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日本,很多事情是无需交流,甚至无需讨论。所以,何锐于东京求学的时候,房东森田夫人的独女森田光子就不知道,许多动动指尖就能让森田家粉身碎骨的大人物,在她考上大学的过程中出过力。
森田光子更不知道,她求学的东北帝国大学的医学部前身是仙台医科学校,中国人周树人在仙台医科学校读过书,是森田光子的学长。
191。清晨的晨曦中,东北帝国大学的学生们按照系别在操场上集合。
位于仙台的东北帝国大学日本政府创办的第三所帝国大学,或许是因为仙台藩的初代藩主是传说中整天吆喝着要夺取天下易如反掌的伊达政宗,又或许是仙台在倒幕战争中坚定的支持公武联盟,与倒幕的萨长联盟进行了艰苦血腥的战争。
总之,大正二年1913年,秉承着“门户开放”的办学理念,东北帝国大学毅然接受了4名女性参加入学考试。即便日本文部省都下发文件禁止这种惊世骇俗的举动,东北大学依旧顶住压力安排了入学考试,最终有3名女性考试合格,成功入读东北大学,诞生了首批日本本土女大学生。
帝国大学的男生都有专门的校服,由于女大学生数量太少,森田光子还穿着东京女子高中的校服。这身校服与后世的日本女子校服区别不大,普通的长袖上衣采取了水手上衣的船形领造型,到达小腿的长裙,长袜,小皮鞋。女子校服的样式追求端庄恬淡,从1百年中,几乎没有变化。
日本这个国家对优秀女性的期待非常一致,性格文静矜持、温柔体贴并且具有高尚美德气质。虽然腰挺得笔直,森田光子与其它十四名女生微微低着头,目光看向斜下方。用尽量不急不缓的脚步行走在清晨的校园中。
男生们的目光很自然的聚集在这十五名女大学生身上,如果一所大学全部三个年级中只有十五位女生,没有这样的反应才是奇怪的。
日本国旗迎着朝阳冉冉升起的时候,整齐列队的学生们随着扬声器中传出的伴奏,一起唱起日本国歌君之代。
吾皇盛世兮,千秋万代;
砂砾成岩兮,遍生青苔。
例行的周一升旗仪式结束,校长在讲台上发表了日常的训话。入学一年来,森田光子听到的训话内容几乎没什么变化。都是要求学生们专注学业,学成知识,毕业后为大日本帝国效力。
就见校长神色严肃的说道:“诸位同学,帝国政府已经下令,帝国军即将进攻背叛协约国的露西亚俄国,以惩戒露西亚背信弃义行为”
听到日本竟然发动了战争,学生中先是传出阵讶异的叹息,随即有男生高喊道:“大日本帝国万岁”
训话终于结束了,男生们立刻聚集在一起议论起战争。女生们则保持着文静矜持、温柔体贴的举止,静静的走向自己的教室。
到了教学楼前面,森田光子抬起头,看了看入口处的牌匾,东北帝国大学教学部,就再次垂下目光。看到东北,光子就有种宿命般的亲切感。
女生之间往往有种奇妙的对立与微妙的显摆与嫉妒,出身落魄家庭的女孩身处一群大小姐中,更要心灵上的支柱。满洲之虎何锐,奇袭何锐大将收复中东路,满蒙之龙何锐,看到关于亲哥哥般的何锐的新闻报道一次次出现在日本报纸上,光子的内心获得了无视所有异样目光的力量。
与东京女子高中的同学相比,大学里的女性同学身份更加显赫。光子却只考虑如何礼貌的与她们打交道而已。
教师中,男生们兴奋的讨论着关于大日本帝国出征露西亚的战争,女生们恬静的准备着上课的物品。森田光子心中有些庆幸,为了获得内心的慰藉,她养成了看报纸的习惯。
报纸上并不会常有何锐的名字,但是经常会看到关于满蒙是日本生命线的说法。便是出现了何锐名字的新闻,其内容也往往讨论何锐这个家伙会不会成为大日本帝国的敌人。此次战争的目标是俄国而不是中国,让光子感觉到安心。
午饭,女生们打了饭回到宿舍,把宿舍门紧紧关上,女孩子们压低声音,边吃边讨论着发生的事情。
无需面对男生的时候,大小姐们就不用维持必须让别人欣赏的模样。在战争的氛围中,大小姐们自然而然的谈论起她们知道的军人。上层的圈子其实不大,大小姐们听到的与认识的上层军官翻来覆去也就那么多。
突然,西园美雅转向光子,“光子,不知道何锐大将是什么样的人。”
