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脑海中的剧痛刺激着神经,搅散了陈平安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浑噩,回头一瞬间,顿时头皮一阵发麻,神情一凛。
赫然。
自己还站在原地,站在有递汤老婆婆的那边桥头。
只不过眼神呆滞,像是没了魂一般,一只脚悬在空中,保持着向前踏步的动作,就像是慕然被人定身了一般,身体上有着不同程度的腐烂。
就像是已经在那里站了很久,衣服都落满了灰尘。
张保家站在旁边,面色焦急的冲着自己大喊,似乎再犹豫着冲不冲上来,自己还站在那里,那现在走过来的自己是什么
陈平安低头看去。
赫然发觉自己的身体近乎透明,被风一吹就能散一般,飘忽不定,赫然跟着周围上桥的行人一般无二。
是自己的魂魄
陈平安反应了过来,只感觉汗毛乍起,自己的肉身还在原地,只是魂魄过来了,什么时候中招的上桥的一瞬就中招
得亏老子早有准备,要不然恐怕下桥的一瞬间就魂飞魄散了。
没有丝毫犹豫。
陈平安向着自己的肉身快步飞奔过去,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桥上的行人突然多了起来,人挤人,多到陈平安俨然看不清了自己肉身所在。
眼前人头攒动。
向着前方走去,只有陈平安一个人逆流向前,被带的一个趔趄接一个趔趄,站不住脚,被人群簇拥着向前走去。
陈平安面露急色。
伸出手扒拉着一旁人的肩膀艰难的向前挤去,妈的别挤老子
艹。
要是再晚一点,不是被这群人挤下桥,就是自己的肉身腐烂了,刚才自己的肉身已经有了不同程度的腐烂,明明只过了不到半分钟。
但是看样子好像站在原地几天了一样,恐怕再有两分钟,即使自己挤过去了,那肉身也化为一堆白骨了,那还活个屁了,只能等死
“他妈的给老子滚开”陈平安的魂魄被不断冲撞,越发透明,每一次盯着人群前冲,都会被撞的一个趔趄,看不到尽头,更看不见自己的肉身。
只能靠着隐约听见张保家的喊声,确定方向。
胸口的那团火焰还在不断灼烧,让陈平安起码还有力气盯着人群一步一步向来时路挪,不至于再不知不觉回到之前那种浑噩的状态。
陈平安面色一恨。
止住了前冲的脚步,只是让自己不被人群挤回去,面色狰狞的大喊道:“张保家能不能听见我说话”
人群的另一侧。
立马就传出了张卫国大声回应的声音:“能听见陈哥,你在哪这破桥咋突然人这么多啦而且陈哥你的身体都烂了你站那别动,我去找你”
陈平安赶忙喊道:“别动千万别动别过来我胸口的衣服里有一张烧着的纸你找到之后向桥上撒过来就冲着这帮人撒”
张卫国应了一声,就没再说话。
肉身快烂了
妈的,只能祈祷这招有效了,要不然今天铁定栽在这了,叫天不应,叫地无门,要是真死在这就闹笑话了,就在这时,周围的人群脚步快了起来。
拉的陈平安猛地一个趔趄,魂魄淡的像水一样,再也站不住脚跟,一个趔趄向后栽去。
面色一凛,还没等落地,就被人群夹着飞快的向后走去。
陈平安忙回头看了一眼,刚才就没走几步,这回被人群一带,离桥头只有两步的距离,陈平安有预感,如果真被就这么带下桥去,就在无可能回头了。
但是发虚的魂魄俨然已经没了在支撑陈平安向前走的力气,只能被动的被夹着往回走。
陈平安回过目光,吼道:“找到没有”
“找到了,找到了”话音刚落,前方突然就爆出了一片凄惨的尖叫声,像是一根根钢锥搅动着人的神经,只让人血液一滞。
紧接着陈平安就看到前边散出一片燃烧着的火星子。
像是有人拿着已经被烧成灰的纸,向着这边撒过来一样。
随着铺天盖地的火星子,向着这边撒来,从桥头开始,只要碰触到火星子的行人,立马就灰飞烟灭,桥上本来挤得无处落脚的人群。
顿时就空了大半,露出了陈平安呆滞在原地,已经腐烂了大半的肉身和站在一旁,面色焦急的张保家,只是一只手黑漆漆一片。
被夹着的陈平安压力一轻,骤然落地。
面色狰狞,不退反进,用足了力气,向着自己的肉身奔去,口中还不断爆发着怒吼,因为每一点火星在穿过陈平安魂魄的时候,都会带出一个微小的空洞。
本来虚浮的魂魄,转眼就俨然已经千疮百孔,像是筛子一样。
散发着缕缕青烟。
站在原地的张保家双拳紧攥,生怕下一刻一阵风吹来,陈平安就没了,恨不得自己上去把陈平安背下来,但是心里也有些疑惑,刚才陈平安让自己。
从他衣服里抓的那捧灰是什么。
为什么对自己没有伤害,但是对桥上的那些行人伤害那么大,碰到就死。
就在陈平安的视线越来越模糊。
魂魄也只是勉强连在一起,能算作“完整”的时候,终于冲下了桥,一头扎进了已经腐烂大半的肉身,悬在空中的脚骤然落地。
空洞的眼神也重新焕发了神彩。
但是衣服破破烂烂的,裸露在外的身体也散发着尸臭味,很是难闻,可见森森白骨。
“啊”
眼里刚刚恢复神彩,陈平安猛地抬起双手,捂着自己的脸,痛苦的哀嚎了一声。
身体腐烂的闷疼和灵魂千疮百孔,浑身像是无数根针扎的剧痛,让陈平安的身子都止不住的打着哆嗦,双眼血红,指甲陷入脸庞,流出了鲜血。
身子晃了晃有些站不稳。
张保家站在一旁,看着都心悸,虽然感受不到,但是看着陈平安痛苦的样子,就知道那绝不是人能忍受的东西,想上前帮忙,但是又不知道自己能干什么。
只能紧攥双拳,站在原地,紧张的看着陈平安。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