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加入的队伍是张远山出面这件事很快传遍了这支规模不小的船队,很多行商听到这个名号都把悬着的心放了下去。
大海危险异常,路途人心难测,即便是有人加入,都得小心翼翼,因为不认识的人很可能会是海盗的谍子,所以但凡半路结伴,都得有熟面孔做担保,这一行,新人没有老人带,连跟随大部队的可能都没有。
张远山在富川一带名声很好,不少打过交道的行商也都知道这是个讲规矩的人,二十几年打下的名声,让船上大半的人都放心不少。
“各位,晚上有新朋友入伙,有兴趣的到某船上喝杯酒水,认识的叙叙旧,不认识的也可以结交一下。”
韩武派人各船相告,响应者无数,能有免费的酒水晚宴款待,在这枯燥的航海路上没人会拒绝,尤其是对新人来说,这种宴会可以拉近彼此距离,认识更多的人。
对于韩武来说也是一道保险,让所有人都去迎接张远山,一旦他暗中想做些什么,只要不是把这个队伍的人都灭口,传出去张远山的名声瞬间就会毁于一旦。
之所以这么小心是冯伟看到张远山那些手下后建议的,张远山那里跟着上船的差不多有近二十人,个个看起来都气势不俗,显然都是经过厮杀的硬手,再熟也得有所防备才是。
韩武让手下去邀请各船的当家参加晚宴,自己则亲自作陪迎接张远山口中那位公子,他也很好奇张远山如今投靠的到底是何方神圣
初见张远山的时候他就感觉对方改变不少,气息悠长、眼神晴明,完全没有了以前内火汹涌,外强中虚的感觉,这是很多草莽出身混江湖的通病,为了能打出名声,往往都会去横练外家功夫,再加上多年拼杀的暗伤,这样的人经常三十几岁身体就到头了。
显然,如今的张远山已经得了内练之法,而且应该品质不俗,不然不可能才一年不见,身体就有如此大的改善,这也让他越发好奇对方投靠的人,大家族对功法传授很是谨慎,往往都只有忠心耿耿的家臣才有机会授予,这张远山去年投靠了黄氏商行,初春的时候还在为黄家奔走,如今转投他主最多不过半年功夫吧
居然就能被赐功法,哪个世家出手这么大方
很快,在自己主船恭候的韩武便等到了正主,张远山一等人拥簇下,一个身着黑色长衫的少年印入眼前,少年长相谈不上多俊雅,但精气神极佳,尤其是那双眼睛,仔细看会发现瞳孔内有淡淡的重影,一黑一白宛若阴阳,有一种说不出的魅力在其中,看久了甚至有种目光被吸进去的感觉。
重瞳子
韩武暗中惊讶,古语有言,重瞳者:非王即圣
他不太迷信这些,可心里也知道,但凡家有重瞳的子弟,很少有敢养大的,毕竟帝王比较忌讳这个
“晚辈江胜,见过韩爷”江胜微笑上前行礼,用的是很常见的晚辈拜礼,一身黑衣也不显贵气,但却有种历事老练的风范。
“江公子客气了”韩武连忙回礼,心中则暗自猜测:姓江是哪个江家
就他所知,能这样随意赐予功法又姓江的家族可不多,印象中有两个,一个是开国六国公之一的秦国公府,一个是江南老牌氏族齐城江家。
前者三百年国公爵位传承,盛宠不衰,一直是朝廷勋贵最顶级的那一批代表,后者乃千年大族,在前朝风头最盛,出过七个宰相、三个太师,是江南顶尖的士林大族,不过在大晋朝时却显得低调,族内很少有人出仕,但即便这样作为白鹿书院的开创者,如今依旧是江南文坛的顶梁柱,子弟遍布天下。
除去这两个顶尖的氏族,倒也还有一些地方大族,但规模也就和黄家相当,想要有眼前这位的场面恐怕不行
为什么这么说因为他发现除了张远山外,对方十几个手下都有内功修为,尤其是站他身后的那女人,眼中神光内敛,气息隐匿,几乎到了五步之内自己才恍然察觉到对方是个练家子,修为恐怕在自己之上,一个侍女都有这种能耐,绝对是大家子弟
韩武心头惊疑,一路热情的邀对方到船舱的雅间,远航的商船虽然不适合像青楼的画船一样做那么多单独阁楼,但大船的话一两间雅间还是有必要的,毕竟路上不光自己享受,也方便和相遇的商人谈事。
“韩爷品味倒是清雅”江胜步入雅间,看来看房间布置,称赞的笑道。
“附庸风雅而已,让公子见笑了”韩武连忙给江胜等人倒茶,张远山和柳燕则老实的站在身后。
“听远山说韩爷想要买我们的宝石”
“是是”韩武连连点头:“公子这些宝石不知产自何处韩某做首饰生意多年,这般品质的在盛产宝石的南都也是少见呀”
