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瑾,你觉得朕是昏君吗”
魏云弈的这句话很轻,声音也不大。
但在说出来的时候,却让包括王瑾在内的所有太监宫女。
甚至于御前侍卫们都全部浑身剧震,全部都没有犹豫,直接跪下来,脸上还带着慌乱之色。
尤其是王瑾,跪在地上的他,更是直接开口:“陛下哪里的话,陛下您乃是千古明君,正如宋阁老说的那样文成武德,文可推行变法,使的百姓富足,武可埋葬一切敢于来犯之敌,震慑草原大军,如此功绩,陛下您怎么会是昏君呢”
他不明白,陛下为什么会突然问这个问题,但心中却肯定,自己这样回答绝对没错。
没有任何一位皇帝,喜欢被人贬低,因此在这种时候,一定要好话说尽。
且王瑾还认为,那一席话中所说的并不假,都是事实。
毕竟在其心中认定,当今陛下确实是明君啊。
或许陛下问这个问题。
只是想要知道外人的看法吧。
至于其他太监宫女们,则是没有说话,低着头。
在所有人眼中,陛下是一个温和宽厚的君主,几乎是不会发怒的,怎么能是昏君呢所以也认定王瑾说的那一番话。
而站在原地的魏云弈,听到这个回答后彻底沉默了。
因为很不好听,也不是自己想要的答案。
可没办法。
王瑾说的那些,都是刚刚早朝上明明白白发生的。
无论是变法,大幅度增加的税收,还是天度国与草原的事情,都有利于大魏气运的增加。
可以说,这三件事情,对于一个国家,一个皇帝来说,任何一件想要做到,那都是很难的事情,但如今,自己全部都做到了。
虽然事实上,他并没有做什么,只是随意的去安排而已,最初的目的也不是如此。
只是现在的结果,实在是大大的出乎了预料,直至现在都有些不敢相信。
因此魏云弈很怀疑,自己从一开始就错了。
而今听到王瑾说的那些后。
他也进行了反思。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不过此刻的魏云弈并不知道,能确定的一点就是,这老天是在跟自己作对。
无论是提拔老丈人、推行变法,让小舅子率军,还是派遣神武侯北上,本意上都是为了遏制气运,谁知道所有的一切都适得其反
摇了摇头,他也不再继续多想,而是自顾自的走回寝殿,准备好好消化一下今日的事情。
而王瑾等人自然也没有犹豫,恭敬地跟在身后。
“太傅,你说陛下今日是怎么了”
“天度、草原、还有变法,连续三件喜事接踵而来,可陛下,为何一点都不高兴”
此刻,在文华殿,也就是内阁办公地中,大学士们齐聚一堂。其中礼部尚书王伦,想到了今日陛下的模样,率先开口,说出心中的疑惑。
而其他人,也在这时候转头,望向太傅。
张正明其实心里也有些疑惑。
所以一开始并没有说话。
不过,宋公文却可在这时候笑了起来,顿了顿,然后道:“其实我觉得,陛下并不是不高兴,而是把情绪都隐藏了起来,陛下乃是天子,天子就要有天子的威严,喜怒不形于色,虽然这三件事情,都是值得高兴,甚至于普天同庆的,但诸位想一想,若是这些事情,陛下早就猜测到了呢”jujiáy
此话一出,众人全部面色一惊,然后相视一眼,均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陛下早就猜测到了这怎么可能的事情
若是这样的话。
那陛下也太神机妙算了吧
所以他们摇头,觉得这有些不合常理。
只有太傅张正明低着头,表现出一幅若有所思的样子。
“诸位。”宋公文自然看出对方心中的疑惑,当即直接道:“诸位想想,无论是鸿志前往高阳,任高阳都护,亦或者是神武侯北上,还有陈玄策出使天度,以及我推行的变法,全都是陛下力排众议做出的决定,难道陛下会不知道这样做的结果会是什么吗肯定早就了然于胸。”
