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床上。
一个面容枯槁的少年,躺在床上。
面无血色,脸色苍白的吓人,一头灰白色的长发散乱在床上。
整个人看着就像是刚生了一场大病,说是皮包骨也不为过,身上盖着白色的被子,侧过头看向窗外,不知道在想着些什么,双眼空洞,对红研的问题也像是没听见一样。
红研看着少年的样子,微微皱眉,但也没有再问下去。
每次结果都一样,唐刀小队的人每天都换着人来,这个问题也问了数遍,可是床上的少年连反应都没有,只是终日望着窗外。
红研瞥了一眼,一旁还没有收拾的食盒,里面的小米粥依然凉了,上边结了一层米皮,是早上的饭。
“人是铁饭是钢,不吃饭不行。”红研叹了口气,把自己带来的食盒往着少年的嘴边凑了凑,但是不出所料,什么反应都没有。
顿了一会。
随即食盒被收了回来,一只白皙纤细的手,握住了勺子。
舀起一勺米饭,凑到了少年的嘴边。
看着少年还是不为所动,红研的脸色狰狞了一下,微红,接着小嘴艰难的张开,一声有些像嘶吼的“啊”声,从嗓子眼里挤了出来。
一声过后,小嘴没有闭合。
少年的嘴也没有张开。
空气有些凝重。
红研眯了眯眼睛,看起来有些愤怒,不是因为羞耻的行为恼怒,更像是被少年自暴自弃的样子勾起了怒火。
因为食勺收的很快,一些米粒掉在了床单上。
红研柳眉倒竖,盯着陈平安的脸道:“陈平安七天了,七天你一口东西都没吃,一句话没说,这就是你解决事情的方法吗”
“闹绝食你是小孩子吗你还算是个男人吗”
“砰”
红研的语气越说越快,“腾”的一下站了起来,手上捧着的食盒被重重摔在了地上。
随即,一双白皙的手。
拎住少年的衣领,就把他从床上了拎了起来,红研死死的盯着少年不跟她对视的眼睛,一字一句道:“我不知道当时发生了什么。”
“现在我也不想知道了,因为当初那个口口声声把保护普通人为己任的男人,现在颓废到躺在床上等死”
喊声让病房外面走过的医生都听见了。
红研看了陈平安好一会,都没有从他的眼神里看出一丝情绪,死寂一片,眉头紧锁。
“砰”
红研又把少年重重的仍回了床上。
随即看也看不看,转身欲走,但是没走两步,又自顾自的走了过来。
坐在椅子上。
一手扶额,微微低头,像是在犹豫着些什么,很是纠结,甚至其中夹杂些痛苦。
又过了好一会,红研像是做了决定一样,缓缓开口,没有抬头去看床上的少年,但是语气轻了不少,又像是没有力气说,语气轻而沉痛。
“你不是想知道组织是怎么找到我,我又是为什么不愿意使用能力的吗”
一如既往少年还是没有答复。
好在红研也没有期盼答复,顿了一下就自顾自的说道:“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过,当年那起川省孤儿院倒塌事件,连同孤儿院的义工,五十九人无人生还”
“那间孤儿院有六十人。”
“那唯一生还的第六十人就是我。”红研牙关紧咬:“那是我的能力第一次觉醒,也是第一次失控,我并不清楚当时发生了什么,只是依稀记得。”
“那五十九人躺在我的周围,躺在血泊当中,那个穿着粉色连衣裙,抱着洋娃娃的女孩,满身都是鲜血。”
红研又陆陆续续说了很多,包括一些琐事和在基地的趣事。
最后说了一句。
“我说这些不是想让你心情好一点,而是告诉你,不只是你,唐刀小队的所有人都无比痛恨自己的能力,也想找出当初那段历史的真相。”
“每个人身上所经历的事情,都不是寻常人可以接受的,我虽然不知道你当时看到了什么,但我想告诉你,即使你选择放弃,也请你在跟我们把这件事结束之后,在放弃。”
说罢。
红研放开扶额的手,作势起身。
转身走到门口,步子有些慢,像是在等待着什么,但是最终也没有等到。
红研步子一顿。
叹了口气但是没有再说什么,而是临走时回头往床上看了一眼,之后愣住。
因为床上的少年。
以一种诡异的姿势“躺”在床上,保持不动。
从被自己仍在床上之后,就没有动过。
躺在床上,脸冲下埋在床单里,身子高高弓起,像是在练什么高难度瑜伽动作一样,一动也不动。
红研愣了很久。
随即像是想到了什么,眼睛微眯,快步走到少年的身边,轻声道:“陈平安”
少年还是没有声音,也保持不动。
红研一双狭长的眸子已然眯成了一条缝,随即伸出一只手猛然拍在了少年高高弓起的肚子上。
“砰”
高高弓起的腹部,被打的贴在了床上,脖子俨然折叠在了一起,就像是一个被孩童摆成诡异姿势的布娃娃一样。
寻常人早就死了,但是少年声都没有吭一下。
红研也像是确定了什么事,一口银牙磨得“沙沙”作响,眸子里有着羞耻,愤怒,尴尬,还有高兴。
但是。
只听“砰”的一声。
少年的穿着病号服枯槁的身体猛然一变,浑然变成了一个穿着黑色紧身衣,没有脸的。
无面人
“冷冷”
这一刻,红研的咆哮声甚至穿透了病房,响彻了整个基地。
基地下边,客厅里气氛沉重,围坐在一起不时叹口气的众人皆是一愣,坐在一旁像模像样不时瞥几眼众人的冷冷,也是一顿。
随即咽了咽口水,身子僵硬的站起身,看起来像是什么东西败露了,想跑。
之后。
“砰”
一只抓着无面人的巨手,从天花板砸了下来。
冷冷看到这一幕,走的更快了,甚至最后都飞奔起来了,迎着众人呆滞的眼神,冷冷边跑边喊道:“是他逼我的是他逼我的他说我不这么做就把我房间里充气娃娃的事情告啊我不活了陈平安你答应我不会败露的老大饶命啊”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