,如果诸位想开办银行业务,会受到损失,我不会让诸位冒这样的风险。我们正在不断完善东北银行业的功能,如果有什么新的进展,东北政府商务厅会联络诸位。当然了,诸位也可以派遣代表到东北来,可以与负责这些工作的部门随时沟通。”
三井康木已经习惯了何锐的风格,其他日本财团代表大多都是第一次见到何锐,听何锐的回答,神色中不禁露出些欣慰与钦佩。何锐并没有骗人,也愿意合作。当然,何锐也绝不肯放弃他的主导权。这无疑是高级政治家,顶尖权力者的特色。
众人又聊了一阵,见何锐绝不肯做出让步,这些人就把话题转移到了最近日本进攻海参崴的军事行动上。
三井康木因为承担起从东北运输煤炭等物资到海参崴的工作,所以他并没有参与讨论。三菱财团的代表问道:“主席阁下,您对于这场战争怎么看”
何锐坦率的答道:“现在的俄国正在进行内战,而且内战还没到最激烈的时期。所以布尔什维克政府与白军政府都没办法估计海参崴。日军再现在的海参崴是畅通无阻,毫无敌手。战线推进的会非常快,而且日本政府还能搞一些小规模的移民。当下局面应该是如此。”
财团代表们纷纷点头,有好几个脸上都有欢喜的神色。
何锐继续坦率的分析着局面,“但是,俄国惨烈内战的胜利者定然是一支强大的武装。而日本政府是没办法承担大量军队大量移民在海参崴开发所需的财政负担,一定会减少部队,并且尽量让日本那少量移民们自谋发展。也就是两年后,这少量日军以及没有个人武装的日本移民回先遭到俄国胜利一方支持的游击队的进攻。在我看来,日本最后会因为持续战败,最终退出海参崴。按照中国的说法,大量的投入全部打了水漂。”
在座的日本财团代表们不愧是日本精英,并没有人表达自己的不满,好几名财团代表都露出了认同的神色。还是有人问道:“主席阁下,俄国不肯做出让步么”
何锐点点头,“在库页岛,俄国因为没有能对抗日本海军的俄国太平洋舰队,必然会放弃。但是在海参崴,俄国是不会放弃的。占领海参崴,甚至是西伯利亚,对于日本政府是入不敷出的举动,这个是主因。而且俄国这次不会采取大兵团作战,而是采取游击战的方式切断日军的交通线,进攻和消灭日本的定居点。这会让日本占领海参崴的经济负担变得更大,伤亡也会更大。退兵是必然的结果。”
等何锐说完,一位秘书进来报告,“主席,饭菜已经做好了。”
何锐站起身笑道:“诸位,请上二楼把,那里风景好,我们边吃边聊。”
就如何锐所说,大船的二楼风景极好。但众人只是吃着聊着,再没人提入股东北金融与矿山的问题。
酒足饭饱,聊得也很开心,众人回到四平市。负责日常工作的秘书送来电报。东北的主要领导们都想知道要不要针对这次的事情开会。这些最初追随何锐的青年们在这几年里面都在快速成长,他们已经不再是何锐的部下,而是何锐的同志。此时已经不用遇到事就跑来何锐面前开会。
何锐笑道:“不会有针对这些人的专门会议,但是会有针对此事的会议。这次日本方面有人想试探我们,看看能否控制我们的经济核心。开会的议题只有一个,什么是工业国的战争。”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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