“尤其是让陈玄策出使天度,当初我们每个人都对于这个决定并不理解,但事实证明,让陈玄策去,直接促使了天度国内乱,以至于连阿厉王都要被取代了,这就证明,陛下一开始就抱有这样的想法。”
“因为当初我大魏面临草原大军的威胁,很难再分出心神去对付天度国,唯有的办法,就是让他们自己出现内乱,然后彻底解决我大魏乌斯地区的威胁。”
“这些,都是因为陛下看的比我们更远,也更为全面,陈玄策确实在文章方面,比不上欧阳疾,但陛下却发现了此人的有点,便是合纵连横的能力。”
“王大人作为礼部尚书,应该知道,陈玄策前往天度后,都做了什么事情吧”
此刻,在宋公文的解释中,所有的一切,都是陛下已经算计好了的。
虽然他的话,是那么的不合理,甚至过于离谱。
但众人闻言后,却都没有提出相反的意见。
因为仔细想想的话。
这所有的决定,确实都是陛下做出来的。
尤其是陈玄策出使天度,宋鸿志任高阳都护,乃至于推行摊丁入亩,都是陛下在众臣反对下,所做出的决定。
现在想来,或许陛下早就在盘算这一系列的计划了。
不然还能作何解释呢
当然。
的确还有一个可能,那就是所有的一切,都是歪打正着。
可在场却没有一个人去思考这个可能性,因为太低了,一个国家,任何一件都不是小事,稍微有一点出了差错,那就会酝酿成大祸。
而现在,朝堂上今日众臣回禀的那三件事情,都得到了最好的记过。
怎么可能是歪打正着就能解释通的
一定是经过了周密的计划。
“原来如此啊。”
此刻,王伦等人点了点头,完全认可了宋公文的话。
觉得这些,一定都在陛下的谋划之中,所以在听到消息的时候,才能表现得那么淡然,那么镇定。
“可陛下为何要突然退朝啊”但此时,兵部尚书林远松开口了:“老侯爷上奏折,为冠军侯和高阳将士们请功,陛下却什么都不说,这让我无法交代啊。”
生擒草原九部可汗,那可是无与伦比的大功一件,参与此战的全军上下都要受到嘉奖才行。
不然的话,很容易寒了将士们的心,只是陛下却对此没有一句话。
这让林远松心里感到很奇怪。
毕竟不是小事,从军者,可是把功劳看的很重的。
若朝廷在这方面没有任何表示的话,怕会惹出一些事端。
“林大人,你这就想多了,陛下乃圣明之君,将士们浴血奋战立下功绩,怎么会不进行嘉奖呢”宋公文一笑,然后到处:“陛下之所以在朝堂上什么都没说,无非是还没到时候而已。”
“你想想,此战关乎的是整个北境的局势,而老侯爷上奏折,只说了请功的事情,并没有提此战已经结束了,意味着草原大军并没有退去,在这种情况下,北境百姓依旧身处危机之中。”
“我认为,陛下是想等待草原大军全部退去,北境危机完全解除后,再进行犒赏。”
“而且你也说了,如今鸿志留下了大功,结束了科沁一战,但镇北关的将士们呢他们很多人守在关内多年,还有一些跟随老侯爷北上,也有大功,也该一起奖赏的。”
“至于此战的结果嘛九部可汗都在我们手中,草原大军还不是随意拿捏早赏赐晚赏赐,又有什么关系呢”
不错,草原和大魏之间的大战还没有结束。
若现在嘉奖冠军侯和高阳将士们的话,的趋势有些不妥。
等所有事情都尘埃落定后,再进行赏赐,才是最好,也是最合适的。
众人非常认同宋公文的那一句话,除了高阳将士们外,镇北关的守军也对此战,有着不可磨灭的功绩,总不可能厚此薄彼吧
“原来如此,还是陛下思虑周全啊”
此刻,在场几位内阁大学士们,纷纷点头,完全认同那个解释。
张正明则是没有多说,只是带着欣慰的眼神,望向宋公文。