江胜面容不变,压了一口茶道:“在东海清和国那边所得,本来带了不少用于打通西海路子的,毕竟大晋现在流行翡翠,宝石没以前那么好卖了,我们也得跟跟风呀”
“公子也是从毗罗秋那边过来”韩武眼睛一亮。
听对方口气,对方身后家族打算大举进军翡翠生意,那自己可得打好交道,自己也是刚入这一行,这方面人脉稀薄,正是需要开拓人情往来的时候。
“某在毗罗秋那边刚认识几个厚道的货家,掌握着毗罗秋西部群山的几个原石场,公子若不嫌弃,某可为之引荐”
“哦那便有劳韩爷了”江胜微微一笑,轻轻举杯致谢,但眼中却波澜不惊,似乎也没当回事,让韩武越发认定了对方身份不凡。
“小事、小事,公子能看上就好”韩武也笑着举杯,随即闲聊几句后又突然问道:“公子的商船是在后面吗”
“没有”江胜摇头:“此次去青阳主要是去拜访一些长辈,赶得急,得在年前到青阳,商船太慢。”
“原来如此”韩武点头,随即又道:“对了,之前和远山兄提起公子船上皮毛的事,公子这些皮毛质量上层,可是缺销路”
江胜闻言便知道对方在试探自己,自己表现这种派头,做皮草生意的确过于掉价了些
不过早有腹稿,江胜也显得从容,语气很是随意道:“哦,那些呀那是路过山丘国时一个相熟的商人送的,我拿来也没用,便分给了远山他们,陪我奔波这么久,也正好给兄弟们发点福利,韩爷有销路的话和远山他们谈谈吧,免得这些个家伙又到处奔波”
嘶
韩武闻言心中狠狠的吸了口凉气,这年轻人好生大方,这些皮子质量好又都是大型兽皮,很多品种中原都没见过,那些数量找到些好的买家起码十万两是卖得出来的。
可听对方口气居然是拿给兄弟们当辛苦钱的张远山这是抱了个大腿呀
到此韩武心中差不多有了大概猜想,这小子绝对是两个江家大族之一,而且恐怕还是嫡脉出身
为什么这么猜因为重瞳子过于敏感,如果是庶出,恐怕出生就被捂死了,哪怕是嫡脉怕也不敢轻易养大,但如果是那两个家族,又从小远寄海外的话,这便说得通了。
但究竟是哪个家族他便不敢细细打听离了,因为如果是齐城的江家还好,这一脉与皇室本就不对付,悄悄养个重瞳子也属正常,但倘若是秦国公一脉那就很值得玩味了。
如今天下大乱,已经叛出两位国公世家,秦国公虽世代忠烈,可要说这一代有什么异心思也不是不可能,毕竟前两位叛出的国公,哪个又不是世代忠良呢
“好说好说”韩武心思一转,立刻豪迈的笑了起来:“我与远山兄多年交情,这点小事不算什么,定为他们找个好买家”
“那我就替远山谢过韩爷了”江胜笑着饮茶。
背后的张远山对着韩武试了个感激的眼神,但却没敢说话,这让韩武心中感叹,果然是大家子弟,规矩重呀
“我已经通知了船队,夜晚为公子等人接风,公子若不嫌弃,也请赏脸喝杯酒水”
“办宴吗”江胜看了看外面,眼中黑白重影微微流转,微微摇头道:“今夜应有大雨,倘若要在甲板办宴,怕是得中途败兴”
“大雨”韩武一愣,这晴空万里的,他是一点没看出有要下雨的架势,难道眼前这位还懂天象
不过是不是托大了些这船还在走呢,你还能看到海上几十海里外的天象钦天监的人也不敢这么装吧
不过他自然是不好不应和,笑哈哈道:“如若真如公子所说也无妨,正好各家淡水都用得差不多了,有场大雨后面两天也不用渴着回家了哈哈”
航海的船都缺淡水,所以才需要稳定的航道,到各个站点可以停港补充淡水,平时的雨水也是淡水来源,不过比较费柴火,得烧开食用。
“我也就这么一说”江胜笑道:“只要韩爷不嫌扫兴的话,晚辈必去讨杯酒水喝。”
“公子客气了,本就是为您接风的”韩武大笑回应,心里却微微疑惑,这小子对自己天象预测很是自信呀,好像笃定会下雨一样,这般不留后路万一不下雨岂不尴尬
江胜微笑喝茶,心里也知道对方肯定疑惑,他敢这么说自然是有把握,毕竟路上已经实验过多回了
未来视,绑定赤尻马猴后觉醒的天赋之一,被动效果能辨阴阳、观气运、趋吉避凶,主动技能则每天可以测一次行动因果
他不仅看到了晚上会下雨,还看到了韩武这个船队今夜会有血光之灾,而启用主动技后,他发现自己等人如果介入,船队有九成转凶为安的可能。
心中起了试一试天赋的心思,这才让张远山等人靠近,当然这船队规模不小,如果能卖个人情,对上岸后采购物资也会更加方便。
只是不知这船队晚上的血光之灾来自哪里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