光子的筷子不自觉的停了下来,抬头看向这群大小姐们,就见她们脸上没有惊讶,只有好奇。可光子从来没向别人说过自己认识何锐的事情。
见光子没有回答的意思,西园美雅催促道:“很多人说何君是非常厉害的人物,他打仗厉害么”
光子这才确定,大小姐们早就知道了自己的家世,包括改变了光子命运的何锐。所以光子摇摇头,依旧没有回答。把何锐拿出来显摆,光子无法接受这样的事情。
大小姐们看光子这般模样,并没有追问下去,不过神色间却冷淡起来。
眼看这样,光子不得不开口说道:“何君是个很亲切的人。”
终于听到与何锐同处一个屋压下好几年的人讲述起何锐,大小姐们的神色立刻又恢复了亲切的模样。虽然不敢大声说话,她们依旧七嘴八舌的询问着关于何锐的事情。
关于何锐亲切的事情,光子勉强回答了。但是牵扯到对何锐做出评价的问题,光子就不去回答。好不容易满足了大小姐们的好奇心,也到了快上课的时间。女大学生们收拾好碗筷,赶紧准备下午需要用的课本笔记。宿舍门打开之后,一众优雅恬静的女大学生们出现在学生与老师面前。
天色渐渐晚了,酷热的一天已近黄昏,灸人的夏季太阳沉入日本海的灰色海面,黄昏笼罩起家家户户时,街头突然响起惊人的警钟声音。富山县的渔村西水桥町300余名渔民妻女从四方八面走上街道,包围了米店。
富山县与仙台几乎在地图上的同一纬度,只是仙台在靠东的太平洋那一侧,富山县在靠西的日本海那一侧。
与女大学生们相比,这些渔民的妻女们可没有优雅的水手服,她们身上穿着补丁摞补丁的短袖上衣,腰间的裙子也很短,只到膝盖上方,露出被太阳晒黑的粗短的大腿。
女人们围住了米店后,狭窄的街道上还不断有其他女人围住米店。来得晚的女人用粗大的嗓门喊着,“米店的大米还没有运走吧”
进入7月,日本米价就一个劲疯涨。甚至不仅仅是7月,在过去所谓的景气时代,日本的米价就在一个劲的增长。
原本一家三口人收入达到2122日元,就能过得去。随着米价不断上涨,这样的收入已经不能满足正常生活的需求了。
富山县的渔村西水桥町的日本人民受到的影响更大,家里的男人们渔汛的时候出海捕鱼,渔汛过去之后则在航行于敦贺海参崴之间的船上当船员。
随着战争对俄国的负面影响越来越大,也随着日本米价越来越高,为了挣到更多的钱,渔村里的男人们必须把更多时间放到船上,家里女人们拿到的钱却也没有增加。
现在听闻本地米店的店主要把店里的大米运去其他地方高价销售,女人们马上赶来阻止这种事。
围住米店的女人中有人喊道:“只要大米没有运走,哪怕是赊账,也还有饭吃。如果让他们把大米运走,我们就只能挨饿了”
其他女人纷纷应和。此时店主装作气势汹汹的走出来,呵斥着围住米店的女人们,“你们要做什么赶紧离开”
见到店主出来,女人们连忙请求道:“现在本地缺米,不要把米卖到别处。”
店主本来还有点不安,见女人们只是哀求,立刻把眼睛瞪得滚圆,毫无礼貌的喝道:“米是我的,我想卖给谁就卖给谁。”
或许是准备帮助丈夫赶走这些穷人,店主的老婆从店里面赶了出来,尖声呵斥道:“如果你们嫌米贵,活不下去,你们就死去好了”
气氛在这一声怒斥中发生了微妙的变化。与那些大小姐们不同,连象牙塔是什么都不知道的女人们沉默下来。晚风裹挟着散发着海水咸腥气味与汗味的气息从人群中吹过,让空气都变得不太一样。
店主以为沉默会继续下去,刚要转身。突然听到人群中传来一声呐喊,“姊妹们,我们不能饿着肚子等死,把他的米分了吧”
“什么”店主转回身,正准备怒斥这些女人。
然而映入店主眼帘的却是粗壮的手臂。女人们冲上来把店主推得向后翻到,打了几个滚都没停住。
那些粗壮的腿奋力向前,有人拽住店主老婆梳理的颇为精致的头发,拉的这女人尖声大叫起来。
“把米都拿走一粒都不要留下”愤怒的呐喊声在人群中此起彼伏。
抓住店主老婆的手放开了,奋力向前捣毁大门的愤怒人群中只有人不经意的撞了店主老婆一下,就将这女人撞飞出去。
夫妻两人倒在地上,不管他们如何嚎叫与咒骂,在那愤怒人流发出的声音面前,都微不足道,更没有人注意。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