觉得要论揣摩陛下的心思,自己这个学生确实是厉害啊。
不过很快,他的眼神便逐渐冷静下来,道:“好了,此事我们就不先议论了,林大人,我听闻南境的局势,愈发不安稳了是吗”
“是的太傅大人。”闻言,林远松当即开口道:“本来此事我想在今日的朝会上,向陛下回禀具体情况,只是陛下却提前下朝,所以来不及说。”
兵部掌握天下驿站和军报,但凡边境发生一些不威胁朝廷社稷的事情,就会立刻得知。
就像是乌斯都护岳子仪的军报,以及镇北关的折子,兵部都是第一时间收到的。
如今南境也出现了些许问题,所以林远松对此很清楚。
也想着,等天度和北境的事情都回禀完了后,趁着陛下高兴,再来说一些不好的事情,如此也好不至于让陛下降罪于兵部。
可谁知道,还没等得及开口。
“无妨。”
“过几日便是御前会议了,届时再向陛下回禀吧。”
张正明说话,在场的大学士们自然没有意见。
而林远松也想着。
南境的事情现在确实有些麻烦,但也不算什么,晚几日也耽误不了什么事情,所以点了点头。
而没过多久,众人不在开口,而是开始拿起各地的文书奏折,处理起公务来。
内阁看起来只有五个人,却要处理天下事,确实非常忙碌。
不过他们也习惯了,在这样的位置,自然要多做些。
寝殿中。
魏云弈早就屏退了左右。
自己则躺在床榻上,心中郁闷无比。
他还在思考今日朝堂上的那些事情,天度政权更替,草原九部可汗被生擒,还有摊丁入亩施行成功,朝廷财政将会大幅度提升。
每一个,都像是一柄锋利的尖刀,直插心脏。
只是现在的自己,并没有任何手段阻止。
其实回来后。
魏云弈也一直在思考,如何才能将这三件事情的影响力降到最低,让国运不至于上涨到那种恐怖的程度。
虽说这个月气运上涨,那肯定是没跑了,但自己还有时间。
可惜的是,他却没有想到办法。
变法成功提升税收,国库怕是过不了多久,就会有一大笔收入,即便有着大运河以及魏直道两项大工程不断消耗,可按照老丈人说的。
此次收上来的税,是去年国库的两倍有余,怕是一会半会儿都消耗不了。
至于天度和草原的事情,他就更没办法了。
前者是其他国家,而后者呢,则是属于军事上的重大胜利,结局已定,根本就没办法改变。
似乎自己现在,只能接受。
也正因此。
魏云弈才一直摊在床上。
他知道,此次月末结算之后,气运不知道会增长到何等程度,自己这昏君做得不仅非常失败,再想到气运的增长,以至于国运昌隆,其内心中忽然发现,大魏王朝怕是没救了
“算了,算了,走一步是一步吧。”
最后,魏云弈站起身来,叹息一声。
想着虽然此次虽然气运上涨得厉害,但也不至于直接快进到仙人降世。
自己还有时间,而有时间,就不能放弃。
毕竟在这些日子。
他在武道上的修行,不也有一定的成就吗
尤其是经过武王的教导后,也开始融会贯通,虽然没有服用丹药,但进步也非常快。
只要抓紧时间和机会,未来必定不能与仙人抗衡一番,所以,一切还有希望。
思绪至此,魏云弈深吸一口气,再一次沉入了武道的修行之中。
天子化龙经,也在此刻变得愈发熟练起来。
体内的一道道气息之力。
在这种情况下,好似化为了龙形,从他身上涌现而出。
魏云弈已经决定,抓紧时间修行的同时,也开始思考究竟用什么办法,能够继续遏制气运。
毕竟现在的自己,除了这个方法之外,似乎别无选择了。
就这样,时间一点一滴过去。
直至夜幕降临。
月末结算的那一刻,也即将到来。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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